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能不痛...”池礼焦急地在谨身边转,紧接着像颗小炮弹往外冲,“我去找他们拿药。” 谨拽住他的手腕,池礼回头,眼神询问,谨:“你帮我就行。” 片刻后,池礼眼巴巴看着谨,神情严肃:“真的只要吹一下吗?” 谨举起手,池礼犹疑地凑过去,嘴唇几乎快贴到伤口,小心地吹了一口气:“这样吗?” 谨点头。 池礼又问:“然后呢?” “不疼了。” 池礼这才反应过来谨是在逗他,缩回去,嘴唇紧抿,有些不高兴。 “你再吹一下。”谨顿了下,“你吹着凉凉的,就不那么痛了。” 池礼将信将疑地又吹了几下,等这么做了好几次,他发现谨的脸色似乎真的比刚才好了很多,于是才殷切的继续问谨还有哪里不舒服。 谨掀开自己的衬衫领口,指着自己的脖颈,池礼看见针管留下的痕迹,“这里也疼。” 池礼毫无心思地凑过去,最后吹得谨耳尖浮起不正常的薄红。 谨攥住池礼的手腕,眉头一紧,“别吹了。” 池礼看着谨的神情,手足无措:“是更疼了吗?我轻点。” 谨:“不是。” 池礼又要去扒谨的领口,被谨制止了,“那是怎么了?让我再看看。” 然而在池礼的追问下,谨硬是一个字也没再多说。
第77章 珍贵(二更) 谨常年坐在轮椅上,腿部有疾,但不是完全不能站立,池礼说等他的腿好了,就带他出去玩,谨笑着答应。 那时池礼以为是他的腿不方便,才一直待在研究所,被不允许出去。 再长大一点,池礼察觉到他更像被困在这里,不间断的检查,不自由,一些人对待谨的态度,无意中听到的某些谣言...谨的身上好像有一个又一个谜团。 但是池礼知道谨只是谨,与别人口中的不同。 在谨突然谈起:“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在这里吗?”池礼还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池礼:“为什么?” “秘密,恐怖的秘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池礼眉头微蹙,不信,但谨却不论如何也不愿意现在告诉他。 后来池礼再回想,那时司谨严提起这件事,大概是希望自己某天能接受真正的他,在这之前,司谨严只是试探,同时希望时间使得他们的关系再贴近一点。 可怖的鱼尾,不寻常的畸形的模样,司谨严不想在池礼眼中看到厌恶,和那些人一样以不平常的目光看他,同时又带着些隐秘的期望,希望池礼能接受他。 · 池礼尝试喝酒后,第一次拿着罐装酒,翻过围墙偷偷找谨。 这段时间池礼被父亲们关在家中不许出去,心情不安郁闷,反倒是因此忽略了最近谨也似有心事的情绪。 他抱着几罐酒,以他们约定的暗号敲响了窗户。 那一天在池礼的记忆中极为的深刻。 他喝得昏沉,聊了什么后来已经全然忘记,只记得谨忽然低沉道:“他们说我是怪物,其实也没错。” 池礼一愣,转头看向他:“什么?”池礼怀疑自己听错了。 池礼视线有些模糊,借着月光,打量着谨,嘟嘟囔囔:“分明长得这么好看...” 他看见谨的耳尖,在月光下,被衬出细小的绒毛,他摸上去,凉凉的,软软的,喃喃:“不是怪物,好看。” 谨眸子一颤,攥紧了池礼的手,却没有拿下来,感受着触碰着他耳尖的滚烫的温度。 许是因为酒精,谨的心脏砰砰直跳,挤满了细密的气泡,一一炸开,良久,才缓慢但决然地道:“那我给你看看这个秘密。” 池礼看到了月光的形状,触摸到了月光的温度,冰冷,漂亮,他描摹着鳞片的形状,感受着掌心下它们的花纹。 鳞片折射着银黑色的光泽,像窗外的月光落在上面。它可以是绸缎,是月光,是银河,唯独不是畸形可怖的模样。 他顺着尾尖摸上去,一片片的鳞在贴近根部时逐渐形状也跟着扩大。 四周寂静无比,只听得见酒精下加速的心跳,以及谨粗重的呼吸声。 池礼眼里有着迷,有惊讶,有爱不释手,唯独没有厌恶和害怕,单纯露骨又直白,全被谨看在眼里,池礼不讨厌,也不会讨厌,在池礼开口前,谨就知道了。 这样的反应,在于池礼全然的信任,他心中的谨只有漂亮的模样,是朋友,是老师,唯独不会是令人心生畏惧的怪物。 直到摸到那块较大的却明显与周围不同的那块鳞片,池礼的手腕被握住,池礼这才恍然惊醒,抬头看向谨,喃喃道:“鱼尾。” 池礼不出声了,愣愣地看着。 在紧接着的沉默下,谨眼里小心紧张的情绪在扩大,池礼也看到他脸上不知为何产生的隐忍。 池礼从巨大的震惊与迷蒙中清醒过来,握住了谨的手,紧紧地握了握,笑着:“不是怪物,漂亮,很漂亮。” 池礼的话令谨血液涌动的速度都更快,他想以鱼尾缠住池礼,抱紧池礼,以更加亲密的方式,感受他的太阳散发的炙热的温度。 自那后他们有了秘密,池礼时不时就要看谨的尾巴,摸着谨的尾巴尖,爱不释手地打量摩挲。 尾尖可以是锐利的武器,然而在池礼手中,它恢复成最原始的用处,敏感又充满暗示意。 人身鱼尾的少年,肌肤的温度逐渐上升,这个时候,谨已经隐隐能闻到池礼的信息素了。 池礼还不能收放自如,谨贴近了,时常能闻到那阵淡淡的香甜味,于此刻的他而言,无异于是感官上的双重刺激,是火上浇油。 池礼甚至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他一手写作业,一手撸小猫小狗似的摸着、逼迫谨放在他腿上的鱼尾,在夏天的时候,尤其喜欢。 谨终于忍不住攥紧了池礼的手,“别玩了。” 