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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桥上打架，不仅拳脚相博还咒术乱飞，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知属归哪个部门的卫兵赶过来瞧了眼，交头接耳几句，转身朝元老院的方向跑。 子祈神色一凛，连假笑都挂不住了，催促说：“快走吧，我跟你们一起回旅馆收拾行李，再晚就来不及了。” 月白就这样稀里糊涂，被个不亚于伊让的神经病半路挟持，离开了凯城。 为表诚意，头天夜里休整时，子祈交出了第一份解药。 “这不就普通糖果嘛。”月白拿着撒满糖霜的巧克力左看右看，“多多从前出差还带回来一堆，好像就是这个牌子的。” 水寒阻止了月白“咬一口尝尝”的念头，轻描淡写说：“无论是不是，姑且当做解药吧，她的目标是归元戒，没必要毒死我。” 月白守着水寒吃完，伸长脖子问：“什么味道？” 水寒：“甜。” 月白：“有没有不好的感觉？” 水寒：“没有。” “……”月白叹了口气，再次为输给一个人类而感到懊恼。 洗完澡，替水寒擦身处理好伤口，月白将剩下的热水掺在洗脚盆里：“来，试试水温。” 水寒抖了抖耳朵，抱歉说：“反倒要你来照顾我了。” “什么话，爱人在一起就是互相照顾的嘛。”月白敲了敲水寒的脑门，“快点，水要凉了。 水寒将脚放进去，温热的水流一拥而上，浸泡包裹着每寸皮肤，让他感到无比幸福。 月白还掉空壶，挨着水寒坐下来，也将脚伸进盆中，水寒见状马上凑过去，在水里轻轻与月白磨蹭揉踩，狎昵之中带着些许弱智。 月白玩心大作，追逐着去夹水寒的脚趾，两人打闹半天，一直到水凉了才不得不终止这个白痴游戏。 “接下来怎么办？”月白边擦脚边问，“拿归元戒换解药吗？可是在哪里丢的都没搞清楚，万一找不到……” “没关系，看这个。”水寒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扎白铜软条，一盒制作首饰的小工具，“归元戒的外观发生过变化，你丢的那一枚是真是假子祈心中没底，咱们干脆弄个假的糊弄过去。” “能行吗？”一想到事关水寒生死，月白心里始终忐忑不安，“你出门买这些，她的眼线会不会知道？” “不会，特意让梦魔半夜去偷的。”水寒丝毫没有负罪感，“如果这样还失手，就只能赖梦魔太笨，没把事情办好了。” 是夜，水寒被梦魔拉进梦里。 “警告你，以后别在哈恩面前讲我坏话！否则我就将你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事捅出去。” “行。”水寒爽快答道，“这回是我错了，我道歉，要你查的人查到了吗？” “查到了。”梦魔不知从哪里变出两杯茶，一杯悬浮在水寒跟前，另一杯拿在手上，装模作样吹了吹，“跟你的推断有些许出入。” 格雷斯上一任国王，也就是伊让他爹，在伊让9岁那年薨了。 伊让的姑母与元老院的丈夫联手，将新王锁在近郊行宫，长期以摄政身份把持朝政。 伊让的舅舅无计可施，跑到德郡去求援。 德郡原是兔耳矮人的领地，也是格雷斯最后征服的领土之一，矮人们天天琢磨着叛变，一听有机可乘，便以勤王的名义一路西进，直接攻打到王都。 于是，就在阿冉的哥哥为族人能站稳脚跟，选择自杀式引爆雪崩的同一天，远在南方的巴尔忙着处理格雷斯内乱。 父母希望他借着平乱，堂堂正正登上王位，他倒好，领着萨默郡的年轻人杀了个回马枪，不仅救出伊让，还推动全民公决，硬是将格雷斯的体制改成了谁也不讨好的“议会君主制”。 元老院碍着巴尔父母的关系，敢怒不敢言。 而伊让内心真正的想法，却是谁也摸不透。 在那之后，他比过去更加依赖巴尔，日日黏着巴尔寸步不离，直到某一天，他突然提出要取走易魂链。 巴尔拒绝了伊让的要求。 事因屠龙战役后的百多年间，从龙族手上抢来的易魂链，一直被视作格雷斯人“不畏强权、勇敢反抗”的象征，在博物馆中常年对民众展示，而伊让无法给出借用它的合理理由。 两人爆发了一次剧烈争吵，自那以后，伊让性情大变，行踪也开始飘忽不定。 水寒：“伊让要易魂链的时候，应该是接触过枒桫。” 梦魔：“同意。” 水寒：“可为什么易魂链不能给伊让，却可以给子祈这个外人？” “谁知道，我又看不见巴尔的想法。”梦魔耸肩，“或许跟偏爱有关吧，另外子祈那边我没去，易魂链等级比我高，我怕被她发现。” 水寒：“那鸯鸯？” 梦魔：“她的事，倒是被你猜对了。30年前，哈恩以人类的姿态晕倒在大猫山外，而不是广场。鸯鸯发现后，办了个夏麦节，趁乱将他运到阁楼里藏着，哈恩醒来后，向鸯鸯透露了长生不死的真相，以及龙族的计划，鸯鸯身居要位，担心日后牵连猫族，就离开了。” 水寒：“哈恩知道龙族的计划？” 梦魔：“对。” 水寒：“那他有没有跟鸯鸯说，下落不明的70年都去了哪？” 梦魔：“没有。” 水寒：“……鸯鸯是怎么认识巴尔的？” 梦魔：“她以猫的形态，追着一只抢她薯片的海鸥误入格雷斯王宫，正巧碰见巴尔和子祈在讨论怎么对付龙族。” 水寒眯着眼，取下飘在眼前的杯子捂在手里。 茶水轻晃，倒影着天光，扭出怪异紊乱的形状，像是无数人的时间线相互碰撞，又像是世界变化无定的缩影。 “大概清楚了。”