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正还以为会是回到米濉的酒店公寓:“这是姜哥住的地方?” “对。”他这次到南城来有自己的事情,也有点和米濉竞争的心理,并不想和米濉住同一屋檐下,反倒是想把米正拐来和自己住。 他对轿夫鬼们轻声吩咐:“去把小正的行李收拾过来。” 轿夫鬼们应声而去。 米正显然也不想回去,扁着嘴坐在酒店椅子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稷就叫了餐,等服务员送上来之后,叫米正过来吃。 五星级酒店的饭菜显然还不错,就是米正没吃出什么味道。 吃过晚饭后,他就去洗漱,还坚持学习了三个小时,和往常一样上床睡觉。 姜稷早就存了拐孩子的心思,订的是套房。不过现在看小朋友睡在准备好的卧室里,反倒是有些不放心,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要不要陪?” “……要。”米正让开位置,让姜稷睡进来。 姜稷就只能躺下,感觉米正捂出来的被窝的温度,不知怎的眼中闪过一道红光。 他家小朋友怎么闻上去越来越让人有食欲了? 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又舔了舔牙齿,看着全心信赖自己的米正又觉得自己不该产生这样的念头。 要是把米正吃了,那他可能就失去了自由活动的凭借;也可能是他获得充足的力量,能够突破身上的镇压。 一半一半的可能,但他赌不起。 米正已经钻进他怀里,细软的头发贴在他的脖颈,有点细微的痒:“哥,我是不是没人要?爸爸不要我,妈妈也不要我。” “怎么会?”姜稷的心软成一片。 这么一个宝贝,怎么可能会没人要呢? “以前村里有小孩儿,学校有同学,都会说我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黑哥会凶他们,我拦着没让黑哥咬他们。要是黑哥咬人了,黑哥就要被打死的。不过他们也没敢再这么说我,黑哥好厉害的。 我以前会想,要是我妈妈活着的话,肯定会很疼我的,会和其他人的妈妈一样……她还活着就好。” “他们不要你最好,我要你。”姜稷说得认真。 他早就这么想了。 这是他的守陵人,本来就是他的小朋友。 这一晚,米正也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倒是睡得很踏实,就是起床眼睛肿得睁不开,被姜稷弄了两片小黄瓜贴在眼睛上,还要戴着耳塞听课件。 姜稷坐在他旁边讲电话:“没事……嗯,我先……我问问小正。” 跟他联系的是路夏槐,他本来想说自己先和她说说米正的事情,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让米正亲自见一见。毕竟米正已经成年,有些事情可以自己处理。 米正被摘了一边耳塞:“嗯?” 姜稷干脆把课件关了,问他:“路老师想过来见见你。” 米正的嘴角下垂,不吭声。 “不想见吗?那我帮你回绝了?” 米正拿下一片黄瓜,用一只眼看了看他的手机,抿了抿嘴:“见吧。” “好。”姜稷答应了下来。 结果不到两分钟,路夏槐就来了。她刚才就在酒店大堂等着,一听到同意就上来了。 客厅里,米正还在跟拿下来就放不上去的黄瓜片搏斗,现在用一只眼看人,样子有点滑稽。 路夏槐笑了笑,眼睛里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略带拘谨地在米正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她昨天一晚上没睡,眼底有了一点青黑,眼中泛着血丝。 姜稷看了看,问米正:“你跟路老师单独聊聊?” 米正下意识抓了一下他的手,想了想又慢慢松开:“嗯。” 姜稷就拿了个手机出门:“那我先去外面买点东西,一会儿电话联系。” “好。” 路夏槐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若有所思,但眼前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房间中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她才脱口而出:“对不起。” “没关系。”米正下意识接完,才觉得不太对,抿了抿嘴看着路夏槐。 他昨天的情绪爆发,主要是因为自己年幼时候积攒的对母亲这个角色的向往,但跟路夏槐本人毕竟是头一回见面,感觉很陌生,起来给她倒了杯热水。 “谢谢。”路夏槐张了张嘴,想好的语言已经全忘了,过了半天才勉强开口,“我……我在学校里的时候,认识了你爸爸,很快就在一起了。后来我知道你爸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并不是真心诚意想和我一起组建家庭,生下你之后,就去了研究所。” 她没有用什么修辞委婉的语句,只是干巴巴地这么陈述之前的那段时间。 米正翻译了一下,就是路夏槐当年被米濉这个渣男骗了,才生下的他。 如果代入一下,他应该也不会想要那个孩子。 “对不起。我以后尽量和你保持距离,反正我不住南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米正想到在老家的首饰,“家里有一些你的首饰,等我回去之后给你寄过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路夏槐面对米正的感情很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问,“什么首饰?” 她当年知道真相的时候,孩子月份已经很大了。 她自己在金钱方面没什么概念,名下的资产虽然不少,但都是交给父母请的人打理。