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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好。” 伙计应声，又钻到那小厨房似的地方去了。 离寂站在后边，像是一棵松柏一般，没有移动半分。 肆妄只好起身，扯起离寂腰封上挂着的禁步，连带着离寂一同扯了过来。 他虚摁着离寂的肩把人摁在了椅子上，俯身在离寂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街头小摊，离寂神君委屈一下。” 从未有人靠自己如此之近。 温热的气体喷洒在耳畔，微微有些痒意，离寂的耳朵不由自主地便变得爬上了红晕，看着粉嫩嫩的。 肆妄原本只是想不动声色，没想到贴地过近，倒惹得离寂如此。 思及此，连忙退开坐会了自己的那个椅子，抬手摸了摸鼻子，耳朵已是通红。 “水馅包，客观慢用。” 伙计端着一盘小包子上来，招呼了一声。 正想走呢，就被肆妄拦了下来。 “等下。” 伙计动作一迟，以为自己今日倒霉，碰上了个找茬的客官。 没成想一回头就是几两碎银摆在桌面上，还朝着自己的方向被推了过来。 “我们想要了解一下地上那富贵招牌的事，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肆妄朝着地上破败的招牌轻轻抬了抬头，看着伙计一脸的八卦。 伙计只想着应该是之前吃过那富贵包子铺的老顾客，应是今日见招牌不同心中疑虑。 不过这位顾客出手真的是大手笔，就这些碎银，可以让他在旁边的那个酒楼好好地吃上一顿了。 “够够够。” 伙计一下就伸出手把碎银收进了自己口袋，笑脸盈盈地回话。 “这您可问对人了。那个招牌啊，是我们前一任东家的。包富贵，他们家祖传的水馅包秘方，做出来的包子那叫一个绝。用那些文人的话怎么说来着……？” 伙计仰着头思考了一会，忽然一拍脑袋：“晶莹剔透，唇齿留香。您们二位也是老主顾了吧，怪不得回来打听前老板的事。” “是啊，这手艺确实不错。那可否告知这位老板现在身在何处呢？” 肆妄压低声音，又从钱袋子里拈了两块碎银放在桌面上，可想而知，马上就被伙计收入囊中了。 肆妄又朝着离寂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颌，“我这位好友呢家中正想找个会做包子的厨子，这不，想到包师傅的手艺，我们就亲自过来了，不料这一趟确是连这手艺师傅的面都见不到。” 好友离寂也在旁边，时不时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一唱一和，竟是十分合拍。 “这恐怕不好找。但二位客人今日是遇着我了，小人我呢是包师傅以前的弟子，虽说这招牌被人挤兑下去了，可手艺还是在的，如果二位有需要，我可以给二位包师傅的地址。” 伙计的声音压的很低，尤其是提到包富贵的时候，许是害怕现在的东家听到心里不快吧。 按照伙计的意思，他们并不知道包师傅的失踪，那这份失踪名单里明晃晃的排在第一位的三个大字写的又是怎么回事？ 册子是司命给的，司命是从他那本《尘世录》上找的，应该不会有错才对。 司命认为的失踪，是找不到人的生魂，而伙计认为的还在，是看见了包富贵这个人。 仙界，冥界的失踪是神鬼彻底消失，而凡界竟是生魂离体，看来凡界的问题更大。 若是放那些没有生魂的东西出来，不知道要害多少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伙计看着肆妄神情突然有些凝重，又看看旁边冷脸的离寂，不知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连忙查补。 “二位贵客，虽然说包师傅现在铺子被人抢了，招牌也被人砸了，但是他的手艺还是很好的。” 也算是师徒一场，这位伙计倒是挺给自己师傅介绍活计。 “客官您看您们还有什么事，若是无事的话小的就先退下了，笼上还蒸着其他包子。” “地址。” 这会还未等肆妄开口，离寂便开口问了那个伙计忘记的问题。 这是伙计第一次听到这么清冷的语气，语调冰凉，如坠冰窟。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差不多出城的一条河水边，旁边的依水而建的一间小屋就是他的住处……” 刚说了个大概，就被蒸着的笼屉给叫过去了。 林林总总，大概也明了。 虚虚实实，假假真真，真相还是需要自己去寻。 这一趟，免不了咯。 热腾腾的水馅包，虽说是街头小摊，摆盘也算是讲究。 数个小包子围着圈摆放，看着就舒心。 放了这么久，包子既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凉，正是宜吃的时候。 肆妄动作利落地从竹盒里抽了一双筷子出来，夹了一个小包子塞进嘴里。 看着离寂一动不动，倒是盯着自己看的紧。 离寂：此物，当真可食？ 离寂不会没吃过凡界的食物吧？ 想来好像也不夸张。 仙界宴饮准备的饮品多是玉露琼浆，甘露美酒，食物呢，反正左不过仙桃此类。 离寂那座小院，看起来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派，根本就没有厨房的地方。
