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成年人,又不是小婴儿。 小李没想到米正这么就到了,来不及客套,就给他发了鞋套手套之类的东西,指着远处一个还有鉴定科人员在忙碌的地方:“尸体已经被抬走了。” 米正环顾四周,暂时没看到什么,问身边的轿夫鬼们:“有鬼吗?” 他之所以能来这么快,是因为乘了轿夫鬼抬的轿子。 人有人途,鬼有鬼道。 鬼走的路和寻常人不一样。 轿夫鬼抬着轿子,可以减少空间限制,更能够避开地形限制,直线飞过来就行,比开车要快很多。不然以南城这种大城市糟糕的交通状况,下飞机之后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过来。 小李看不到轿夫鬼,殪崋看米正说话的方向,就后背一凉:“你带了人……来?” “嗯。”假期有限,米正想着抓紧把事情办完,剩下的时间可以玩,毕竟来都来了。 四名轿夫鬼分散在四周,很快就带回了消息:“周围没什么鬼。” 这边找不到可靠的消息,倒是死者的身份很快就被查了出来,是一个南城本地人。 “死者林朋兴,46岁,家住铜坡巷,是个城中村。”小李带着米正到了铜坡巷,这里的楼间距非常狭小,但是很热闹。 晚上各种下班的人群,穿梭在小巷和各种店铺中。食物的香气弥漫,充满了市井烟火气。 米正刚被完全不同于玥城的食物吸引走了注意力,就听见一声尖叫,下意识往那个方向跑了两步。 “怎么了?”小李不明所以,跟着他跑。 道路狭窄,周围人又多,实在跑不快。 米正听他这么一说,意识到尖叫应该不是人发出来的,就对轿夫鬼比划了一个手势,对小李解释:“听到了尖叫和重物掉落的声音。” “不是人?”他是一点都没听到这样的动静。 “应该是。”米正没看到周围的人有什么异常,觉得自己的回答容易产生歧义,就补了一句,“应该不是人。” 等小李跟着他往前走了一段路,就看到有警察已经在现场。 “林朋兴的住处。” 米正往上面看了看,又看了看轿夫鬼。 轿夫鬼明白,上去带了一个鬼回来。这是一个小男孩鬼,显然不是林朋兴,大概有七八岁,没等米正开口,张口就尖叫起来,用南城话说了一堆。 米正听不懂,但从语气看显然不是什么好话,沉了沉脸:“闭嘴。” 小李已经向警察出示了证件,准备带米正去林朋兴的住处,听他这么一说,还以为是在说自己,脚步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抓到个小鬼,很讨厌。”米正皱着眉头,被小孩儿鬼吵得耳朵疼,等进了楼道之后,见周围没什么人,就拿出一张黄纸,拍在小孩儿鬼的嘴巴上,物理闭嘴。 黄纸上没画符,但小孩儿鬼的嘴巴就是被封住了,撕不掉挣不开,连唔唔声都发不出来,就要扑过来打米正。 米正手上抛出一根白纸做的锁链,把小孩儿鬼捆了个结实。 楼道里只是人少,不是没人。 飞出去的黄纸消失还能说是魔术,飞出去的纸锁链飘在半空中,该怎么解释?也是魔术? 小孩儿鬼从来没遇到现在这状况,眼睛红得要滴血,都不能挣脱黄纸或者锁链的束缚,像是个被捆起来的粽子,手指头都不能动一下。 米正看这样影响不好,就用白纸撕了个纸片人,把小孩儿鬼塞进纸片,交给轿夫鬼暂时保管。 剩下跟着小李在楼内转了一圈,没发现别的鬼。 小李就带着他到了派出所。 米正刚坐下就画了一张小孩儿鬼的素描:“抓到这个。” 小李看着嘴上贴着黄纸的纸片小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轿夫鬼看米正把封口的黄纸撕掉,意会,问了小孩儿鬼的信息。 小孩儿鬼面对米正敢大吵大闹,面对身为同类的轿夫鬼,却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恐惧,问什么答什么,一点不敢隐瞒编造。 小李就把画像和名字交给同事去查。 米正看小孩儿鬼老实了就问他:“知道林朋兴?” “知道,住803的。”小孩儿鬼对自己的死浑浑噩噩,只知道自己不能离开这栋楼,但还是每天很开心在这栋楼里玩耍,想干嘛就干嘛。只是最近住户变少了,他有些无聊。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看上去很好欺负的人,结果是个硬茬。 小纸人坐在地上萎靡不振,说话都变成了标准普通话。 “他今天什么时候出去的?” “最近做什么了?” “和什么人来往?” 小孩儿鬼是这栋楼的坐地户,对楼内的情况了若指掌。 但林朋兴在他眼中和楼里其他人差不多:“就是个没钱租好楼的打工仔咯。” 他们这栋楼在城中村内相当有名,是个会闹鬼的鬼楼,但每年都有很多人被便宜一点的租金吸引。现在林朋兴出事,虽然不是死在楼内,但显然会引起一段时间的议论。 正当米正以为小孩儿鬼提供不了太有用的信息的时候,他突然说道:“那个穷鬼喜欢往楼下扔垃圾。”
