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办。 谢玄皱紧了眉头,眸光在宫殿里扫来扫去,宫柱边扔着一副刀鞘。 应该是方才拔刀的魔修不小心落下的。 可是就算有把刀他都不一定闯的出去,更别提只有副刀鞘。 谢玄直勾勾地盯着那刀鞘,忽然的他的脑袋里浮现出一个想法。 他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太绝妙了,于是他悄悄捡起那刀鞘,走到窗边掀起幔帐…… “哐当”一声,窗户被砸碎。 很快,窗外和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人呢?” “窗户!跳窗户跑了!” “快去抓,否则尊上要你们的命!” 待所有脚步声都消弭,谢玄才小心翼翼地从殿内的屏风后探出头来,拔腿便往门外跑。 刚刚守门的魔修都已经跟着去窗户外抓人了,这会门口空无一人,谢玄紧张地躲在树丛里,一点一点地寻找出口。 另一边,魔宫主殿。 “静海宗的仙参,归你们了。”谢独一面不改色地朝谢瓒看去,“我不要了。” 谢瓒今日没有穿昭南宗的衣服,而是穿了身水清色长衫,整个人如同水墨晕开的画中仙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把玩着一枚玉戒,指节被玉的颜色染青些许。 听到他的话,谢瓒动作微顿,抬眼看向谢独一,淡淡道:“不要了?当初是你和我们说好结盟,一起拿到仙参,现在大阵已破,就差最后一步,你说不要了?” 闻言,谢独一声音渐冷,下了逐客令:“我说不要就不要,能不能拿到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滚吧。” 话音落下,谢瓒忽地轻笑了声,他站起身,什么也没再说,只是走到殿门口时,低声道:“谢独一,我早该知道你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谢玄黄泉之下,应该最后悔把你捡回家。” 他永远知道说什么能最刺痛谢独一,每一句每个字都像细长的毒针不深不浅的扎进谢独一的心头。 说不上让他多疼,却是绵长不断的涌上痛楚。 谢玄是会后悔,见到他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后悔没早早把他交到静海宗吧。 脸侧隐隐作痛,谢独一也跟着笑了:“可他偏偏捡了我,还养了我三年,你说他蠢不蠢。” 谢瓒回头盯着谢独一,眼底染上一丝戾色,手心里那枚玉戒已经被碾做了齑粉,在透白的指节间散落。 半晌,谢瓒收回目光,拍了拍手,像是再多看对方一眼都嫌脏似的,转身走出了主殿。 正要离开魔宫时,谢瓒却听到不远处一阵嘈杂吵嚷声,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他们在找谁,因为有一道人影莽撞匆忙地低头乱跑,恰恰好撞进了他怀里。 相撞的刹那,谢瓒眉头微蹙,他不喜欢别人碰自己,更不喜欢和别人靠得太近,于是稍稍侧身,任由那人从身旁慌乱的跑开。 半晌,直到谢瓒走在魔宫入口,看着面前昭南宗的辇车,刚要上辇前,他忽然回头,心头莫名觉得刚刚那人很熟悉,可具体哪里熟悉,却又说不上来。 他招了招手,从辇车边叫来一个昭南宗弟子,说道:“收买几个魔修,叫他们给我打探谢独一身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那弟子立刻称是。 谢瓒从魔宫收回目光,眉头展开,缓缓上了辇车。 与此同时,魔宫里。 被逮住的谢玄被拎进了魔宫里,这次又被结结实实捆上,彻底想跑也跑不了。 娇娇啊,你要是还有那么一点良心,快来找找你爹行不行。谢玄被扔在软榻上,抬头望着床帐顶,忧愁无比地叹了口气。 怎么团个聚这么难呢。 不一会儿,得到谢玄出走被抓回来消息的谢独一,一脚踹开了魔宫的门,他抬手挥退殿内的魔修,脸色沉得厉害,盯着床榻上拼命挣扎的人,咬牙切齿开口道:“你跑什么?” 谢玄抬头看他一眼,不语,继续奋力挣扎。 “我一没打你二没骂你,你有什么好跑?”谢独一走到榻边,轻而易举便把挣扎着站起来的谢玄按回软榻上。 他眉头皱得很紧,一想到谢玄有可能会被谢娇娇或谢猫猫其中一个发现藏起来,他就快要疯了。 谢玄没有回答他,像是打算就这么沉默地抗争。 不一会儿,谢玄在谢独一死死盯着的目光中,又一次努力地爬起来。 每次起来,都会被摁回去。 手腕被绳子磨得彻底肿破了,还在动来动去,谢独一深吸了一口气,一手粗暴地把他用力按在榻上,另只手却很轻柔地替他解开了绳子。 “别乱跑,就在这待着。”谢独一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些,“我又不会伤害你。” 闻言,谢玄默默举起了肿破的手腕。 谢独一:…… 他还是那么较真。 “这是你自己自讨苦吃。”谢独一从床头挑出瓶药膏,这药膏是上好的外疮药,涂上些,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 他轻轻抓住了谢玄的手腕。 “松手。”谢玄淡淡开口,尽管里面掺杂着些许害怕的颤抖。 谢独一被他气到,在他眼前晃了晃那药膏瓶,说道:“我给你上药,看不懂?” “我不要。”谢玄才不想要他的假好心。 