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雨霏抱着他的衣服,赤/裸的脚踩在草地上,慢慢换上衣服。 晓沐云给他的是一套蓝紫色的衣服,完全不符合他的爱好,不过算了,先随便穿上吧。司雨霏换上衣服后,右手拨了一下头发,用了一个法术将头发烘干,然后走到晓沐云的身边。 晓沐云还在郁闷地撑头。 “喂。”司雨霏喊他。 晓沐云觉得,如果司雨霏想要自己给他多一点尊重,前提应该是先尊重别人。 “我的鞋子在乾坤袋里面。”而他刚才因为要去洗澡,把乾坤袋交给晓沐云看惯了。 “我能转头了吗?”晓沐云问。 “我都换好衣服了,当然了。” 晓沐云转过头,仰视司雨霏。 司雨霏穿的紫色的中衣,墨蓝色的外套因为大了所以往下掉了点,他漆黑的头发垂下,如同流水瀑布。 晓沐云把乾坤袋还给司雨霏,司雨霏干脆坐下来,在里面翻鞋子。 他坐下后,晓沐云拿出配套的蓝色的发带,将他的头发挽好、绑好。 “不要这样的发型,太麻烦了。”晓沐云扎的是半扎发,也是他平常的造型,但是对于司雨霏来说,这样头发拖拖拉拉,不方便他行动。 晓沐云只好把所有的头发扎起来,挽好后,用蓝色的发带绑上做装饰品。 在他绑头发的时候,司雨霏也找到鞋子了,干脆利落地穿上。 穿好鞋子后,司雨霏从乾坤袋中再翻出一个面具,戴上,转过头。 晓沐云笑问他:“看来你的心情不错。” “我又没有说我心情不错。”司雨霏不承认。 但是他的脸上戴着一个笑着的骷髅面具。 038结阴亲 若要去商驿城, 还需要赶一大段路,晓沐云粗略计算,估计要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 我的师姐早就跑了。”司雨霏鄙视他。 看着坐在马上, 穿着黄黑色衣服、绑着马尾、带着纯白面具的人, 晓沐云牵着马, 转头看了他一眼, 成竹在胸,道:“没有关系,我们只需要赶过去就可以了, 就算她不在商驿城,我也知道他们最后要去哪里。” “你真的有那么神吗?”司雨霏不相信。 “我没有那么神。”晓沐云牵着马, 继续带着他往前走, “但是我知道邬清影出门, 应该有不少事情要做, 其中一个就是参加两个月后无上法门举办的仙灵会。如果你的师兄师姐们聪明一点, 而且知道其他人也出门了, 一定会选择在那里相聚,你说呢?” 司雨霏沉默了一会。 晓沐云笑笑看他。 “怎么……没有人和我说师父要去什么仙灵会啊。”司雨霏郁闷了。 晓沐云认真和他说:“你要庆幸你这次出门能遇到我。” 司雨霏用白花花的面具对着他。 晓沐云不觉得自己这句话哪里不对。 “你难道不庆幸遇到我吗?”司雨霏反问。 他的性格其实是很不认输的。 晓沐云闻言,先是一愣, 随后转回头, 手挡住嘴巴,忍不住笑起来。 虽然他知道司雨霏的意思是,因为他, 自己才能得到白尺书。但是在晓沐云这里, 这句话别有一番味道。 正如他当初说的,司雨霏在出生那一刻, 或者说之前,晓沐云就感受到了他的存在。那么,同样的,在两人正式相遇之前,晓沐云已经感知到他的本身很久了。 不过此话突然交代实在是没有来由,晓沐云努了一下嘴巴,然后习以为常装出无事发生的模样。 处惊不变、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你让马走快点,我好累。”司雨霏趴在马上,靠近晓沐云,朝他喊道。 晓沐云忍住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转过头看他。 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晓沐云发现自己离修行的终点还是有一定距离。 他们两个人离开孙生村后,回到原来的镇子买了一匹马,本来想骑马赶一段路,结果前路狭小满是泥泞,马驮着两个人,因为重量,差点不小心陷进偶而出现的泥潭。没有办法,晓沐云只好下马,牵着马前进。他牵着马绳,对于出门赶路早就习惯,他明明穿着浅色的衣服、昂贵的鞋子,却毫不犹豫踩进泥土中,把鞋子和衣服下摆都弄脏了。 司雨霏趴在马上,眼睛眨了眨,然后盯着晓沐云的背影。 晓沐云在他的眼中属于是全新的人类,和伏羲院那群稍微劳累到就开始喋喋不休抱怨的弟子不一样。 晓沐云牵着马,司雨霏坐在马上,两人通过羊肠小路。 他们走了有半个时辰,周围安静得不可思议,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哗啦啦。 哗啦啦。 咚咚咚。 锵锵锵。 锣鼓的声音突然插入,让风的杂乱音都变得消散。 司雨霏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间,唢呐的声音震天响动。 交叉路口,突然出现了一对送亲的队伍,正在往他们这边走来,所有的人身着红衣,带头的队伍拿着乐器,一边敲击一边走。奇怪的是,接亲乃是双喜的好事,但是礼乐队伍,却只有单鼓、单号、单唢呐。 真是奇怪,如果说是因为没有钱张罗婚事,所以才减少规模,乐器用最少的,但是这一支队伍规模不凡,什么都不缺,八抬大轿金光闪闪。 随着轿子的摇晃,唢呐突然向天高歌,抢夺其他乐器的声音,因为乐手技术欠佳,他吹出来的声音毫无喜庆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声声哭泣不停。 