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故坐在窗边,任由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住流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见到他朝思暮想的人时,心生退却。 外面的人还在一遍一遍的认着错,而里面的人心乱到像一团解不开的麻绳。 直至天光大亮,房门也没有打开。陆陆续续的外门弟子起床,准备上早课。凌清故选的这间屋子虽然偏,但也不是完全隐蔽。 凌清故一直没有开门,就是想逼楚时月自己离开。可这孩子从小便执拗,如今更是越发的不知分寸。 若让刚入门的弟子看到宗主跪在一个外门杂役弟子的房外,恐怕会吓的当场退宗吧。凌清故烦躁的站起身,想去开门。 没想到因为坐了一晚,腿早已经麻到没有知觉。凌清故向前踉跄了一步,膝盖磕到了凳子上。 楚时月听着屋里的声响,心一下揪了起来。凌清故一只手揉着膝盖,另一只直接用灵力挥开了房门。 楚时月看着房内倒地的板凳和揉着膝盖的凌清故,急忙扶着门框站起来。 将凌清故扶到椅子上坐下后,楚时月从纳戒中取出活血化瘀的药膏,一边轻轻擦着,一边吹着气。 凌清故看着跪了一晚上,膝盖估计都肿的像馒头一样的人,毫不在意的继续跪在地上,给他一个膝盖只是磕到了板凳的人上药,挑了一下眉。 “不疼吗?”凌清故不轻不重的踢了一下楚时月的膝盖。 楚时月摇摇头,将药膏抹在手掌上,双手搓到发热后,稍稍用力在凌清故膝盖上揉着。
第八十四章 授课 凌清故察觉不对,向来无论他说什么,楚时月都会回答。就算只是说个是,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只摇头不说话。 冰凉的手指抚上楚时月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果然不出凌清故所料,又在偷偷掉眼泪呢。 “多大人了,还玩偷偷抹眼泪的这种小把戏。”凌清故嘴上数落着,手下却轻柔的擦拭着楚时月脸上的泪水。 楚时月依恋的蹭了蹭凌清故的手指后,往后退了退,向凌清故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楚时月的身影与当年消散前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凌清故的眼眶一下子又热起来。 他心心念念了一百年的人,将他困在过去,不得解脱,只能靠闭关来阻止自己疯魔的人,现在就在眼前。 凌清故的手颤抖着想将楚时月扶起来,可有一只手比他更快的举起。 啪的一声,楚时月没有留力,一个红肿的掌印浮现在他自己脸上。 “师尊,对不起,对不起...”楚时月像疯了一样,拼命打自己,很快脸上便打出血痕。 凌清故抓住楚时月的手,不想再让楚时月打自己,可楚时月却想挣脱掉凌清故的束缚。 他的师尊不该对他心软的。 他醒来后,便听说了玄道宗归雪峰闭峰百年,其峰主将自己关在上面,终日守着两把剑,似是再等一人归。 而他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活过来,却故意断开自己与再生的联系,让凌清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多等了自己一年。 “师尊,您罚我吧,求您了。”楚时月垂着头,哭的泣不成声:“对不起,是我让您闭关百年不出,我还装作不认识您,让您去打扫屋子。” “对不起,师尊,您罚我吧。”楚时月不知想到了什么,陡然抬起头:“您就罚我围着清月宗跑圈,要是您还不解气,脱光了跑也行。” 凌清故闻言,瞪大了眼睛,抬手就往楚时月头上打:“脱什么脱,你想丢人丢到整个修真界吗!” “那师尊您想怎么罚就怎么罚,不要对我心软,我不值得。”楚时月撅着嘴,似乎是真想去脱光了跑圈。 凌清故拽着楚时月的衣领,将人拉到自己跟前,百年不见,这脾气真是欠揍,但现在他不想打了。 楚时月感受着唇上的柔软,眼中的惊讶与无奈被自己压下,迅速回应着凌清故。 不知过了多久,早就由主动变为被动的凌清故终于挣脱掉楚时月,喘着粗气。楚时月也自知刚才没有控制住,乖乖的跪在地上等凌清故发作。 “起来吧,再跪下去,清月宗就要出一个瘸腿宗主了。”凌清故不在意刚才楚时月的行为,本来就是自己主动的。 楚时月没有动:“您还没说怎么罚我呢。” 凌清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怎么就这么犟呢,罢了,自己的徒弟只能自己受着了。 带着薄茧的手捏上楚时月的脸,认真道。 “罚你,永远不离开我。” 楚时月一愣后,扑进凌清故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凌清故摸着楚时月的头发,安慰般的轻拍着后背。 凌清故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真的不值得。 他既不懂事,长的也不好看,每天除了惹凌清故生气,就是到处闯祸,让凌清故收拾烂摊子。 师尊...对不起,对不起... 凌清故任由楚时月发泄,待哭声减弱后,扶起楚时月,擦净他脸上的泪水。 “好了,已经是一宗之主了,还这么爱哭。哭肿了眼睛,要怎么去议事,难道楚宗主每天没有事情可做吗? 楚时月像只小动物一样,蹭着凌清故的掌心,撒娇的说:“没有什么事情比师尊更重要。” 凌清故闻言,心中了然,将自己的手抽回来:“那看来就是有了,你耽误了什么事?” “嗯...”楚时月有些心虚的拽着凌清故的衣摆,悄咪咪的想再去拉凌清故的手,小声商量着:“可以...不说吗?” 凌清故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不可以。” 