第50章 倒吊鬼 南城的城中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非常有名。 南城经济发达,每年都有许多人从全国各地过来,就为了在南城谋一份收入比较高的差事。 大城市房租高昂, 连米濉这样的收入, 想要租到一间合适的房子, 都得做一些考虑, 更别说是普通工人。 这时候, 城中村就应运而生。 许多当地人造起了六七层楼出租, 像林朋兴租住的楼说是有八层,其实第八层还是顶层加建的铁皮房。租金最低。 虽然这种房子通常没电梯,偶尔还会漏雨, 但因为这一个优点,还是挺抢手的。 大致把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已经快晚上9点了。 “林朋兴不是南城人嘛?他也要租房子住?不是说南城本地人都很有钱?” 小李请他在派出所边上的小馆子吃饭:“那是刻板印象。哪里有钱人都是少数。” “也对。那这个林朋兴怎么混这么惨?”本地人再怎么样,应该也不至于没房子住吧? 经过短短几个小时, 小李那儿已经汇集了更多的信息:“好吃懒做还爱赌。老婆离婚, 带着孩子走了。他父母被他给气病了,跟着女儿女婿过。房子输了。之前他家住这儿。” 米正看他手机地图上显示的位置:“市中心啊。那房子很贵吧?” “是,他家原先条件还挺好的。不过这栋楼有一次高空抛物致人昏迷,人到现在还没醒, 也没找到责任人, 现在听说人还是植物人躺在医院里。” “林朋兴干的?” 小李撇了撇嘴:“没证据。最后家属是告了一栋楼,每家都赔了一部分。” 说话间, 他们点的鸭腿饭好了。 米正是真的饿了, 先埋头吃饭。 吃完结账, 小李就带着米正去住处:“叫你过来,不单是这一件案子, 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三起。” 米正平时晚上十点准时睡觉,这个时间已经是躺在床上酝酿睡意的时候了,走了两步就要跟小李道别。 小李还以为他在客套:“我们单位出差补贴挺好的,有专门的住处,环境很不错的。” 米正低头拿手机搜地址,距离林朋兴原来的住处很近:“我爸在南城,我去他那儿。” “哦。”小李看了看米正给出的地址,一时间不能说自己住处好的话来,想说送他回去,就见四个轿夫鬼无声息地抬了一顶红轿子过来。 米正对他挥了挥手,上了轿子,一眨眼就不见了。 速度快到像是错觉。 小李站在原地,摸了摸起鸡皮疙瘩的手:“我能见鬼了?”他直接发微信问米正。 米正的回复很快:你看到的是鬼的凭依。他们依附在纸上,你看到的是纸。 就像鬼上身,人们看到的是被鬼上身的人,而不是真正的鬼。 有轿夫鬼的“特殊渠道”,米正很快就到了米濉的住处,然后就被拦在了大堂:“我是这边1111号住户的儿子。”APP爸爸单身狗认证标志。 物业很专业,陪着一张无可挑剔的笑脸:“抱歉,我们这里必须核实所有人员的信息。您的信息没被登记,需要米先生亲自来接您。” 米正把自己身份证给人登记了也只是完成一半手续,打电话给他爸,结果他爸手机还关机了! “噫!”他小脸一皱,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翻通讯录。 这时候去找小李? 不了吧,人家工作超级忙的,说不定这会儿都睡下了,还是不去打扰了。 要不他还是出去找个酒店住一晚? 然后他就看到甄弘方的联系方式:“甄哥,我来南城了,不过我爸不在家。你能不能跟物业说一下?” 他爸住的房子是公司租的。 甄弘方是公司老板,应该说一声就行吧? 甄弘方没想到米正这会儿会到南城,惊讶极了:“来怎么不说一声?你爸临时出差去了,这会儿应该还在飞机上。你把手机给物业,我跟他们说。” 甄弘方的话果然好使,没一会儿米正就被放行。 值班的保安小哥亲自把他送到家门口。 米正输入了和京城家里一样的密码进了屋,先去厨房给家养的轿夫鬼们煮了奶茶点香,又把行李箱里轿夫鬼住的纸楼拿出来,才去洗澡睡觉。 纸巾做的小纸片人努力站起软塌塌的身体,馋得纸巾都要碎了:“给我喝一口。” 轿夫鬼们压根不搭理他。 有一个提醒了他一句:“别想这些有的没的,闻一口香得了。小心把小正吵醒了,直接把你给撕了。” 小纸片人打从变成鬼以来,就一直被困在那栋城中村的楼里,见过几个神神叨叨的人,也没把他怎么样。他一直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 刚想熟练地闹腾出一些动静,被一个轿夫鬼扯了扯纸做的链子,整张小纸片就从中间收紧,他也几乎被分成两截,嘴巴一张就要尖叫起来。 但他没叫出声,他不敢。 一个轿夫鬼打开了水龙头,作势把他往水下冲。 他这个身体是纸巾做的,本能地惧怕水。 轿夫鬼看他老实了,就把他往桌上一丢:“这不就好了嘛。”又对同伴说道,“一个不知死活的小鬼,留着一条命已经是小正宽容,给他什么香?他也配?” 这香可是米正亲手做的,用的材料都是精挑细选,以前他们扛的新娘鬼都没闻过这么好的香。凭什么给这么个小鬼? 其他三个轿夫鬼一想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把自己份的香一下吸了个干净。 小纸片人看着连一点香灰都没剩下,把纸巾身体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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