不止是乐队奇怪,后面也很奇怪。 队伍往前,八个人抬起红色的轿子出现,他们步履轻快,悠哉走着,仿佛轿子里面的新娘轻得只有一张纸的重量。 所有的人不知道是走了太久感到疲劳,还是因为今天没有太阳,天气阴沉,所以显得心情不好,每个人的脸上都仿佛带着阴霾,不敢说话和露出笑容,没有一丝喜气。就是因为他们这种糟糕的态度,如果不是身着红衣,司雨霏会觉得他们是在送丧,而不是在送亲。 就在司雨霏想着这样送亲,新娘子真的没有意见吗的时候,走到末尾的一个人,突然从篮子里拿出了什么,往天空一撒。 白色的纸张纷纷扬扬。 那是祭奠死人用的纸钱。 “啊?”司雨霏愣住。 大风疯狂地刮,掀起了新娘轿子上的红色帘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坐在轿子里的不是人,而是一张牌位。 司雨霏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不住摘下面具,认真看了一眼。 那确实是牌位,怪不得抬轿子的人可以那么轻松。 就在他摘下面具的时候,小路上的风突然吹得更加猛烈,把轿子上的帘子完全吹开,牌位因此一歪,就好像是轿子里面真的有一个新娘子,突然撩开帘子,脑袋往外看一样。她的动作娇俏又可爱,应该是一位可人儿。 话是这样说,但是实际上只有牌位歪了罢了。 那个牌位一歪,就没有办法重新摆正,它在轿子中滑行,一点一点转动着,始终用正面对着司雨霏的方向。如果牌位是一个人,那么现在那个人就是把脖子从正面扭到了背后,死死地看着司雨霏。 司雨霏看清楚了,重新戴上面具。 此时风停下来了,帘子重新合上,隔绝了牌位再次出现在人肉眼可见的范围。 发现了前面队伍的行为,晓沐云默默停下了脚步,停在了原地,等送亲的队伍先过去。 锣鼓喧天、唢呐声声,越来越近、越走越远。 在这里热闹非凡的情况下,白色的纸钱不停地在空中旋转飞扬。 他们走得不快,但是也慢慢离开了晓沐云和司雨霏的视线。 “那个是……”司雨霏和晓沐云交流。 “结阴亲的队伍。”晓沐云接话。 所谓阴亲、冥婚,也就是给死人结婚,这个死人结婚,有可能是两个死人,也叫做骨尸亲。也有可能是一个活人一个死人,这种情况复杂了一点,要么是男女生前有婚约,一方突然死亡,双方家长不愿意解除婚约,只能继续举行婚礼,或者说,一方死后怨恨不消,想要成婚,那么,就可能去设陷阱骗来结阴亲的人。 前者还好,后者是损大功德的事情。 “什么是陷阱?”司雨霏因为对婚姻一事不感兴趣,所以冥婚阴亲稍微在他的知识盲区。 晓沐云本来就要停在原地等送阴婚的队伍走远,所以他在听到司雨霏的问题后,从乾坤袋里随意拿出一张红纸,折成红包的模样,他拿出一张纸,写好自己的生辰八字,然后他随意拔下自己的两根头发拿在手里,最后拿出一块银子。他把这三样东西放进红包里面,随后放在马背上,告诉司雨霏:“如果你走在路上,发现满地都是红包,你因为好奇或者贪财捡来起来。” 司雨霏拿起那个红包。 “打开以后。”晓沐云指导他。 司雨霏打开红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看。 晓沐云对他笑,故意装出阴森森的样子:“如果我是死人,那是从我尸体里割下的头发,你捡起这个红包,就代表和我有约,要和我成亲。” 司雨霏默然,将东西装回红包里,想要扔掉。 “扔不掉的,被捡到了,就会一直跟着你。”晓沐云吓唬他,“所以不要在路上看到红包,就随便捡。捡到了,就要和死人结婚的。” “原来如此,学到了。”司雨霏对于自己不知道的知识,有超乎常人的好奇,“这个红包可以给我拿去研究一下吗?” 晓沐云笑了一声,戳破他的小心思:“你是真的想要里面的钱吧。” 司雨霏被人说中心里话,死不承认,只是将红包放进自己的乾坤袋里面。 锣鼓的声音终于远去,晓沐云牵着马,继续往前走。 因为前面是送亲队伍走过的路,所以一地都是纸钱,晓沐云看到了,立刻皱眉。 他本来就迷信,也不是迷信,麒麟山的弟子习惯看到一些征兆,就会忍不住判断吉凶。 遇见阴亲队伍,就是大凶啊。 晓沐云只好纾解自己,多想无益。终于,他牵着马,走出了泥泞地。他停在干净的地板上,脚敲了敲地板,将泥土敲掉,然后抖了一下衣服。看总体情况尚可,晓沐云放开马绳,走到马旁,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坐在司雨霏的身后。 “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赶去下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吧。” “好。” 晓沐云的双手拉着马绳,将司雨霏圈在怀里。随后,晓沐云带着他,驾马飞驰而去。 司雨霏被他抱着,舒服地往后躺。 天色近黄昏。 晓沐云有时候很烦他的预感,他觉得有不祥之兆,那么,大概就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他们两人赶路到可以休息的镇子,在进门的时候,马蹄踩在遍地的纸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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