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御掀起眼皮淡淡看他,“忙着勾搭一介凡人?” “那人是姜子牙转世。”狄九徽没好气道。 闫御神情更冷,“我竟不知你对姜子牙存了这种心思,转世了还亦步亦趋地跟下来。” “哪儿跟哪儿啊。”狄九徽很无语,果断无视了月老的再三叮嘱,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闫御脸色缓和了点,颇为新奇,“还能这么嗑?” 狄九徽很无奈,“别嗑了,一旦东窗事发,月老人都得没。” “是他失职,凭何要你收拾烂摊子。”闫御极不赞同,“回去找他说清楚。” “我都答应了,哪好出尔反尔。”狄九徽说,“再者这事也没有原以为的棘手,你若没半路杀出来,他说不准已经喜欢上我了。” 狄九徽顺手捋了捋胸前长发,沾沾自喜。 闫御盯着他看了几秒,说:“然后你要怎么做?一直待在凡间陪着他直到这一世结束?” “有何不可。”狄九徽毫不在意,“凡间几十年,天界也不过几十天,弹指一挥间。” 闫御不发一语,四周气压逐渐低了下来,狄九徽意识到他有点生气,但想不透缘由,难道是私自跑下来没喊他觉得被忽视了? 狄九徽心下一软,好声跟他商量:“要不你回去等我,我很快就能解决。” “你赶我走?”闫御脸色像覆了霜雪,“好,我一回去就找玉帝禀明情况,月老玩忽职守,失责渎职,犯下重大过错隐瞒不报,定要严加惩处以儆效尤。” “不至于不至于!”狄九徽手脚并用地拦住他,“我刚才嘴瓢说错了,你千万别走,我特别特别需要你,我这边缺个人手,非你莫属,一定要留下帮我!” 他用比看姜憬更脉脉情深的目光凝望着闫御,心里眼里仿佛只有他一个,闫御很受用,非要装得勉为其难:“看你表现。” 狄九徽笑了笑,无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凡间了,这事我谁都没给说。” 除了琴瑟静好。 闫御面色如常,“我在跟踪你。” 狄九徽:“?” 他不像开玩笑,狄九徽眨巴了下眼,“你认真的?” 闫御也朝他眨巴了下眼,看着很实诚,狄九徽耸肩,习以为常地勾住了他肩膀,“跟踪就跟踪吧,本就想喊你一起来,月老他不让。” 除了姜憬还有一个申寒萧,闫御在也挺好的,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有事一起想办法。 人间正值盛夏,为了贴合季节狄九徽特意穿了件藕荷色的薄衫,如今这一动作领口大开,颈项胸口雪白一片,再往下又是若隐若现,闫御不经意瞥见了一眼,像被烫到似的匆匆挪开视线,仓皇地抛出几个字:“衣裳穿好。” 狄九徽觉得好玩,笑道:“变化之术罢了,又不是真的,你害羞啊?” 闫御没搭理他。 “我也是生平第一次扮女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觉醒来倘若变成了女子,第一件事就是要慰问一下兄弟。”狄九徽拎着裙摆故意在他眼前转了一圈,笑嘻嘻道:“好看吗?与你中意的仙子相比如何?” 闫御根本不想回答,狄九徽苍蝇一样在他跟前不停转悠,俨然一副得不出答案不肯罢休的模样,被问得烦了,他敷衍道:“半斤八两。” 狄九徽惊讶,“你这样说她听了得伤心死。” “对我又无意,哪会伤心。” 他的口吻太过自然,仿佛在过往的岁月里不为人知地被拒绝很多次,狄九徽像被细小的针刺了一下,语气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别扭了几分,“你真有喜欢的仙子了?” 之前不是在开玩笑吗。 他扭扭捏捏不太自然,看过来的眼眸像瑶池里搅乱的水,有日月光辉,星河灿烂,闫御顿了一下,话在嘴里绕了几圈,叹息藏在尾音里:“没有,没有喜欢的仙子。” “那你先前……” “我在骗你啊。”闫御理所当然地说,“那么简单就上当,你真好骗。” 又一次被他骗狄九徽应该是生气的,但胸前一口闷气尽消,他扬起笑,豁达道:“我就说啊,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没见你和哪位仙子来往过,我心胸广阔,又有要事在身,这次不跟你计较了。” 他揽住闫御用力晃了晃,轻薄柔腻的衣衫又往下滑,闫御捏住衣角给他往上拽了拽,说:“姜子牙那边你要怎么处理。” 狄九徽一笑,早有打算。 …… “都准备好了?” 七八个布衣劲装做打手状的汉子纷纷点头,他们是狄九徽花银子雇的人,只等姜憬现身,便上演一出排练好的英雄救美。 姜憬心地良善,为人正直,做不出见死不救之事,避免起疑,他俩专门等了十几日,再一次设计与他偶遇。 闫御倚着墙看狄九徽整理着装,连发丝都是精心设计的,他散漫地瞧了眼街道,出言提醒众人:“他来了。”
