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道多久,场上的尸体已经纵横交错。而在这数不清的尸体中间,一个身着黑衣但仍能看出满身血污的人,剑插入地半寸,手紧紧握着剑柄半跪在地咳血。 凌清故目睹了楚时月每一道伤口在身上划开的过程,隐在衣袖里的双手无意识地收紧,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往外冒着血。 “可还有人要上擂台?”冶血悠哉的坐在椅子上,眼睛扫视着台下所有人。 “你敢上吗?” “我不敢,太恐怖了。” “是啊是啊,他杀人的眼神你们看到没有,漠视一切。好像我们在他眼里就跟路边的泥一样,没什么区别。” 场下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冶血听了几句,不屑一顾。 “看来是没有了,既如此...” 凌清故蓦地屏住呼吸。 “那本尊便当这最后一个吧。”冶血起身整理了整理衣服,徐步下来。在经过凌清故身边时,还特意停了停。 凌清故怒视着冶血,气的身体微微发抖。别说现在楚时月伤的如此重,就算是全盛时的楚时月,对上冶血也最多只有三成的胜算。 “别那么看着本尊,如今你还是想想怎么讨好本尊,本尊一高兴,你的小徒弟也能少受些罪。” 冶血掌中魔气升起,一挥手,将擂台上的尸体处理干净后,走上去。楚时月撑着剑摇晃着站起来,一脸漠然的看着冶血。 “你若现在放弃,本尊可以网开一面放你离开。至于凌清故,他不过就是你的师尊而已。何况他脾气极差,你应该遭过他不少打吧。” “何必赔上性命,就为了救一个让你天天遭罪的人呢?” 楚时月对着冶血嘲讽道:“像你这种无情无义,视人命如草芥的人,连畜生都不如,又怎会懂。” “哈哈哈...”冶血大笑起来:“你说本尊不懂?两百年前没有人比本尊更明白了!你说本尊是个无情无义的人,那他凌清故呢!” “你所认识的凌清故,就是真的凌清故吗?若真论这世间谁才是真正的无情无义,那你的师尊,可谓是第一人啊。”冶血没有被楚时月的话激怒,这些小伎俩在他面前就如小儿嬉戏般幼稚。 楚时月握紧再生,朝冶血袭过去。冶血以臂为刃挡住,一掌打在楚时月胸口。楚时月砰的一声砸在台上,呕出一大口血。 “怎么,急了?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楚时月从坑里爬出来,吐出一口血沫:“我不许你污蔑师尊!” “呵,那你不妨问一问你的师尊,当年他是如何铁石心肠,将我丢弃在这吃人的魔域,自己离开的。” “我变成如今样子,全是拜他所赐。”后面几个字,冶血的声音带上了颤抖。 被这小子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呢,啧,有点不爽。 “无论师尊做了什么,都不是你这种人能置喙的。”楚时月怒吼一声,又持剑上去。 冶血轻松应对,在楚时月一剑刺过来时,抓住楚时月的手腕,用力一掰,楚时月的手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弯下去。 接着冶血抬腿踹上楚时月的膝盖,楚时月的身形立马矮下去。冶血挑衅般的看向凌清故所在的位置,果然看到了凌清故对自己的怒火,还有...担忧。 冶血脸色瞬间沉下来,抓着楚时月的手往上一拽,楚时月的整条手臂被冶血拆了下来。 凌清故几近疯魔的看着楚时月,体内被封住的灵力开始躁动。 手臂和膝盖的剧痛,让楚时月痛的几乎无法再思考,只能顺着自己的内心所想往凌清故那边看去。 师尊,不要,不要,不要。 一滴泪落下,楚时月从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因为他的无能,让凌清故受到伤害,让凌清故为救自己而废掉全部修为。 他不想他的师尊从高高在上的修真楷模沦为人人皆可践踏的脏泥。 冶血的脚缓缓踩上楚时月支撑着身体的那条腿,脚下蓄力,踩了下去。楚时月终于忍受不住吼了出来,凌清故体内灵力暴动的越来越厉害,脸色煞白。 楚时月倒在血泊里,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要结束了吗... 突然天色暗了下来,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在场所有人都被这股狂风刮的左摇右晃。 雷劫! 凌清故双手用力砸向桌子,冶血闻声,飞到他旁边,解开咒印。 “把秘法解了,这劫雷不同寻常,时月承受不住的。” 冶血不为所动:“他若是死在这劫雷之下,倒也是让我省了力气。” 凌清故站起身,拽着冶血的领子将他拉下来,漠然道:“冶血,当年的事是我的错,可这并不是你作恶的理由。今日时月若有任何闪失,我要你和你魔域的所有人陪葬。” 冶血看着面前的凌清故,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 原来,他也有在乎的人啊。原来,他不是对所有人都那般冷漠啊。 呵...终究是我自作多情了。 冶血将手搭在凌清故拽他领子的胳膊上,不过三息,凌清故便感觉到体内灵力开始涌动。 凌清故召出远游,飞到擂台上,把楚时月扶起来。从纳戒中拿出一枚丹药给他服下,楚时月身上的伤开始快速愈合。 “一定要是他吗?”冶血看着天空中的雷电,喃喃自语:“就算这劫雷都能把你这个化神期修士给劈成重伤,甚至是直接劈到灵识溃散,你也一定非他不可吗?” 凌清故望着天空中的雷电,双眸冷冷一眯,杀气四溢,浓烈的如有实体般狂暴。但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人时,却又温柔似水,仿佛刚才的杀意不是他散出的一般。 “必须也只能是他。”凌清故轻声答道。 