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一粟笑: “好。” “我编了新的剑穗。”年渺想起来,神识在“隐匿”中寻找, “本来想晚上给你的,现在就想给你。” 他说完又强调: “认真编的!不要笑!” 季一粟肃着脸: “好。” 年渺这才磨磨蹭蹭,拿出两个剑穗来,是用光华流转的鲛丝编织而成,能看出确实用了心,一个是雪花状,一个是火焰状,鲛丝没有赤红这样热烈的颜色,只有清冷的冰蓝,因此两个都是同样的颜色,缀着同色丝质流苏,颇为精致。 “这个给你。”年渺把火焰的递给他,没等他拿到手,就反悔收起来,换成雪花的, “不对,这个给你。” 他的心思很简单,要互相交换着。 季一粟看着他纠结的模样一直笑,还是收下了: “回去就挂上。” “把头发也可以放进去。”年渺因为自己的奇思妙想而高兴,将才结好的发又剪成两端,在剑穗上一点点缠绕着,最后用了点小法术,细细将发丝和缨绳抹平隐匿起来,幻化成红绳,雪花和流苏之间,便有了一小节突兀的红。 这样看反而没有那么单调了。 他更加欢喜,觉得自己真是聪明。 外面平静无声,连雪落声都听不到,但透过门缝不断闪动的光影,不难发现有人在焦急地来回踱步着。 一定是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有人开始着急了。 年渺挣扎着,想要起身去开门,可是浑身酸软,带着事后的餍足和慵懒,挣扎了好几下还是失败了,只好愤愤地踢了一下身侧的人: “都怪你,真不要脸,哪有成亲前一天晚上来的,又不是洞房。” “不是洞房,那就是偷,。情。”季一粟坦坦荡荡说出两个羞耻的字,字字都拖长了音,声音充满了慵懒散漫的磁性, “别管他们。” “你还好意思说,怎么能把客人晾着。”年渺气哼哼道, “赶紧回去。” 他话音未落,便听见外面响起了轻微的谈话声。 “都快到中午了,年渺怎么还没有动静啊?”这是水神焦急的声音, “现在那边是什么时辰?” “还剩四个时辰,倒来得及。”青容回答她, “就是不知道衣服到底送来了没。新魔有来过么?还是让谁来的?” 年渺骤然间有了力气,艰难地爬起身,开始慌慌张张穿衣服,心虚得好像真的在偷。,情一样。 “没听到有人来。”寄余生道, “不过我刚问了狐狸,说越沧海也没动静,他跟小山在那边干瞪眼。这两个人不知道在搞什么,成亲的不急,操心的反而是看戏的。” 月神愉悦道: “是不是私奔去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水神试图跟她解释: “他们这个,不需要私奔了……” “我知道了。”寄余生的声音凉飕飕的, “怕是昨晚越沧海来送衣服,直接留下来洞房了,人估计都在里面呢。”他恨恨地咬牙, “恬不知耻的老东西。” 再这么等着总不是个事儿,水神试探问: “要不,我们,提醒他们一下?” 众人同意了,朝她投去鼓励的目光。 水神惊恐: “什么意思?我去叫么?” 其他三人不约而同齐齐点头。 年渺更加慌乱了,怎么都穿不好自己的婚服,事实上,他自从十八岁时离开碧海门之后,几乎每次换裙子,都是季一粟亲力而为,这些年更是没有自己动过手,都快忘了裙子怎么穿的了,忙乱了半天还是穿得七扭八扭的。 他一边整理自己一边绝望地催促依旧躺着的季一粟: “啊啊啊你怎么还不动!快点走不然就要被发现了!” 马上外面的人进来,看见两个衣衫不整慌慌张张的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发生过什么。 这一刻,他莫名有种通。女,干被抓的羞耻和刺激感,尤其昨晚上季一粟还强迫他喊姐夫。 外面静默下来,季一粟这才起身,熟练地替他把衣服穿好,又从身后拥住他,亲亲他的后颈: “渺渺,衣服会变的,要不要试试?” 外面依旧沉默着,年渺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 “怎么变?” 他知道衣服是寻深子打造,就一定会是一件法宝,只不过昨晚都在浪荡,穿上也没察觉出来有什么异样。 季一粟拉着他的手,摸向他腰间那颗硕大晶亮的红宝石: “往这里注入灵气。” 年渺刚刚试探着注入一丝灵气,就感受到整套喜服都活了起来,不紧不慢地吸收着他的灵气,等吸饱了,绽放出耀眼的红光,随即一身华美精致的大红喜服,在盛光中渐渐淡去,由灼烧褪成了清冷,最后定成一件简单的冰蓝色长衫,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看起来密不透风,仿佛是一整块柔软的薄冰一口气制成,仔细看会发现,冰蓝中隐隐泛着微不可见的红。 年渺嗅到了若隐若现的血腥味,然而血腥味消失得太快,以至于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应该不是幻觉,因为这两套喜服,就是用他和季一粟的血染成。 一个冰寒,一个火热,竟然能够顺利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它会保护你。”季一粟低声告诉他, “穿上后,没有人能再伤害到你。” “年渺,你在么?”万般纠结之后,水神小心翼翼的询问声和叩门声一同响起, “新魔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原来是防御性法宝,年渺的心里正泛着甜,还想问他别的用途,根本忘了外面还有人,被水神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抬眼看见季一粟已经穿好了衣服,一身夺目的火红,让他完全舍不得移开眼,但还是得催: “真的要走了。” 