第30章 引诱 姜憬不久前从天香楼应酬完,他拎着一盒荷花酥,独身一人沿着街道闲散悠然地慢慢走。 月明风清,蝉鸣渐歇,盛夏夜的燥热被驱散了几分,河岸边青翠娇嫩的柳条垂落湖面,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徐徐荡开。 他与几位好友聊至兴起多喝了两杯,衣袍上沾染着淡淡酒气,与糕点甜腻的香气混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气味。 出于文人墨客的雅兴,姜憬瞧着河面上明月皎洁的倒影,不由停不下来多欣赏了一会儿,正想吟诗,杳杂纷乱的脚步声与叫骂声从巷口接踵而来。 一道明媚的身影跌跌撞撞闯入视线,那女子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追着跑,姣好的容颜上写满惊恐绝望,却在看到他时含泪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公子,救我!” 她得救般扑到姜憬身前,梨花带雨地苦苦哀求。 姜憬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他弯身赶忙扶住因恐慌浑身止不住颤抖的女子,下一刻,那群大汉就已到了跟前。 “还敢跑,回去就打断你的腿!”那些人狞笑着逼近。 姜憬眉一皱,喝道:“天子脚下,皇城之内,尔等胆敢目无王法滥用私刑,我朝律法森严,岂容你们猖狂!” “她的卖身契在我们手里,即便是伤了残了,你一个外人说了也不算。” 卖身契? 姜憬早就认出她是当日马车受惊时冲撞到的姑娘,不过数日,为何会沦落至此?她那位兄长又在何处? 许是看出他的疑惑,那姑娘忍着哭泣悲声道:“公子有所不知,我那兄长嗜赌成性,经年累月欠下一笔又一笔的债,走投无路之下竟把我卖进青楼去换银钱,公子……还望公子救我一命,小女子愿当牛做马,也誓要报公子大恩!” 她凄然泪下,泪水盈满眼眶,打湿了鸦羽似的睫毛,黑压压粘成一片,我见犹怜。 事已至此,姜憬不能坐视不理,去取悬挂在腰间的钱袋,可先前在天香楼他主动结了账,此刻所剩不多,仅剩的那点银子为她赎身是不够了。 这是谁都未曾预料到,狄九徽呆了一下,那些被雇来的大汉也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强抢,还是借坡下驴? 姜憬也有些尴尬,“我府邸就在三条街外,可等我取了银子再……” “不成!”年纪尚小的一人不与其他人商量,否决得飞快,幕后主使者听了简直想扣他们钱。 狄九徽看到姜憬腰间还有一枚玉佩,色泽上佳,价值不菲,他拿在手里缓缓摩挲着,想来心底极为犹豫,摇摆不定。 狄九徽计上心头,朝姜憬凄凄一笑,嗓音发颤道:“公子这份情谊小女子心领了,生来清白,又怎肯零落成泥碾作尘。” 说罢她竟决绝地要跳入河中以死明志。 姜憬慌了神,立刻拦住人,不假思索地将玉佩抛给大汉,“此物价值连城,换一张卖身契绰绰有余。” 大汉拿在手里状若端详,暗地里用眼神询问狄九徽,狄九徽略一点头,他们便给出那张伪造的薄纸,大笑着扬长而去。 姜憬将卖身契归还狄九徽,狄九徽捏紧那张纸,激动到言语颠倒地向他道谢。 姜憬道:“举手之劳罢了,稍有些血性之人都不会见死不救,姑娘拿回了自由,以后如何打算?” 狄九徽擦拭着眼泪,说:“我不知道,即便回去了,哥哥依然死性不改,再欠下赌债将我卖进青楼,下一次恐怕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遇见像公子这般的人物了。” 姜憬想着不如先让她住在客栈,之后再做安顿,狄九徽却忽然朝他行礼,“公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愿追随公子为奴为婢,只请公子给小女子一口饭吃,一处容身之所便好。” 姜憬一惊,“这怎么好!姑娘若不嫌弃,可在我府中修养些时日,之后去留全凭姑娘心意。” 至此,狄九徽终于如愿以偿地住进了姜府。 “在下姜憬,还不知姑娘芳名。” 狄九徽说:“小女子名九儿,因出生当天正是重阳节,便取了‘九’为名。” 他看到姜憬手中拎着的荷花酥,笑道:“公子也喜欢这些糕点?据说天香楼的手艺是宫里御膳房都比不上的。” 姜憬提起来看了一看,又放下,“我是不爱吃这些的,舌头笨,也尝不出太多区别。” “那是带给夫人吗?” 姜憬一愣,“夫人?” “公子相貌俊朗,温文儒雅,性格也是一等一的好,与夫人想来是恩爱无比。”狄九徽试探他。 姜憬哑然失笑,“我尚未成亲,并无夫人,这是带给我一位学生的,他吃着喜欢。” 狄九徽心底警铃拉响,意有所指道:“公子对这位学生可真上心呀。” 姜憬无所察,一笑而过。 姜府人不算多,姜憬虽是太子太傅,却从不私收贿赂,他恪尽职守,严于律己,日子过得比较清贫。 狄九徽就此住了下来,这极大拉近了他和姜憬的距离,各种引诱之法在他脑海中闪过,他跃跃欲试,打算大展身手。 一枚玉佩猝不及防地丢进狄九徽手里,一直隐身在暗处的闫御显了形。 这枚玉佩大概对姜憬很重要,先前他捏着不放,苦肉计才让他忍痛送出,狄九徽收了起来,之后找个机会再还给他,一转头就看到姿态懒散的闫御霸占了他的床。 “你躺得倒快。”狄九徽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下,“帮我参谋参谋,姜憬现在是怎么个心态?” “什么怎么心态。”闫御眼都懒得睁。 “他大半夜给申寒萧带点心,他还不成亲,其中肯定有猫腻。”狄九徽斩钉截铁。 “你带cp滤镜看,他爱他,解释的通,你带师生滤镜看,他悉心如父照料他,也解释的通,习惯使然罢了。”闫御说。 “日复一日养成的习惯更可怕。”狄九徽忧心忡忡,这回的拆散任务不简单,一个不好别说浮生若梦拿不到,月老真要退位换他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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