楚时月在丹药的作用下,恢复了些神智,睁开眼看到一脸担忧的凌清故,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呆呆的没有反应。 “怎么?”凌清故打趣道:“撞傻了?” 楚时月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眼里蓄满眼泪,双臂紧紧搂着凌清故的脖子,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凌清故的肩膀处。 天空中聚集的乌云越来越多,第一道劫雷飞速的劈下来。凌清故想挣开楚时月的束缚,帮他挡一下。 没想到楚时月将自己压在身下,他自己生生受了这一击。楚时月疼的浑身发抖,却还是死死抱着凌清故不松手。 “时月,你听话,你放开我,你受不住的。”凌清故用力挣扎,可楚时月却越收越紧。 “师尊,我受不住,难道师尊就一定能承受的住吗?” “天道想让我死,这是我的劫数,不是你的。” “师尊,你是天生灵骨,天道宠儿,以后必会成仙的。你不必为了我而搭上自己的性命,明白吗?” 凌清故听着楚时月的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时月,你什么意思,你告诉我!” 雷劫还在持续落下,更是每一道都超出原本进阶大乘期的力量。楚时月体内魔骨已经被劈到全部断裂,后背更是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凌清故虽然被楚时月搂在怀里,但远游不受限,其中好几道致命的雷劫都是远游挡下的。 凌清故抬手升起一道结界,将自己与楚时月护在里面。可雷劫还在不断落下,远游也因为挡了几次极为可怕的雷劫,而变得坑坑洼洼,几近断裂。 “师尊,我不值得你如此做,你若知道了我的来处,恐怕会一剑杀了我吧。” 楚时月轻声在凌清故的耳畔边说着,凌清故还没等问出自己的疑惑,眼前一白,灵识猛地进入了一个空间。 “金丹期魔女,不好好待在魔域,跑出来做什么?”一个身着青衣,眼神冷厉的道修,剑尖直指倒在地上的魔修。 “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也没惹任何人,凭什么不能在这里。”樱诺气鼓鼓的喊道。 她活了五十多年,从未出过魔域,这次本是偷跑出来开开眼界的,没想到被个死道修抓住了。 “如今世道,魔修只能在魔域活动。何况像你这般修为的,出来即送死。今日本尊放你一马,回家去吧。”道修收回剑后,转身离开。 樱诺急忙起身,拉住道修:“等等,你...竟然不杀我?” “我为何一定要杀你?”
第七十九章 来处 “现在道魔关系如此紧张,但凡道修抓住魔修,不是直接杀掉,就是折磨之后再杀掉。你...当真要放过我?”樱诺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会放过魔修的道修。 那道修没有回头,只是轻笑几声:“非作恶之人,是魔,我也不会为难。但作恶多端者,无论是道是魔,我必杀之。” “我想建立一个公平的修真界,一个道魔共存,人人皆可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的修真界。” 道修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话就这么对着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魔修说了出来,可能是近日有些疲惫,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吧。 “可这条路注定难走,甚至会搭上性命。”樱诺还是不相信:“你当真能做到?” “除我身死,我必一生践行,永不反悔。” 道修微微侧脸,樱诺看不清他的眼神,却也知道那是一双不会因为任何困难就露出害怕,想要后退的眼睛。 樱诺看着越走越远的道修,内心的震撼久久不能平复。她紧张的攥紧自己的裙摆,大声喊道:“你叫什么?” 道修闻言,回头浅笑。那笑容像春日拂过的暖风,又如秋日飘来的果香。 “我叫言赫。” 此后百年,樱诺在魔域拼命修炼,而言赫则在外面一展抱负。 三百年后。 魔域大门轰然开启,一袭红衣,长相虽柔美,但目中寒气逼人。身材娇媚但又带着冰冷疏离的气息,让人想靠近却无法靠近的女子,徐步出来。 “宫...”言赫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刚想行礼,就被眼前的女子惊到,有些不知所措。 那女子在看到言赫后,身上拒人以千里的气息荡然无存,开心的朝言赫摆摆手:“言赫。” “你是?”言赫觉得眼前的女子既熟悉又陌生,像是在哪见过,但又记不起来。 “三百年前,你放走的魔女。”樱诺朝言赫跑过去:“我叫樱诺,樱花的樱,诺言的诺。你记好,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言赫诧异的看着面前的樱诺,初见她时,还只是个金丹期的小魔修。如今三百年不见,竟已是大乘中期修士了。这姑娘年纪轻轻便已到达如此境界,背后的努力定然少不了。 “樱诺姑娘,在下此行是为道魔两派能和平共处做最后这关键一环的,不知你是否认识这魔宫宫主?”言赫向樱诺颔首问道。 樱诺强忍着笑意说道:“认识啊。” “那可否引荐?”言赫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可以,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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