谢独一有些被谢玄激出火气来:“为什么?” 有那么讨厌他?连上药也不让他来? 谢玄瞥他一眼,想从他手心抽出自己的手腕,没抽出来,干脆也咬了咬牙道:“我怕要了喜欢过河拆桥人的好心会遭报应。” 闻言,谢独一怎会还不懂他的意思,他轻嗤了声,说道:“还在惦记谢娇娇?你听话老实在这待着,我可以饶过他性命。” 谢玄抬起头,那眼底的眼神分明是在说道:“你嘴里的话能信?” 谢独一嘴角微抽,面无表情地强行摁住他,给他的手腕涂上厚厚的一层药膏。 沁凉的指尖和药膏在手腕上轻触,对方的动作像是在对待什么举世无双的珍宝般。 谢玄微微愣住。 而后便看着阴险可怖的魔尊大人低下头,莫名其妙地在他手腕上吹了吹:“好点没?” 谢玄:? “你在干什么?”谢玄道。 谢独一脸色稍变,他撇开脸,声音也低了许多:“你不是喜欢这样?” 以前他总看到谢玄每次在谢猫猫受伤的时候,这样在伤口处轻轻呼气。 谢玄不知道他从哪看出来自己喜欢这样,他只觉得一阵无语。 干嘛把他当小孩照顾? 这真的是之前那个拿刀尖抵着他的魔尊吗? 谢玄不理解。 “再去拿药膏。”谢独一朝殿外喊了声,这瓶外疮药名贵无比,但量极少,他一下子便给谢玄涂完了一瓶。 脚腕上还有一点点勒痕,必须也涂上。他想。 谢玄不愿让他总是这样抓着自己的手腕,于是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些,缩回自己的手,说道:“不用,这么点小破皮,不涂药膏风一吹都长合了。” 谢独一:…… 他还是那么省钱。 “耳朵聋了?快去拿。” 可谢独一才不听谢玄的,他继续朝殿外喊了声。 不一会儿,药膏便又呈了上来,谢独一拧开药膏瓶,竟然就要这样捧起谢玄的脚。 谢玄吃了一惊,从未有一刻觉得世界这样魔幻。 方才还叫嚣着要杀掉他的魔尊,方才还把他压在小榻上要羞辱的魔尊,突然要捧着他的脚给他脚腕上药。 这人的心理变化未免也太丰富层次太快了吧! “你,你松手,”谢玄推了推他,低声道,“我自己会涂。” 谢独一动作微顿,还是松开了手,轻声道:“饿了吗,我去叫他们找厨子来,你想吃什么菜系?” 谢玄:?? 适可而止吧黄鼠狼。 这下谢玄是真的不明白了,为什么对方转变突然这样大。 似乎看出他的困惑,谢独一低垂下眼睫,缓缓开口:“只要你不走,想要什么都可以。” “想要娇娇。” “不行。” 谢独一脸黑了。 被拒绝的谢玄深吸一口气,忍住了脱口欲出的脏话,说道:“你不是说想要什么都可以,那你把娇娇给我送来。” 听到他一直提起谢娇娇,谢独一胸腔内的火气就愈演愈烈:“除了找人,什么都可以。” “那你去给娇娇送信说他爹在这里。” “不可能。” 谢玄被他气笑了,说道:“你既说什么都可以,结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的话有什么是真的?”顿了顿,他顾自转过身去,留给谢独一一个背影,说道:“算了,反正你根本就是骗我。” 谢独一死死盯着他,又怎会不知谢玄是故意惹他,故意气他,眼睛快要冒火,可却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还是他妈睡了他吧! 谢独一一声不吭地开始脱衣服,听到衣物落下的声音,谢玄惊愕地回头,正好看到他在脱衣服,那道精瘦窄腰,和极具压迫感的宽肩,令谢玄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到床榻角落里。 “你要干嘛?” “你猜呢?” 谢玄没想到竟然又变成了这样,他气道:“刚打过你就忘了疼?” 那语气像极了他在教训自己儿子。 话音落下,谢玄和谢独一都愣住了。 谢独一忽然沉沉的笑了,三年来,他第一次真心这样笑出来:“你命令谁呢,我是你什么人,把我当你儿子?” 谢玄噎了噎,随后便不甘示弱般,说道:“你想的话可以是。” 谢独一:…… 他还是那么爱认儿子。 “你给我听清楚。”谢独一掐住他的脸,压低声音,附到他耳边道,“从今天起,你没有儿子了,你只有我。” 谢玄甩开他的手,眸光微冷,一字一顿说道:“绝对不可能。” 对于他来说,谢玄什么都没有了,他只有那个自己拼拼凑凑起来的小家。 让他放弃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放弃他的家不可能。 谢独一总是能轻易从他的眼神里看透他的想法,他知道,谢玄从一开始想要的都只是一个家而已。 “你就不想有自己的亲生孩子?”谢独一闷声道,“我可以去找男人可以生孩子的办法。” 起死回生的办法他都找得到,更不要说区区男人生孩子。 谢玄愕然地听着他的话,忍无可忍道:“你有病吗?” 其一,他已经有孩子了,其二,他想要孩子为什么不直接跟女子成婚? 他又不喜欢男人。 “我不喜欢男人。”谢玄毫不犹豫地开口,“你也少费心思。” 谢独一同样说道:“我也不喜欢男人。”顿了顿,他恶劣地笑道,“但与我要睡你并不冲突……” 谢玄不可置信地看他,就见对方忽然抵身过来,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推开,却摸到了一道粗粝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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