楚时月一下子泄了气,只得认命:“今日我应该给入门满一年的弟子教授新的课业,现在已经迟到半个时辰了。” “那你还不快去!”凌清故拽着楚时月的衣领就要往外走。 楚时月踉跄着站起来,随着凌清故的脚步走着。凌清故在前面着急的赶路,楚时月在后面适时提醒他的师尊,别走岔了路。 “师尊,我的面具您给捏碎了,要不这堂课您替我上,怎么样?” “怎么,我替你上,你就能瞒住你自己的身份了?”凌清故回头瞪了楚时月一眼。 楚时月失笑,反拉着凌清故让其停下:“没有,师尊来了之后,我就没想再瞒。只是师尊,我这个样子去授课,真的好吗?” 凌清故上下打量了一眼楚时月,眼眶泛红,带着血痕的脸颊,以及跪皱了的衣服。确实不能这样去授课,可换一换不就好了。 “你戴着这个去授课,衣服用灵力熨平就好了。”凌清故从纳戒中取出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银白面具递给楚时月。 楚时月接过面具,戴在了脸上,但还是继续恳求道:“师尊,您就当是帮帮我,替我去上一堂课呗。” 凌清故终是拗不过楚时月,答应了下来。 ——明室 “宗主。”众弟子齐声喊道。楚时月点点头,站到了一旁,顿时室内弟子开始议论纷纷。 “这堂课不是由宗主来教授吗,宗主怎么不落座呢?” “莫非授课者另有其人,可宗门之中还有何人能让宗主退至一旁?”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中,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出,敲响了室门。 明室内的所有弟子立刻噤声,端正的坐着等待敲门的人进来。 凌清故徐步进来,扫视一眼,坐在了首位上。楚时月恭敬的向凌清故行过一礼后,面向众弟子介绍道。 “这位是本尊的师尊,玄道宗归雪峰峰主凌清故,这堂课由师尊来给你们讲授。”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弟子的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整颗鸡蛋。 “这这这,这就是修真界第一人,化神巅峰修士!” “我竟然见到活的了!” 楚时月闻言,目光移向那位弟子,吓的那位弟子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哎,你们猜宗主是凌前辈的哪位弟子啊。” 楚时月答道:“我是玄道宗归雪峰峰主凌清故座下弟子楚时月。” 凌清故听完楚时月这冗长的名称,低眸轻笑。 眼见着弟子们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凌清故屈指在桌子上敲了三下,顷刻间便没了声音。 “本尊是谁,刚才已经说过了。修真界关于本尊那些不好的传闻,想必你们也都清楚。” 凌清故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书,一边翻一边淡淡说道:“本尊不同于你们的宗主,不会对你们放纵。在本尊这里,只有精通和不会两种情况。” “现在,把书翻开,开始讲课。” 楚时月满眼笑意的看着凌清故,静静的听着他的师尊授课。他真的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凌清故讲课了。 授课时的凌清故与平时的凌清故虽并无二致,但还是能让人感觉到更强的压迫。而且因为凌清故的修为高,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以前玄道宗大课每次轮到凌清故授课时,不管是哪个峰的弟子,没有一人敢贪睡迟到,更没有人敢在他的课上插科打诨。 突然头被人打了一下,楚时月回过神来,看到了站在他面前有些生气的凌清故。 “师尊。”楚时月急忙认错:“弟子知错。” 在凌清故课上走神可是大忌,他竟然还直到凌清故拿书敲他才回神。 凌清故凉凉的瞥了一眼楚时月,将手中的书扔给他:“抄一百遍,晚上来交,还有来时我要提问你从前学过的所有心法口诀。” “若是错一个,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凌清故朝楚时月摆摆手:“现在该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在这杵着。” 楚时月眼中没有一丝怨怼,笑着冲凌清故行完礼后,便离开了。凌清故回头扫了一眼,看戏的弟子全部低下头,该干什么干什么。 ——清月宗议事厅 “宗主。” 楚时月微微颔首,目中所透出的冷漠与刚才完全不同。所有长老行完礼后,全部噤声等待宗主发话。 “可有踪迹?”楚时月坐在高位上,随口一问。 所有长老听到楚时月的问话,皆后背一凉。 大长老硬着头皮走上前,颤颤巍巍的说道:“回宗主,目前...还并无踪迹。” 楚时月闻言,一挑眉,大长老倏地倒飞出去,整个人狠狠砸在墙上。长老们皆垂头,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下一个便是自己。 “找了一年都没有找到。”楚时月缓步走下来:“本尊是找了一群废物吗?” 整个议事厅静到连呼吸声都没有。 “说话!”楚时月厉声道。 众长老身体皆一颤,二长老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大长老,多希望自己也这样一倒不起。 “宗主,百年已过,要想寻到那人踪迹,恐怕还要再过些...呃...” 楚时月抓着二长老的头,狠厉的撞到地上,周身杀气腾腾:“本尊不想听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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