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楼唳这么说,林随意就笃定执事口中有它们各自的姓名。 再次如捅窗户纸一样,林随意戳破童女的口,手指在其中掏了一下,果真掏出一张黄纸。 林随意急急打开,纸条里写着:张嫱依听说。 林随意愣了愣,没想到那些人是铁了心害人,不仅让张嫱依与厉鬼阴亲,就算阴亲不成还要让张嫱依去阴间伺候厉鬼。 现在不是指责的时候,林随意又去到另一个执事面前。 童子的嘴巴也是用纸完全糊住的,林随意追过去,捅破童子的嘴,伸手进去掏黄纸。 指尖确确实实是有触及黄纸的触感,等林随意两指夹住黄纸要掏出来时,他的手指又传来其他触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吮吸。 林随意愣了愣,他想抽出手,可原本紧紧贴在墙壁上不敢动弹的纸扎人忽然抬起双手。 然后紧紧抱住林随意的胳膊。 童子的动作让林随意猛地想到了什么,他立马去看童女。 童女已经没再贴墙而立,正在慢慢朝着他走来。 纸扎人是纸而做,走路很轻,只有纸张磨蹭地面的沙沙声。 沙沙沙—— 沙沙—— 渗人的声音让林随意很快地明白过来。 原本跟着他的身后的东西,消失了。
第四十七章 林随意手臂被童子紧紧抱着,他的手指还在被吮吸。 他试着挣脱,楼唳却喝一声:“先别动。” 林随意心脏‘砰砰’跳。 纸扎人有口无齿,所以童子到现在也只是吮吸他的手指而没有咬下,但若是林随意过于挣扎,童子的双手还抱着他的手臂,指不定会出现纸扎人指甲戳破衣服划伤他皮肤的意外。 厉鬼没有相中张嫱依而是相中了他,既然少了相中的环节,他的毛发和血肉若是被纸扎人得到,便可以直接快进到阴亲。 林随意不敢动了,等着楼唳指挥。 楼唳道:“先去窗边。” 他看得见林随意此时的困境:“带着童子一起。” 房间这对执事忽然有动作说明一直在林随意身后的东西消失了,没了威慑这对执事才敢动作。现在林随意被童子死死抱着,手臂不断传来被童子死死掐住的痛感。若林随意穿的少一点,此时他的手臂早已鲜血淋漓。 他现在被童子桎梏,又不敢有大的动作,唯一办法就是去找原本在他身后的东西。兴许是看林随意翻进屋中那东西才消失离开,若是林随意到窗边或许能让身后的东西再回来。 只有那东西出现,林随意才能从桎梏中逃出。 不过房间只有一个童子倒也好办,那就难在房间里还有一个童女。 纸扎人不算重,林随意另一条胳膊摁在童子肩膀上,半拖半拽也是能将童子带到窗边的,可他还要提防小心正靠近自己的童女。 童女本来就离他不远,速度再慢,距离也还是在不断缩减。 楼唳看出林随意分心,催促:“先去窗边。” 林随意只好紧紧抓住童子的肩膀,一边小心童女一边往窗边艰难去。 看林随意想逃,童子将他抓得更紧。童女墨点一样的瞳孔死死盯住他,竟然扑着过来,随着童女扑来,它被林随意捅破的嘴巴部分的纸随着气流掀动。 楼唳:“低头!” 林随意下意识低头,就在他低头的这瞬间,林随意感觉脖颈好像被什么勒了一下,一种细绳嵌入脖子肌肤的疼痛霎时袭来。 林随意下意识去摸脖子,脖子的皮肤是完整的,没有出血且痛感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快。他这才松口气,也不敢抬起头,只能以低头的姿势翻起目光去看情况。 童女的那一扑被林随意躲过,但是童子却没能幸免。童子的上半张脸被童女截断,童女扑倒在地上压住掉在地上的半张脸,它想起身,不过纸扎人的身体没有活人的柔韧,它使了几下都没能起来。 这对于林随意来说是个好消息。 童子的眼睛在上半张脸上,它现在没有上半张脸而上半张脸被童女压住便看不见林随意。林随意试着挣脱了一下方才被抓住的手臂,竟然没费多大力气就挣脱开来。 他终于救回了被钳制的那只手,手上还夹着一张黄纸。 林随意知道此时暂时安全,楼唳也没有再催促他往窗边去,林随意就站在原地动作迅速地打开这张黄纸。 黄纸上有童子的姓名,写着:上鬱受支。 林随意当然是不认识‘鬱’这个字的。 这是一个生僻且复杂的字,不过他看到笔画这么多时就放心了。这一定是纸扎人的姓名,名字带生僻字必然是不想让纸扎人重名。 林随意问:楼先生,您看见了吗? 经历命悬一线的惊险后得到的名字让林随意更加珍惜且兴奋:您能根据纸扎人这个名字找到作乱的人吗? 大脑里空空,并没有楼唳的回复。 林随意又问:楼先生? 他一连唤了几声:楼先生?楼先生? 这么几次呼唤林随意都没得到楼唳的回答,他刚起伏的心情登时沉了下去:楼先生? 林随意很担心,梦主是在108号店铺过夜,邪祟也很可能跟着梦主到108号店铺。现在楼唳不应他,他担心是楼唳出事。 不过对楼唳的担心很快就消失了,不是林随意想起楼唳的厉害,而是目光无意瞥见一处——童女的手指。 童女的指缝里夹着一根断了的红绳。 林随意再次猛地摸向自己的脖颈,摸完脖颈他又去摸胸口。 到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脖颈的疼痛的来源——童女并没有伤到他,但是童女那一扑指甲带住了林随意脖颈的红绳,这条红绳的一端系着一个锦囊,锦囊是楼唳给他的,锦囊里面装着有—— 镜花水月符箓! 