“我不认你事出有因,你愿意听我解释么?”岳慎远见他一下子落泪不止,脸色都变了,一把将他搂入怀中,一遍遍轻抚他后背安慰着:“别哭,都是我不对,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道十次百次都行,只要你不哭我能做任何事情。” “手怎么这么冷?可别再病了,跟我回屋子里去。”岳慎远见他微微点头、轻轻啜泣,忍不住轻声叹气,这一刻真真切切悔不当初,简直想要给自己胸口捅上几刀。 洛九衣被他打横抱起,紧紧抱住,便跟小时候一样伸出细细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脑袋靠在他肩上依偎在他怀中。此时的他只怪自己不争气,只要岳慎远给他一丝温暖一丝希冀,他都会自愿贴上去为岳慎远不顾一切粉身碎骨。 厢房里升起炭火,不一会儿就暖和起来。岳慎远将洛九衣轻轻地平放在软榻上,替他盖上两层被子,紧接着又坐在床前握紧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之中替他暖手。 岳慎远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哭红的眼角,倒是把他看得害羞了脸转过去对着墙角。岳慎远俯身贴在他红透了的耳垂边低声道:“再哭我可就要亲你了。” 洛九衣一惊,顷刻转过脸来,两眼带含薄怒瞪向这位图谋不轨的登徒子。 岳慎远轻笑:“跟小时候一样,红红的眼睛像只乖乖的小兔子。看着就想咬上一口。” 洛九衣脸上发热,嗔道:“你敢!” 岳少帅在他面前向来是不要脸皮的,早就蠢蠢欲动的他还不等洛九衣反应过来就一口含住了洛九衣淡无血色的薄唇,轻轻咬着啃噬着。 洛九衣瞪大了双眼,脑袋放空,吓得一动不敢动,双手还被紧握着,只觉得全身发软。 “此道美味只有天上有,人间难有几回寻,我岳慎远恐怕是命太好,才能採撷得到。” 洛九衣睁开眼的时候脑袋还有点云里雾里,半天才反应过来被他的阿远哥哥一言不合就轻薄了去,心里既是惊讶又是紧张,还有丝丝缕缕的甜蜜涌到了心口。 岳慎远与他隔着一根手指长的距离,继续伏在他身上,开口道:“九衣,你身子刚好,实在不宜大悲大喜,其他事我们明日慢慢说,你早点睡罢。” 洛九衣时隔十年多,终于听到他再次唤了自己的表字,心里欢欣不已,嘴角勾起羞涩一笑:“我不累,我要你陪我。” 岳慎远心里也舍不得离开他,又靠上前一些:“那我等你睡着后再走。” 说完就坐起身脱掉笨重的军靴和军装上衣,毫不见外地掀开被子就钻进被窝,长臂一伸便将柔若无骨的洛公子搂在了怀里。洛九衣把脑袋埋在他温暖结实的胸口,像小时候两个人睡在一起时那样伸出手抱住了岳慎远的腰背,自己仿佛一下子就被阳光包裹住了,温暖惬意,安心舒适。 岳慎远熄灭了烛火,借着火炉里的光芒低头看向洛九衣,正好对上了洛九衣抬起来的一双清澈雪亮的明眸,那双眼睛包含着羞涩、期待、怀念、信赖乃至更多情绪,看得岳慎远整个人都轻轻飘飘,心中一荡,眸色加深。 洛九衣很快就发觉了紧贴在小腹周围某个物事坚硬如铁顶着自己,对面的身体也热得发烫。他吓得身子往上一拱,脑袋咚的一下就撞在了岳慎远挺直的鼻梁上:“嘶—” 洛九衣慌得上前给岳慎远撞伤的鼻子吹气:“呼……呼……还疼吗?对不起阿远哥哥。” 岳慎远声音嘶哑地问:“你叫我什么?” “阿远哥哥?” “我等了十个春夏秋冬。才等到你这一声‘哥哥’。每一次你叫我‘少帅’,我都觉得不舒服。” “那也怪你。谁叫你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我?还是不敢认我?”洛九衣打趣道。 岳慎远顿了顿,竟开口承认道:“当初的确是我不敢认你。” 洛九衣十分疑惑,打定主意要搞明白怎么回事,否则今夜根本就睡不着了:“阿远哥哥为何不敢认我?莫非有人下了绊子?还是我师兄威胁你不让你认我?” 岳慎远松开他,在软榻上坐起身。洛九衣见他一脸慎重如临大敌的模样,更是奇怪得很,忍不住脑子里设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理由:比如说少年岳慎远找到母亲后,母亲告诉他他早就有了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不能再找其他人了。又比如说,岳慎远向母亲告知想娶男子为妻,母亲气得大病一场以死相逼,他只好相逢也装作不相识。 岳慎远见他心神不宁,乌黑的眼眸变得空洞洞,也顾不得男人的自尊心了,豁出去道:“你十二岁那年,我察觉了对你的心意,对你许下誓言……” 洛九衣怯怯地打断他:“你为何不告而别?” 岳慎远闭了闭眼睛,才开口:“只怪我当初少不更事,年少轻狂,做事不懂分寸,害了你。” 洛九衣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你走了之后我好像连发了几天烧才醒过来,而且不记得为什么会生病,难道说是你……恶作剧?” 岳慎远深深地望着他的眼:“何止是恶作剧,更是罪大恶极!你知我天生纯阳之体,体内火气旺,那年开始练一套心法内功,容易激发冲动,频繁漏丹,所以夜里我根本不能跟你同处一室,梦里全都是你卧在我身下……那日、你让下人炖了参茸乌鸡汤、煮了杜仲党参乳鸽给我增补,夜里我实在受不住,便诱骗你说要学师父师娘练功,把你带到了一处温泉地,吃干抹尽。” 洛九衣愣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开口:“所……所以我是被你……那个了才连续发烧好几天一直没有好?还忘了这一回事的?” 岳慎远重重的点头:“你那时候还是个小童子,身体尚未长开,我就对你做了那么混蛋又残忍的事。