季一粟终于“嗯”一声,眼睛还是直勾勾盯着他,在他唇瓣上亲了亲,又给他将早丢在一旁的凤冠戴好,不断理着他的发丝,低沉的声音里是毫不遮掩的不舍: “那我走了。” “走罢走罢。”年渺也勾着他回亲一下了,微弯的眼睛亮闪闪的, “晚上就见到了。” “真的走了。” “哎呀走了。”年渺莞尔,一边推他, “都说了晚上就见到了,姐夫别喝醉了就行。” 他故意强调了“姐夫”两个字,季一粟也笑起来,拥着他低头朝他讨了一个浅浅的吻,才终于消失不见。 “我在。”等季一粟的身影一消失,隐秘的结界散去,年渺就赶紧高声回答, “我马上好!”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急匆匆照镜子看自己的脸,妆容还是好好的,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嘴巴也不见肿,每一根发丝都是齐整的,才放下心来,都没来得及欣赏一下凤冠,就慌慌张张去开门,路过桌子时,想起桌上还有盖头,赶紧一把抓过来盖在头上,一边跑一边整理着。 门终于开了,年渺头上盖着盖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用神识查探外面站着的四个人。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齐齐盯着他。 他看起来已经梳妆打扮好了,华丽夺目的婚服让每个人都忍不住惊叹起来。 “衣服我是早就见过了,没想到在你身上居然这么合适。”青容感慨道, “本来我还想,到底是个男人,穿裙子总会有些不妥,今日一见,才知道是我多虑了,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怪不得新魔藏得这么严实,我到现在都没见过真面目。” 看不到脸,但是完美纤细的身段就已经足够令人赏心悦目了,连每根头发丝,每根手指都是美的,漂亮到发光。 仿佛是明媚的太阳,燃烧的火焰,灼灼但不刺眼。 唯一可惜是的,头上的红盖头是季一粟下过禁制的,严严实实地把脸包裹住,任凭谁都看不到里面的分毫。 寄余生蹲下身子,企图从下面往上看到脸,水神惊呼: “你不要命啦!盖头是只有新魔才能掀的!你提前看到了,他会打死你的!” “看不到的。”寄余生失望地站起来, “遮得死紧,小气得要命。” “这种事情就是要小气。”水神郑重道, “你没娶妻你不懂。” 寄余生: “?攻击我?” “新魔来送的衣服么?”月神问年渺, “刚才才走的?” 年渺已经害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紧张而僵硬地站着,听到问话才干巴巴回答: “嗯……他,他刚走……” “什么时候来送的?”寄余生幽幽问, “该不会是昨晚送的,刚才走的罢?” 年渺: “……”怎么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寄余生痛斥, “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都被破坏了!” 一阵混乱之中,年渺侧过身,准备将众人迎进了阁楼里,又猛然想起什么,飞快转身进门,不顾脸面直接将门关上。 被突然拒之门外的众人: “?” 他忘了这里昨晚是战场,还没有清扫…… 神识扫过每一处地方,都恢复了原样,看不出任何痕迹,年渺松了口气,看来季一粟还是要脸面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扫好了。 他再次打开门,尴尬到语无伦次,支支吾吾: “刚刚才有点事……现在已经……没事了……” 除了月神不明所以,其他三人都露出了然的神情,不约而同笑起来。 月神问: “你们笑什么?” 寄余生道: “笑老魔厚颜无耻。” “没什么。”怕她还要问下去,年渺慌慌张张岔开话题,干巴巴问, “喝水么师父?” 月神摇头: “不喝了,昨晚喝了好多。” 他们四个又不需要休息,昨夜跑到百里外的城里玩了一晚上,酒水茶水不知道尝了多少。 还剩下三个多时辰,季一粟应该会提前一点来接亲,那也还早,原本新娘的梳洗打扮是最麻烦最耗时间的,现在全被新郎一手操办的,他们反而没事了,围着桌子坐下,将昨晚打包的酒水点心拿出来,继续一边吃一边闲聊,等人来接亲,一直到天色黯淡,才开始忙碌起来。 — 咦我以为能写完,看来要到下一章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出自于《留别妻》
第144章 迎亲 八月十五的月亮,比任何时候都要圆,都要大,都要明亮。 无垠的苍穹仿佛被水洗过一样干净清澈,在溶溶月色下,是深邃漂亮的墨蓝,连带着人间也是墨蓝的,如同浸润在海底,微微荡漾着。 年渺一个人端坐在屋里,默默算着时辰,越是将近,越是紧张,前所未有的紧张,就连呼吸都十分艰难,口中心中,俱是燥热无比,桌上的凉茶被他灌了一杯又一杯,然而没有半点用处。 他本身就是冰寒之体,自己都解不了自己燥意,普通的凉茶有什么用。 他坐立不安,手按压在心口,也无法减轻剧烈到要冲破胸腔的心跳,继而又是自嘲一笑,当年以命要挟季一粟,等待的那个夜晚,也没有这么紧张过,如今为了一个虚礼,竟然如此窒息。 大概是多年的夙愿和执念,即使是虚礼,也比真金还要真,让人不由自主跟着郑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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