第55章 离寂神君，赏脸吃一口呗 “离寂，这个是水馅包，挺好吃的，你尝尝？” 肆妄又抽了双筷子，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洁白的帕子又将筷子仔细擦了擦递给离寂。 “真的不尝一下吗？味道不错的。” 肆妄刚劝说离寂尝尝，转头向着那伙计又叫了一盘。 “做戏要做全套的嘛，离寂神君，赏脸吃一口呗，一小口也行。” 离寂伸手接过筷子，在肆妄的强烈推荐下夹起一个小包子咬了一口。 离寂身上总是流露出自然而然的矜贵雅正。 行走时如此，饮食时如此，怕是就算是让他饿上个十几天他也能斯文优雅地吃东西。 不过，离寂神君应当不会有如此落魄的时候吧。 “怎么样，好吃吧？” 肆妄微微凑过身子，一脸的期待。 “尚可。” “客官，您的包子。” 换了个伙计端盘子过来，上边同样是与刚才别无二致的水馅包。 “可需稍等片刻？” 离寂看着肆妄时不时地关注着老人家进去的那间客栈，想到肆妄可能是想要和老奶奶告个别再离开，也就在旁静静等着。 离寂向来就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甚至有一番遗世独立的清冷孤寂之感。 与肆妄一起还好，倘若此行唯他一人，只怕一开始就直逼失踪人士所在之地。 老奶奶没过多久就出来了，站在店门口靠门框的一侧，抬头看着热闹的市集发愣。 直到被身后经过的客栈伙计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正准备低头回去，就看见旁边包子铺有人朝她招手。 是和她一起进城的两位小公子，那个性子活泼一些的还与她打招呼。 老奶奶伸手轻轻按了按前襟，那里有刚刚换得的一些铜币，包了好几层手帕。 她蹒跚着脚步朝着那边走去。 包子铺在客栈对面，穿过熙攘人群是老奶奶的手就一直护着钱币放的地方，就像她一开始关心鸡蛋一般。 令老奶奶震惊的是，那位小公子竟给他递了一双筷子，另一位面冷的小公子把看起来刚上的包子移到了她面前。 老奶奶呆住了，半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富贵人家她不是没有见过，但也只是敢远远地瞧着，就连这包子铺，她也不敢走近。 这条西街的路，她走了大半辈子了。 就算是到客栈里卖鸡蛋，也是人家东家见她老人家可怜给的一条生路，虽说给的不多，但也算是能够糊口。 但是，别人的冷言嘲讽确实见了不少，也听了许多。 每次不是让滚远点就是看着她一副穷酸样，嫌她晦气。 肆妄看着老奶奶发呆，筷子举了好久。 难道老奶奶也像离寂那么讲究，筷子不擦就不接？ 他看着筷子也没多脏啊？ 莫非是他太过不讲究了，肆妄想了想自己抽了双筷子就吃的动作，和离寂相比，好像确实不太讲究。 于是乎，他又拿出了一条手帕擦了擦筷子，重新递给老奶奶，并且开始反省自己，要像离寂那般讲究一些。 老奶奶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般，连忙把手放在衣裳前边来回擦了好几遍才接过那双筷子：“这，这是给我的吗？” “对，老人家你慢些吃，银钱我们已经付过了，就算是麻烦老人家带路的谢礼。” 肆妄顾及到老人家被称作您时的拘束不安，还是换了一个你，然后在老人家拒绝之前和离寂离开了包子铺。 老奶奶刚想抬头说不能收这么重的礼，便已不见二位小公子的身影。 抬头只见人群熙攘，红尘浩荡。 盘中的包子金莹剔透，热气袅袅，手中的筷子颤颤巍巍，小心翼翼。 进城已是午后，一番耽搁已是临近傍晚。 晚霞漫天，在小街上镌刻出夕阳的光华。 今日这道夕阳光晕确是格外的温暖。 平生第一次，竟然感觉晚霞是温馨的。 “老板，为什么要骗他们啊？包老板不是没了踪影吗，这才让我们有机会做自己的生意。” 旁边一个跑腿的小伙计看着很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告诉那两位公子包老板住处呢，况且他不是住在城外吗？ “这就是你不懂了。我是有些地方骗了他们，却也有些地方说了实话。这就是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小伙计多学着点，也不枉我此番提点你一场。” 他颠了颠手里的碎银还挺沉，出手还挺大方。 小伙计看着自家老板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虽说听得不甚清楚，但也愈发敬佩起他来。 不愧是自家老板，能够从包老板那重新开起包子铺，以后可得好好跟着老板干。 “是，多谢老板提点。” “提点，什么提点？快去，那有两个客官来了！” 小伙计这回倒是摸不着头脑了，刚才老板还在谆谆教诲，怎么一下子就变了，难道这就是江湖做派？ “老板，那刚才两位公子那桌的老太太……” 小伙计正想着那老奶奶这么办，包老板在的时候可不许这些人过来。 正等着老板回话呢，就听见老板扔下一句“什么两位公子，那不就只有一个老太太吗？别看人家衣服破就看不起人，进了我们的店就是贵客。去，招呼着。” 正想一头钻进小厨房，又交代了一句：“我跟你说，我们做包子的就好好做包子，别学那套拜高踩低的做派。恶心。” 西街尽头临近城郊处，并未有河水。 别说河水，连水的影子都未曾有，更别说什么临水而建的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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