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利与陈严等人走到司焕的身后,陈严走到司焕的身侧,裴听肆抓住了司焕满是红血的手,“焕哥……焕哥别刨了……” “会长……我们先回去,回去再想办法。”陈严说。 司焕哭着胸腔都在颤,他用满是鲜血的手捂着眼眶,“回去?……呵……办法……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 “他连尸体都没了……我有什么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死而复生吗?啊?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司焕情绪激动时,脖颈上的青筋暴起。 他知道撒气解决不了任何办法,可他现在抑制不住,他艰难地仰头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看不见一束光。 司焕答应过沈青恩带他们回家了,他做到了。可沈青恩呢?他呢?他还有家吗? 好像本来就没有,好不容易要有了……又没了。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公里之外的人们在酣睡着,也有人在城市的夜空下奔波着…… 可他们,都有家。 千万盏灯下,有人在等他们回家。 司焕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的那束光,灭了。 司焕在呜咽声中力竭着倒下,浑身都在抽搐,他望着夜空,在一片黑暗下,好像看见了沈青恩的脸。 冷冽、矜贵、漂亮,美得惊心动魄。 伍里想要扶起他,裴听肆帮衬着一起,朝廷南和陈严在劝说着他,可他脑袋一片空鸣,什么都听不见。 他只是透过虚空,望着他的爱人,泪眼婆娑着想去追寻他,想去见遍地盛开的向阳花,想在凌晨等太阳……等那束光重现。 司焕说,“沈青恩,你答应过我的……” 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一句话。 无声末日下,黎明的曙光会先照在先行者的尸骸上。 司焕等不到黎明的曙光。 他的世界,从此灰蒙一片。 司焕昏迷后,他怀中的土,被邢选用衣服包起来,一起带回去联邦总署。 无垠黑夜在等待中前行,柔和的光刺开云层,洒在泥泞的土壤上,遍地成花。 * 病房里。 “醒了?!醒了!” 裴听肆激动地喊着,在剥橘子的陈严跟着站了起来,邢选与威利闻声从病房外跑来,伍里探出一只小触角,挡住了司焕的视线。 司焕目光迅速的环顾着四周,并未看到那道瘦薄的身影。 原来……不是梦。 他垂眸,却笑不出声,只觉得胸腔里闷闷的,脑海有些昏沉。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沈青恩死在了他的面前,他不忍面对,一遍遍的追溯着记忆。 可梦魇中,沈青恩一次又一次被血手开膛破肚的场景,残忍与绝望相互交织着,提醒他要清醒。 他整块脊背都在冒冷汗,迷糊时,又有一道意志催促着他快些醒来,七月三十号,他要复婚的。 他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在噩梦中醒来,迎接的是更大的噩梦。 他再也见不到沈青恩了。 “审判长,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邢选担忧地问,话音刚落,他又问道:“审判长大人你醒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没两秒他又重复了一遍,威利在一侧解释道:“他治愈术的副作用太大了,很健忘。” 司焕蹙眉点头。 在五双眼睛的注视下,司焕薄唇上下轻碰,眸色无光,神情麻木地问:“今天几号了?” “三十号,怎么了?”陈严答道。 司焕沉静的有些吓人,他冷静地说:“给我准备一架回北川的飞机。” “回北川?是有什么事吗?”威利不解。 “焕哥我陪你!” 伍里默默举手。 司焕望向晴空万里的窗外,“我想自己待一会。” 威利等人只能纷纷退了出去,在退出去的时候,邢选忽然回头,“审判长?你没事吧?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众人:“……” 他们架着邢选就往外走。 合上病房门后,众人进了会议室。 威利蹙眉撑靠在桌子上,“审判长这个状态不太正常。” 陈严深吸一气,“得给他一些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伍里附议点头。 裴听肆用手臂撞撞他的手,“怎么给?” 威利看向病房的方向…… 十分钟后。 司焕推门出来时,迎面撞到了威利。 威利跟着人一块进了电梯,双手插兜,仔细的观察着司焕的神色,麻木痛苦相互交织着,眼睑下一片冰凉。 “说。”司焕冷冷道。 “PR实验基地已经解决了,但ABC三座地下基地中,又出现了两名Enigma,是否能分化成为M级还有待观察……”威利掀起眼皮,小心翼翼地看向司焕。 能解决M级的人不止司焕,但司焕需要一个活下去理由,这个理由不是威利给的,是沈青恩给的。 “他会希望你这么做的。”威利说。 “嗯……”司焕沙哑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 “为了防止悲剧再度发生,这次战役之后,地球不再允许任何药物新增的M级。”威利说。 “好。” “叮——” 电梯抵达一层,司焕离开电梯,伍里与朝廷南在门口等他,司焕看向朝廷南,无需多言也明白他的意思。 他没说话,只是看了伍里一眼。 “回去吧。” 司焕摸了摸伍里的头,然后转身往联邦总署的宿舍楼走去。 朝廷南望着那道颀长的背影,只觉得有些恍惚,这与绑架伍里那晚,闲庭信步,慵懒肆意的人相差太大了…… 伍里侧眸看向他,触角垂下,他将指节上的戒指摘下,交入朝廷南的手心中。 他不能跟朝廷南回去。 朝廷南明白他的意思,攥住他抽回的手,将戒指反扣进伍里的掌心,轻轻地摸着伍里的触角,“我等你。” “我会一直等你。” 伍里抿着唇,没说话,触角垂地更低。 司焕回卧室时,在卧室的茶几上看见一件衣服,是他昏迷前穿的。在衣服口袋里,还有一条细长的银链。 他快步过去,想将银链从口袋中拉出时,一张创可贴掉落在地。 是他给沈青恩准备的。 他弯腰把创可贴捡起,上面有一层淡淡的红字。 有效期:三年。 三年,没有三年了…… 司焕将创可贴放在桌上,继续将项链拉出,在银链中间挂着一枚戒指,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口袋的戒指。 司焕好不容易接受起来的现实,顷刻土崩瓦解。他只手撑在桌上,笑地胸腔都在颤。 沈青恩把戒指还给他了……又还给他了…… 可是那过去的十六年,怎么还?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怎么还?