一是无颜见你。二是怕你恨我。” 洛九衣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全身的热血往头上涌,喃喃道:“原来这是真的……我还以为是我太想你了做了春……梦,在温泉里和你……行……鱼水……之欢……” 岳慎远蹙着眉头,取出了藏在腰间的金色匕首:“我任凭你处置。是我对不住你。我也不奢求你能轻易原谅我。但,若是可以,我还是想恳求你给我一次留在你身边的机会,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洛九衣气极反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匕首,刀尖佯装对着他下半身:“那本公子就把你的作案工具给割了吧?” 岳慎远一点也不担心,反而安下心来,眉头舒展开,眼中都是笑意,他倾身上前,在洛九衣耳根子处吹了口气:“你可舍得?这可关系着九衣公子的终身幸福呢。” 洛九衣脸腾地红了,一把推开他:“你!你不要脸!” 岳慎远扑上去抱住他,死死地拥在怀里:“老天待我不薄,我赌的就是你的‘心甘情愿’。” 洛九衣红着脸:“你……你这个坏人!师兄说的没错,你这人性格难以驾驭,性情冷漠,固执又狡诈多疑,苛刻又野心勃勃,不懂得珍惜感情和宽容他人……” 岳慎远轻笑一声:“不错,我岳慎远不坦率、狡猾、虚伪,是个坏男人。不过,却能让你这个秉性纯真、慈悲为怀、惊为天人的翩翩佳公子死心塌地,是不是?” 洛九衣又急又气,握起拳头砸在他宽阔的后背上砸得砰砰响,而被砸的岳慎远反而心满意足的不得了,恨不得当即死在洛九衣的怀抱里。 两个人抱了好久才缓缓松开,双方眼里满满的都是热切滚烫的绵绵情意。 洛九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男子的?我还以为你一直误会我是女子才会说要娶亲什么的……” 岳慎远:“一开始就知道。我自小就练武,我们会根据人的颅骨、眉弓、枕外隆突、下颚角等骨骼方面判断男女性别。你可知,男子的耻骨部位比女子高么?” 说罢岳慎远就不客气地将手往洛九衣的小腹下部、大腿内侧摸去,被反应迅速的洛九衣一掌拍掉了,洛九衣涨红着脸怒斥:“干什么你!” 岳慎远轻咳一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继续一本正经地说着:“我查过了,是你祖母专横跋扈、重男轻女,在你母亲怀上你的时候就放话说,若是嫡长子便一定要放在身边自己养着。你母亲不舍得放手,生下你后便谎称你是女儿身,让你蓄长发,给你穿女童装。直到数年后你祖母过度吸食鸦片病逝之后,你才恢复了男子身份,只是保留了蓄长发的习惯。” 洛九衣:“是啊,幸好我娘将我养在身边,我才没有受到迫害。我们图门家族里,有一个权势滔天的亲王,他荤素不忌,特别喜欢玩弄养尊处优的小公子,若祖母知晓了我是男子,恐怕我也难遭毒手,活不活得到今天更是难说了……” 岳慎远握住他的双手:“我也感谢你母亲。多亏了你母亲,我才能遇见你。” 洛九衣:“人各有命,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我还没问你,你那未婚妻是怎么回事?我先声明,我洛九衣遵从的是‘一生一代一双人’,绝对不会跟别人共享你!” 岳慎远:“你十三岁生辰那日,我送你的玉佩还在不在?” 洛九衣:“当然。”说着便从领口将挂在脖子上玉佩取了出来,那玉佩灵气逼人、浑体通透、晶莹洁白,是一枚上佳的羊脂白玉。平面双雕,以凤为主体,凤在上,龙在下,凤冠直立,英颈回首,龙为腾跃状,主体花纹由云纹和鳞纹组成,龙凤合体,顾盼有致。 “你瞧。”岳慎远也从怀里掏出一款相似的玉佩,那玉佩翠绿欲滴、浑然天成,是一枚质地上乘的翡翠,亦是平面双雕,以龙为主,龙在上,凤在下,龙凤合体,相映成趣。
第二十五章 人骨念珠 洛九衣接过翡翠玉佩,对照了手里的羊脂白玉玉佩,不由得怔住了:“这玉佩……难道说是青白一对?” “龙凤玉佩。是我的家传之宝。母亲叫我送给心上人,说送了那人,那人便是我夫人。” 洛九衣嘴角刚刚上扬,不一会儿又垮了下来:“可我是男子,你娘肯定不会同意的。” 岳慎远闷声笑道:“你倒是比我还担心。早前我就是怕你不能接受男人,才一直装作不知道你是男子,执意要娶你为妻。如今明白你的心意,也便直言了,不管你是男是女,你图门九衣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记得我在月老祠前的誓言么?‘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你我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洛九衣心里感到一阵熨贴,全身像是被温泉包裹了一般,暖洋洋的,身子也轻盈地像浮云一般要飘起来似的。 岳慎远见他眼眶发红,也喉咙发紧,哑着嗓子道:“我认定你了。从今以后,我岳慎远的余生只有你一个。不会再有别人。如你所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洛九衣抽了抽鼻子,轻轻抚摸着两块龙凤玉佩,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图门玉卿怎么回事?是我远房亲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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