不是楼唳出事,是他出事了。 镜花水月咒被打断了! 这下林随意才是真的心跳如擂,因为有楼唳在的踏实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一瞬间,林随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林随意才回过神。 他目光紧紧地钉在童女的指缝间,林随意想找回锦囊,或许找回锦囊镜花水月咒就可以恢复也可能不会恢复,但找不回锦囊,镜花水月咒永远不会恢复,他和楼唳会一直失联下去。 林随意看了眼窗外,窗外空空荡荡,看不见槐树的一根枝丫。 不过原本在向他靠近的槐树为什么调转方向并不是此时亟待弄清楚的疑难,现在的难题是怎么把锦囊找回来。 槐树不在,没有阴气震慑,两个纸扎人就能活动。 林随意小步上前,停在一个较为安全的位置。 他这一看更觉得艰难,红绳卡在童女的指缝里,锦囊在童女的掌心位置。童女双手在地上抓挠,随着童女挣扎起身的动作,锦囊很快被磨破,镜花水月符箓从锦囊里掉出来,然后符箓也被磨破。 林随意心情更沉了,看来想与楼唳复联没可能了。 他捏了捏手里得到的黄纸,因为不认识‘鬱’这个字,也没有时间给林随意记住这个字的笔画——童女已经快要起身了。 林随意把黄纸好生地放进兜里,然后翻出这间房。 现在和楼唳失联,林随意就只能自己去找线索,而且要找到足够多的线索,要知道厉鬼是谁,阴亲的时间地点,还有是谁在帮厉鬼作乱。 现在他得到了一个纸扎人的姓名,可这还远远不够。纸扎人不是活人,没有身份系统能让他们仅凭一个姓名就快速锁定范围,他还得找。 林随意把目光放在了槐树上。 喜阴的邪物太多,为什么‘口’字院子是槐树而非旁的,必然是有原因。 他这一翻出去,就抬眸去看院子里的槐树。 槐树的枝丫尽都往厅堂延伸,林随意顺着枝丫看向厅堂,他知道槐树放弃向自己靠近必然出现了阴气更重的东西。 大概率就是厉鬼。 而他身后的东西大概率也是厉鬼,所以槐树在向他伸展。 林随意先去槐树旁,他盯着这棵槐树。 肉眼来看,他还是没能看出什么端倪。 在槐树身上一无所获后,林随意抬头看向堂厅,槐树的枝丫都快要钻进去了,甚至把进入堂厅的通道堵了一半。 林随意低头思考,既然槐树上没发现什么线索,那要不就直接从厉鬼身上下手? 他现在是危险,可他被困在院子里无处可逃,真正想逃脱只有离开梦境。 可他不甘于就这么空手离开,这次入梦是他向楼唳请缨独自入梦,他要是就这么离开,不止是在楼唳面前丢人那么简单,最主要的是,他若没得到线索,楼唳就会亲自入梦。 楼唳的伤还没好。 想到楼唳后背的伤,那是为救他而致。 林随意更不可能离开梦境了,他一定要解开这个梦。 有了决心后,林随意走入堂厅。 因为通道处被槐树枝挡去了一半,堂厅里的光线更暗。林随意一进去堂厅,立即去找厉鬼的影子,没在视野里搜索到,林随意来到两口棺材处。 他正想查看棺材里情况,面前很轻的一声‘啪嗒’。 是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林随意循声去看,掉下来的是摆在高台的相框。他没有立刻去捡,而是抬头望高处去看。相框不会无缘无故掉下来,既然掉下来必然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但他的视线仍旧没有捕获厉鬼。 林随意只好捡起地上的相框,他正要把相框放回高台,目光触及照片时忽然顿住。 他记得昨天看到的相框照片的内容就是这个堂厅,但现在不一样,照片里的地点还是在这个堂厅,但是照片里的棺材没了,取之是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穿着喜服,一个是新娘子的打扮,另一个是新郎官的打扮。 新娘子头上照着大红盖头因此看不见面孔,而新郎官则是垂着头,他的脖子软塌塌的,头都要垂到胸膛处了。 林随意也没办法看见新郎官的脸,不过可以确定,新郎官不是人,或者说是死人,因为活人是没办法在后背挺直的状态下把头垂那么低的。 林随意直觉这张照片有古怪,不仅是照片内容多出两个人,最主要是相框掉下来了,像是在主动引起他的注意。 林随意深知这一点,但他还是将目光紧紧地放在照片上。 照片里有很多诡异的点。 比如新娘竟然比新郎还高出不少,比如新郎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架起的,新郎的脚是悬空的,没有落地,就这样新娘竟然比新郎还高。 林随意还发现新郎官的手有些肿胀,看着像是泡发了,而且袖口处的衣料都被打湿,仔细看新郎所在的位置,林随意还能发现一滩水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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