第206章 我要结婚 司焕将银色的细链戴在脖颈上,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时,司焕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衬衣配着翠绿的挺括领带,外头套了一件黑色西装,衣领处横着领链,还镀着金纹边。 他从房间的密码箱里取出离婚证还有结婚证,带上户口本身份证去了沈青恩的房间。 进去的时候,一切干净整洁。 沈青恩的黑色行李箱放在衣帽柜旁边,他走过去,蹲下身体打开行李箱时,茶几上平放的手机忽然响了。 “嘟嘟嘟——” 司焕看着屏幕里不知名的电话,是本地的号码。他蹙眉犹豫了一会,冷着脸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温柔的女声,“沈先生是吗?” 司焕脸沉了沉,“嗯。” “您于6月25号在我们专柜定制的钻戒,定制师已制作完成,请问您什么时候方便来看一下?若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定制师会为您修改或更换。” 司焕的喉咙发紧,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服务员叫了好几声“沈先生”才将司焕喊回神。 “在哪?” 服务员报了一串地址后,司焕说了声一会到,然后就挂了电话。 司焕将电话挂断后,继续拉开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很空,只有结婚证和离婚证,还有那本日记本。 司焕翻开日记本,仔细的抚摸着上面的字,翻了一页又一页。 字迹娟秀。 司焕好似能透过这些字,看见沈青恩在写字时的模样,身板笔直,白皙透骨的手,捏着钢笔,思考时大拇指向下抵着下颚,食指抵着薄唇。 司焕一页一页,如视珍宝着往后翻。 没了。 日记本上的内容太短,短的他不用一分钟就能逐字逐句的看完。他舍不得就这样放下,于是想从后往前翻,手一哆嗦,日记本砸在了地上。 他正要去捡时,日记本翻盖在地上,他拿起来时候,在最后一页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内容。 纸页中央映着一排大字。 《霸总追妻十六式》——截取。 【第一式】:示弱(划掉) 【第二式】:说情话(划掉) 【第三式】:制服诱惑(划掉) 【第四式】:送他回家(划掉) 【第五式】:买礼物(划掉) 【第六式】:送他一束花(划掉) 【第七式】:给他买私生活用品(划掉) 【第八式】:欲擒故纵 【第九式】:偏爱 ………… 【第十六式】:一场婚礼 再往前翻。 还有——《小“猫”》。 1、爱吃醋。 2、讨厌龙天孝。 3、三百平。 4、毛软,可爱。 5、生气皱眉,但好哄,听话,乖,可爱。 6、喜欢糖,喜欢礼物。 7、很黏人,没安全感。但乖,不开心会咕噜咕噜的,可爱。 ………… 21、长爪子也会洗衣服,勤快。 在底部,还有一行小小的字。 【司焕很重要,不能再丢了。】 司焕的眼眶中灼热汹涌,眼角黏带着湿润,凤眸猩红,爬满了血丝。 他轻轻地抚摸着这些字迹,看着沈青恩的规划,他的改变,他的用心,他的重要…… 沈青恩从头至尾都没说过“我爱你”,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说这三个字。 行动大于语言。 沈青恩也很爱他。 司焕一想到自己晃着沈青恩的胳膊,与他发脾气,说自己从未重要过,说沈青恩从未许诺过他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司焕觉得自己当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窒息的。 别人都不懂他,为什么连自己也不懂他? 沈青恩在无依无靠飘摇度日的三十一年,只原谅过他的背叛,只允许他的接近,为他一个人留在联邦总署受尽闲言碎语…… 就算什么也不记得了,沈青恩也会问他要“抱”,听他的话,黏着他,想摸他的耳朵,夸他可爱,因为起床看不见他生气,给他买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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