他长呼一口气，“继续之前的模拟吧。” “我上次说过的，在自我意识尚存的情况下频密进行时间线模拟，很容易精神崩溃。”梦魔翘着二郎腿，略带好奇地盯着水寒，“其实之前有几次的计算结果，我都觉得很完美了，你还有什么不满？你究竟想给哈恩一个怎样的新世界？” “做好你自己的事，别问那么多。”水寒冷冷地说。 梦魔：“好吧，这回你要着重看哪？” 水寒：“达尔达诺。” 梦魔：“那个国家灭亡太早了，没有足够样本，模拟效果估计不太理想。” 水寒：“我记得它被瓜分了，现在叫做格属科罗旺，和吉属安比，找找有没有那两个地方的样本……” 直到外头天蒙蒙亮，水寒才揉着太阳穴从梦中醒来，他摸摸月白的脸，这只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猫咪呼吸均匀，给了他极大的慰藉。
第81章 易魂链（下） 离凯城渐远，人烟越发稀少，往后几天连旅馆都很少见到，一行人餐风露宿，水寒也只得无奈暂停了跟梦魔的模拟时间线计划，借机修养修养。 五天后，在格雷斯和龙脊山交界处，车夫说什么也不愿继续往前，三人只好下车，打算过了国境线后，再雇另一辆。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车夫在害怕什么了。 伊让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疯子。从大猫山离开后，他没有赶回格雷斯，反而单枪匹马，跑去屠了犬族的狗窝，还逼犬族通过灵通报社对外发布消息，以国王身份宣布，格雷斯即日与吉特开战。 全世界哗然。 吉特国王压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疯子伊让。 与库姆的战役正值紧要关头，吉特本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原则，派人出访格雷斯，希望伊让能收回成命，结果伊让连夜将来使通通杀了，血淋淋吊在王宫的外墙上，还不准任何人取下，挑衅意味十足。 元老院当场了炸锅。 据说老佩尔西早上起床路过王宫，直接晕倒在了街上。 巴尔被伊让摆了一道，既要照顾父亲，又要跟吉特周旋，避免格雷斯卷入战争，压力大得几天几夜没合过眼。 而就像是约好了似的，三天后，艾利曼莎堡慢慢悠悠发布公告，以珍惜与格雷斯的友谊为由，撤回一切对吉特的资助。 茫然的吉特兵士就这样被扔在了前后无依的战场上。 库姆军立即反扑，形势逆转。 各国军队前进、侵占、败退、反扑、侵占……在每个重要战略据点上来回拉锯，进驻时向当地百姓索要粮食物资，撤退时又怕将补给留给敌军，常常放火烧城。 时值冬季，衣不遮体的人们不知道灾殃什么时候才会终结，于是拖家带口往南边温暖的地方逃，又因各国关卡严控难以进入，最后只得跑到无主的龙脊山地区。 现在的龙脊山乱七八糟，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提供这一信息的，是个等在交叉路口做买卖的信息贩子，见子祈出手阔绰，以为她是大户人家跑出来，嗜好异装癖和冒险的小孩，好心提醒说：“我劝你们还是回头吧，龙脊山没什么好玩的。” “谢谢你，我们会小心注意的。”明明是对等交易，子祈还是很有礼貌地笑着道谢。 贩子见劝不动，便说：“铁了心要去的话，至少换身衣裳，你们穿得显眼漂亮，不到半天，就会被当成目标拆骨吃了。” 水寒闻言，领着月白往回走，子祈却站在原地踌躇，似乎不太愿意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水寒瞥了她一眼：“也就耽搁半天而已，巨象敌不过蚁群，你该不会打算一路杀过去吧？” 子祈：“……” 水寒：“其实我早都想问了，巴尔让你带我们一起出发，怎么会连马车都不安排？而且他的信息渠道比我们通畅，不可能不知道龙脊山的现状。这事，是你自作主张的吧，想邀功，还是有别的打算？” 子祈：“是又怎么样，别忘了你身上的毒还没清。” 水寒：“我只是想劝你别惹事，巴尔处理国事已经够烦的了，如果再发现你添乱，估计得当场吐血暴毙。” 果然一提巴尔，子祈的眼神当场变了，默不作声跟着水寒回到上一个村庄置办。 他们买了足够的水和干粮，再问老板要了几身破烂衣裳，月白和水寒早早换好衣服等在楼下，子祈却拖拖拉拉一直不出现。 水寒极其不耐烦，总觉得她又要搞什么阴谋诡计，尾巴甩得飞快，戾气点燃了周遭的空气，许多想要投宿的人见状都不敢靠近。 老板向月白投去求助的目光。 月白将水寒拉到角落，牵着他的手晃了晃：“要趁现在跑吗？” 水寒：“不跑，我要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月白：“那不如到对面买冰淇淋吧，女孩子换衣服慢是经常的事，心急也没用。” 水寒抬眼看了看挂钟：“再拖下去，就要赶夜路了，不仅危险，还搅乱你的作息时间。先前跟她说在镇上住一晚，她又不肯，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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