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年渺摇摇头,难得没有撒娇喊疼,反问他, “你疼么?” 虽然手腕被亲得很痒,却舍不得抽离,由着他玩弄。 他觉得季一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恐怕不止是失了血那么简单。 季一粟笑: “我怎么会疼。” “怎么不会疼?”年渺认真地看着他, “你疼的时候,也要跟我说。” 季一粟神情微动,迟迟应了,又低头去吻他。 是一个清浅的吻,却腻得像化不开的糖,黏黏稠稠的,好像将这么久积攒的情思都尽数掺了进去,融化在唇齿间,久久没有分开。 年渺的腿在沉溺的吻中渐渐缠绕到了他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到了他的腰上。 这样会更深,更彻底,可是也更羞耻,可以清晰看见彼此的样子,年渺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敢看,可是其他感觉更加明显,又被哄着睁开,在挣扎中哭泣起来,还得自己动,于是更加委屈,偏偏又十分尽兴,余韵都能回味许久。 他是冰寒的体质,极少出汗,此时的额间,精致的锁骨,皓雪般的肌肤上,难得沁出了细密的水珠,在冰雪似的皮肤上,更是晶莹剔透,如珍似宝,仿佛是清晨的露珠,凝聚在花间,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季一粟一点点舔舐掉,又舍不得,动作慢得勾人,惹得年渺又细细哭了起来,委委屈屈怪他折磨人,催促他快一点,腿却主动缠绕上了他。 年渺的体质注定身体和普通人的汗渍与泪不一样,是清甜的水,最是止渴。 最后连眼泪也被吃了干净,像只小猫似的,委委屈屈蜷缩着,抽泣着,浑身上下都是斑驳。 季一粟不可能只满足于一两次,尚且兴致勃勃,又怕他失了心头血太虚弱,承受不住,只能暂且忍耐下来,替他穿好衣服,轻轻吻着他的脸。 长而浓密的睫毛小扇子一样轻颤着,尚且挂着莹润的泪珠,也在微微颤着,仿佛随时能落下,漂亮而脆弱,很快也被舔舐干净。 年渺连回应他的力气都没有了,乖顺地任由他玩弄着,枕在他怀里,乌黑的发丝倾泻而下,铺满了他的手臂。 他能感受到,季一粟似乎真的是脱胎换骨了,在情事上都有了细微的区别,以前——至少在最初几年的放纵之后,多少会带着隐忍和克制,然而现在,竟然变得莽撞而冲动起来了,是懵懂无畏的少年人特有的莽劲。 他没有说什么,反而觉得有一种别样的,新奇的情趣,若不是被取了珍贵的心头血太过虚弱,他确实还想再继续的。 可惜现在,他只能懒洋洋的,连眼皮子都不想抬一下,好一会儿才攒了点力气,轻轻开口: “我们还回家么?” “回,怎么不回。”季一粟缓缓摩挲着他滑腻柔嫩的肩, “再过一段时间,衣服做好了,我们就回家。” 他说“回家”的时候,年渺的心里总是热烘烘的,仿佛蜜糖一样渐渐化开,流淌进四肢百骸,哪一处都是甜的。 “到底是什么样?总该让我过目一下。”他不由问, “百里覆雪做好嫁衣后都知道让我先试试,好早点发现有什么问题可以改,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喜欢,不需要改?” 季一粟道: “肯定是好看的。”又重重地咬他的唇瓣, “你别提他。” 即使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一想到年渺差点嫁给别人,穿着大红嫁衣的模样被那么多人看过,他还是心里发堵,嫉妒之心怎么都收不住,他想起年渺试衣的那个夜晚,想起自己本能中伸出要给对方解衣的手,想起对方的躲避以及平淡冷静的言语,依旧觉得心里被刀刺了一样,酸意不住翻滚。 若是年渺那时没躲,恐怕他真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伦理不容之事,提前长出情丝来。 他微微一顿,勉强收回思绪,随即没好气道: “反正比他的好看。” 年渺笑起来,勾着他亲亲他的脸算是安抚,又去仔细观察他的眉眼。 泠泠如雪中森寒的剑光,却又神采飞扬,被安抚后渐渐舒展下来,柔和了,化成了雪中的月。 的确是不一样了,他暗暗嘀咕着。 季一粟握住了他的手,和自己的比起来,他的手显得纤细,嫩白,滑腻,柔软,握在手心里,像握着一团软乎乎的水。 他慢慢把玩着,每一根手指都细细揉捏,继而握住又松开,反复玩弄,年渺觉得手心发痒,酥酥麻麻的,那股酥麻感,一直从手心流淌到了后背,心里,全身,以至于全身都酥痒起来,瘫软成了水,脸颊也滚烫着,试图抽回手,小声道: “别玩了。” 季一粟停住了动作,却没有放开,只静静握住,不再玩弄,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松开手,掰开年渺的手指,在对方掌心里放了一样东西,冰凉而坚硬的。 年渺一怔,继而缩回手,将那样东西放在眼前瞧着,是一块简单的桃符。 很普通的一块桃符,只有周边一圈祥云,他瞧着,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这是什么?”他不由问。 “护身符。”季一粟温声解释, “是我娘给我的东西,说是可以护佑我平安,现在,它是你的了。” 年渺眨了眨眼睛,很快意识到是什么意思,脸又红。 人家都说夫妻做久了,就会失了新鲜感,不复最开始的浓情蜜意,当初爱得再深刻也会变得平淡和厌倦,只剩下牢骚和抱怨,可他和季一粟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也从未觉得厌倦过,反而一直保持着热忱,期待,新鲜和刺激,甚至连羞耻感都没有减弱半分,即使再大胆主动,也会被动不动弄得害羞不已。 “这是定情信物么?”他问,说完又觉得不合适, “不对,应该是传家宝……好像也不对。” 定亲信物是两个人之间的东西,这是师兄的娘传下来的,给了自己,他一时间想不到应该叫什么了。 他隐约记得人间的规矩,这样的东西,都是传给儿媳的,算是得到了长辈的认可,因此还是情不自禁脸上发烫,心里蔓延起了羞涩感。 “你想管它叫什么就叫什么。”季一粟不在意道, “总之,现在它是你的了。” 年渺“嗯”一声,握着那块桃符,感受上面充沛的,属于季一粟的气息,手里握着桃符,好像就是季一粟本人陪在身侧一样,让他情不自禁欢喜起来。 “渺渺,一定要收好了,不能给任何人,也别让任何人瞧见。”季一粟似乎不放心,特意叮嘱了一遍, “是只有我和你知道的东西。” “我当然会收好,不让别人瞧见。”年渺有些不满,抬眼看他,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他觉得对方的叮嘱有些奇怪,而且十分刻意,因为在平日,季一粟是很相信他的,不会认为他是粗心鲁莽之人,会把信物弄丢,没有必要特意叮嘱要收好。 “我知道。”季一粟道, “只是顺便告诉你一声。” 可不像是“顺便”。 虽然觉得奇怪,但年渺还是没有多问,思索将护身符放在哪里,末了还是觉得镜子最安全: “我放在镜子里么?” 季一粟想了想,道: “行。” 这面镜子,来历不明,且蕴含着神秘强大的力量,原本是不应该给当年尚且是普通人的年渺的,但他冥冥之中的预感,让他去找青容和寻深子卜卦,卦象显示是的“大吉”,才敢放心让年渺拿着。 他重新握住年渺的手,缓缓揉捏着,用私语般的耳语低声道: “渺渺,里面有我给你的信,等以后,你要记得打开。” “什么信?”年渺好奇地看着他,看见他的眼眸微微偏开,没有对视,似乎有几分害羞的不自在,脸上的笑意便如同涟漪般荡漾开, “难道是情诗么,才不能当面给我?” 他虽然这么说着,却只是玩笑,毕竟想象不出来季一粟会写情诗的样子。 季一粟道: “等你打开之后就知道了。” “我现在就想看!”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年渺更加好奇和兴奋,跃跃欲试,摸出了桃符,探入神识,却感受到了里面强大的禁制,不允许他打开,脸上的兴奋变成了疑惑, “为什么打不开?” “现在还不是时候。”季一粟沉静道, “等以后,你变得更强了,就能打开它。” “要多强?”年渺睁大眼睛, “和你一样么?怎么看个情诗都这么难?” 季一粟笑起来,只低头亲他。 “那我不干了。”年渺躲开他,抱怨似的推搡着, “这么麻烦,我才不要变强。”他把桃符重新塞到对方手里,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当然不是。”季一粟的否定很果断,然而依旧坚持把桃符给他,包住他的手,连同他手中的桃符一起握着,温柔地鼓励, “渺渺一定可以。” 年渺垂下眼睛,一时间没有说话了。 他不想要变得很厉害,师兄会一直保护他的。 他不想要飞升,一想到常人最期盼的飞升成仙,他反而会产生抗拒和恐惧来,他怕一飞升,连季一粟的面都见不到了。 他偎依在季一粟的怀里,半晌才轻声道: “你不能不要我。” 季一粟亲亲他的脸: “不会的,我一直在。” 年渺沉默着,将桃符收了起来。 他不懂,但是只要季一粟在他身边,他会努力按照对方希望的样子去做。 “我想回家了。”他慢慢道,声音很轻很软,像是春日绵绵的流云。 他全身心地依赖着季一粟,此时却没由来生出些许恐慌感,大抵来自于那块充斥着季一粟气息的桃符,以及桃符里强大而神秘的禁制。 要怎样才能解开?为什么人明明在眼前,有话却不能说,还要藏在桃符里,要他以后去解? 他不懂,但是他很害怕,甚至感到无助和恐慌起来,只能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臂。 季一粟暗暗叹息一声,只能完全拥住他。 年渺到底是敏感的,机灵的,稍微有一点不对劲和异样,就能察觉到。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黑漆漆的屋里只能听见心跳和呼吸声。 “要点灯么?”季一粟忽然问他。 “点罢。”年渺踌躇道, “弄暗点。” 跟季一粟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不怕黑的,可是现在,又有些害怕了。 青容留下的灯还是太过明亮了,季一粟将床帐解开后,才能遮挡一些亮光,光芒映着绿莹莹的床帐,变得朦朦胧胧起来。 年渺觉得季一粟的脸也变得有些朦胧了,不由自主跟对方贴得更紧,恨不得将身体完全融入对方的体内。 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在互相传递着,变得灼热起来,年渺却没有了旖旎的心思,只想贴着他,听他真实的心跳。 “你还没有跟我说你爹娘的事。”他一点点琢磨着,慢慢开口。 这些年虽然一直住在故居,季一粟提起过往却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说自己的幼年,说自己幼年,虽然算不上调皮捣蛋,但也十分孤独,没有任何玩伴,只能一个人看着天空发呆,他们住的地方,甚至连一只鸟都没有见过,清冷得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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