平时在学校里也是忙于工作学习,只会嫌首饰麻烦,连青春期父母买的首饰都收在了南城,根本没带走。 米濉在京城有房子,但显然没有更好的经济条件给她买首饰。更何况听米正的意思,首饰还不少? “你的首饰啊。跟奶奶的首饰放一起的。”之前装修老房子的时候收拾了出来,还送去做了保养,“一个和田玉的镯子,两个翡翠的,一个金的,一个铂金的;一套钻石的,一套珍珠的,一套祖母绿的,还有几个零散的戒指、耳环什么的。” 路夏槐听得迷迷糊糊:“可是我没留首饰啊。” 米正想不明白,就干脆给他爸打了个电话,还开了免提:“爸,妈妈的那些首饰是哪儿来的?” 米濉还在出差,正好有空,听到儿子的问题,就说道:“当然是你妈留下的。怎么了?看到喜欢的小姑娘了?结婚之后,这些首饰都是你媳妇儿的。” 米正一时间有些不确定起来:“我妈妈是叫路夏槐吧?” “对,怎么了?” “可妈妈说她没那些首饰。” “噫,你这孩子。爸爸买给妈妈的首饰,当然也是你妈妈的首饰。”米濉下意识说完,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妈妈说?你见到你妈了?” 路夏槐没忍住:“我在。” 米濉那边瞬间就没了声响,过了一会儿竟然直接挂断了电话。 米正悄咪咪看了看路夏槐。 真的,他都要替她运气。 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他妈不要他爸。 凭本事单身。 空气凝固了一阵,米正听到微信提示音,点开是米濉发的:我尽快过来。 路夏槐看了看,忍不住冷笑一声,想了想在米正面前这样不太好,就干脆不理会米濉的事情,不过也因为米濉的打岔,感觉气氛没有刚才那么尴尬。 路夏槐了解了一下米正的近况。 米正感觉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在老家上学,平时住在大伯家,那里距离学校近,养了一条狗一只猫。现在跟着姜哥学玄学。” 在路夏槐的认知中,玄学一直是个形容词,头一回听见是一门学问的:“数术?” “哦,和那个不太一样,有数术的部分。不过我在数术方面没天分,现在主要是学画符。”米正有一种读书不好的小朋友,在家长面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路夏槐没接触过这些,对她来说是另外一个博大精深的世界,跟着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可能你听姜稷提过,我一直是在从事军工方面的研究工作,保密程度比较高,具体做什么不能透露。” 米正瞪大眼睛:“姜哥没跟我说过。好厉害啊!” “也就是一份工作。”路夏槐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毕竟周围都是同样的人,“最近打算把工作重心往教学方面侧重一下,不会像以前一样几年不回家。过几天就要去河州理工大学。” “哎?”米正一愣。 路夏槐微微一笑:“很巧是不是?” “嗯。”是他们省城的大学,甚至距离他在省城的家也不远。他下意识打开地图APP,发现坐地铁就两站路,顺口问道,“妈妈,那你住家里吗?” 路夏槐看他递过来的手机页面,确实距离学校不远,但让她感到有些激动的是:“你愿意和我一起住?” 对于米正,她的感情很复杂。 她的生活一直很忙碌,和米濉的婚姻像是一场意外,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 对米濉,她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谁年轻的时候没遇到过几个渣男呢? 但是对米正,她一直刻意去忘记那个孩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个孩子会出现在她面前。 显然,在她缺席了那么多年后,米正已经长大成人,或许已经不需要一个叫做妈妈的角色。 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没理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嗯。”其实也没必要拘泥爸妈要不要他,反正他已经成年了,就当是一门亲戚,就跟他爸差不多呗。 路夏槐很想马上答应下来,但看看米正的样子,还是说道:“学校有给我安排宿舍,等我安顿下来,再过来看你。反正以后住得近,可以经常来往。” 两个人说开了,就叫上姜稷,一起吃了个午饭。 接着路夏槐就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愿不愿意跟她回家见见外公外婆和舅舅。 米正摆正了心态,觉得没什么不行的,反正他在南城待不了几天就要回去了,就答应下来。 玩了一下午,又一起吃了个晚饭,姜稷还是带着米正回去酒店。 等米濉晚上9点多回到家,看到儿子不在家,只觉得头皮发麻:“住酒店去了?” “嗯。” “一个人住?” “不是,和姜哥一起。” 过了一会儿,米濉才问:“怎么见到你妈妈了?” “嘿,就遇上了。”米正知道甄弘方压根没跟米濉讲路夏槐的事情,“你要不要跟妈妈见面聊?” “应该的。”虽然不知道时隔将近20年,两个人该说什么。 不过两人还是在米正的牵线下,约了明天上午见面。 米正挂了电话,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理直气壮:“哥,睡觉了。” 姜稷想说自己不用睡觉,但对上自家小朋友还带着点红的眼睛,还是往床边走过来:“今天晚上也要陪?” “嗯。我一个人睡觉会害怕的。” “怕什么?” “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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