池礼嘴里还含着一根冰棍,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回头看向谨,口齿不清地问:“唔?” 谨眼皮又是一跳,他后牙槽咬紧又松开,道:“摸尾巴尖是求偶的意思,摸了之后就要一辈子负责。” 池礼吓了一跳,抽出冰棍,“真的吗?” 谨点头。 池礼一笑:“那我就负责呗。” 池礼眉头一蹙,想到什么似的,“嗯...负责到你找到对象之前。” 谨的眸子亮了亮又陡然沉下,尾巴变了回去,沉声道:“写作业。不然你今天又要写不完了。” · 谨比预期中更早地告诉了池礼这个“秘密”,是因为他看到了不久后的事情。 还在幼年时期,谨时常能看到一些未曾发生的画面,再几经试验后,他才给出一个准确的定义,这种行为,是预知。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画面越来越少,最后一次他看见了池礼的死。 完全是凭借遗传下来的本能,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哪些部位坚硬得适合当作武器,哪些部位是脆弱的,需要保护,以及哪些地方极为珍贵,是秘密的存在,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自那后,无数个夜晚,他阖着眼,只是在感受心脏强有力的跳动,那里有一块鳞片,连接着他所有的血肉,他闭上眼,静下心,能感受到那块鳞所蕴含的强有力的生命力,供给他身体的每一处。 他们连接在一起,血液流淌过那枚鳞片,传送至身体各处令他在受伤后总能以更快地速度恢复,也许还有更多的秘密,但是,因为它,让对于人类来说脆弱无比的心脏,变成了他身上最为坚实的地方。 于是,在预知的画面一个接一个发生时,谨选择了合适的时间,哄着池礼,将那块鳞自心脏处割下。 还好池礼能够接受它,看到鳞在池礼的胸口消失,他松了口气。 在贴近池礼心脏的那一瞬间,还未完全从鳞片上消失的感官,触碰到了一个极为柔软的东西。 他知道,那是池礼的心脏,那一瞬间,他的心跳和池礼的心跳短暂同步。 他感受着池礼的呼吸,血液流动的速度,他们的心脏紧贴在一起。 鳞片彻底和池礼融合在一起,成功后,谨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松懈片刻。 他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了池礼。 他希望,或许因为它的存在,可以改变既定的命运,尽管这线希望在未知的将来下,显得极为渺小。
第78章 等待 后来的那场变故来得极为突然,或许也并不突然,它的到来是早有预谋的,隐藏于父亲们忽然整日不见的踪影上,暗藏于研究所紧绷的氛围里,或许还存在于谨莫名反常而他却未察觉到的情绪中。 在池礼最后的记忆里,昏暗的研究所里,他看到几道陌生的身影,闯入了研究所的地盘。 那些人身形陌生,不是研究所的人,也不是洛兰国皇室的人。 四周混乱一片,池礼被关在墙壁中用以藏身的机关里,动弹不得。 谨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什么一般,让他呆在这里,他的身体全然不听他的控制,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跳出胸腔,四肢遵照着谨最后的命令,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陌生男人将针管扎入谨的后颈。 谨神情痛苦,片刻后,衣物裂开,鱼尾自身下出现。 池礼呼吸困难,眼泪模糊视线,发出了难以控制地呜咽。 男人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正要寻着声音过来,被鱼尾卷住,下一秒,尖锐特质的刀刃挑开鳞片的一角,扎入了谨的尾中,血液流了一地,但谨未曾出声。 男人似乎是感觉到危险,不能再拖延时间,又往鱼尾处用力地扎了几刀,在最后一刻,谨都没再往池礼的方向看。 谨以不容拒绝的姿态,让池礼藏在墙壁的机关之下,最后一句话,是让池礼等他:乖,在这里等我。 池礼当时不知,现在才恍悟,那是谨在道别。 池礼看着血泊中的谨,唇被咬得血流不止,那时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杀了那些人。 那天过后,时间没有再给池礼喘息的机会,他甚至无法諵枫靠自己找回谨,更让他无力的,是父亲们得知后却并不感到惊讶的神情,只是无奈、悲伤。 自那起,池礼活在罪恶与忐忑之中,他无比厌恶软弱又无能为力的自己,他意识到,谨一直在保护他,而他为什么不能保护好谨。 直到混乱接踵而至,几天后,是父亲们的意外。 池礼在混乱中被带走,发了一场持续了半个月的高烧。 他诅咒自己的同时,也是寻求解脱地想,他应该要死于那场来势汹汹的疾病。 但是他却活下来了。 还失去了那些足以令他痛苦一生的记忆。 · 池礼醒来时,眼睛酸涩肿痛。 陷入回忆中的他不时流泪,哭得呼吸困难,眼睫剧烈颤动,却无法彻底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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