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拉开门,楼唳正好在推门。 楼唳收回手,看了看林随意,又看看林随意手中的杯子,然后再看看林随意带着愠色的脸。 “要去打架?”楼唳问。 “不打架。”林随意气道:“去理论。” 林随意满脸写着‘欺人太甚’,楼唳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开口问他:“打算怎么理论?” 林随意说:“告诉他们,如果再往地板上泼水,我就等天黑了把这杯水泼他们家里,大不了同归于尽。” “给我。”楼唳拿过林随意手里的杯子道:“我去。” 他转身往外走,林随意想追去,楼唳停下脚转身看他:“梦主不明,你待在房间里别乱跑。” 林随意便停下来:“好。” 楼唳办事他放心,他还得继续处理漏水的天花板。 等林随意关上门,楼唳往着四层去。 他们楼上这家是个小卖部,老板正把水往洗手池里倒,但是量太多,洗水池的管道又太窄,水就从洗手池溢出来。 老板没管溢出来的水,他手上的水瓶出水太慢,他挤了两下就把水瓶丢在地上,然后拿过大桶的水往池子里倒。 楼唳敲了敲货架。 老板没空理他,只道:“要什么东西自己拿,钱扔桌上就行。” 楼唳说:“我手里有半杯水。” 老板顿了下,这才朝着楼唳看过来。 “住你楼下。”楼唳语气毫无起伏,但每个字都满含威胁:“如果再往地板上泼水,我就等天黑了把这杯水泼你们家里,大不了同归于尽。” 老板:“……” 楼唳把这杯水泼到老板身上,冷道:“尽快解决。” 楼下。 林随意重新用胶带贴上天花板,然后去处理地上的水迹。 听见楼唳回来,他赶紧追上去:“楼先生,怎么样了?他们应该不会泼水了吧?” 楼唳:“嗯。” 林随意松了口气,他已经把天花板的缝隙贴住,目前没有漏水的迹象,地上的水渍只有等它自己干:“现在还有太阳,到晚上地上的水应该就干了。” 他补了一句:“应该来得及。” 说完,林随意问:“楼先生,叶之悬他们处理好水了吗?” 楼唳来找他,应该是从叶之悬他们口中得知他回来了。 楼唳道:“他们倒去厕所了。” “希望有用。”林随意说,然后他看着楼唳问:“楼先生找到祭祀老人了吗?” 楼唳应了声,林随意又问:“楼先生为什么要去找祭祀老人?” 楼唳道:“问他社婆有没有吃饱。” 林随意反应过来楼唳去套话去了,昨天祭祀老头说社婆饿了,今天祭祀老头说社婆渴了,没有说又饿又渴,那社婆是不是吃饱了? 昨晚小源出事,社婆吃饱吃的是不是……小源。 林随意抿了抿唇:“楼先生套到话了吗?” 楼唳:“没有,不过无所谓了。” 因为林随意看出了水的问题,找到了社婆与小源出事的关联。 “凶煞是社婆吗?”林随意往门后的人脸看去:“惹凶煞的方式……接受了旅馆老板的糖?拥有了社婆需求的东西?” 楼唳说:“太草率。” 林随意:“楼先生说的是。” 他找凶煞确实找得太草率了,小源房间里的足印和手印还没办法解释,贴在门后的人脸为什么各有不同,社婆到底什么模样,是单个还是多个都无从可知。 “那楼先生,我们现在……”林随意问:“要做什么?” 第三视角梦限制了太多,不敢随意出门,也不敢与人交流,连迎面来人都要屏气避开。 “先度过今晚。”楼唳说。 林随意沉重地点点头,楼上的人在泼水,他们这会儿也不能乱跑,得守在房间里,不然天花板再渗水,而他们又不在房间,就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楼先生,你吃什么味道的泡面?”林随意想到楼唳说饿了,可因为发现水的问题,他没来得及做饭。 “没有开水。”楼唳提醒。 “哦对。”林随意估计楼唳也不爱吃零食,但现在也只有零食充饥,土楼没水,餐馆也开不了。 他试探着说:“那我去随便买点吃的哦?” 楼唳皱起眉:“要说几次不要乱跑。” “抱歉。”林随意低下头:“忘记了。” 楼唳看他一会儿,开口:“你想吃什么?” 这是楼唳要去买的意思。 林随意从四位解梦师对楼唳的态度看出楼唳在解梦一行的地位,就像楼唳给他当司机一样,他哪好意思让楼唳去给他买吃的,他赶紧摆手:“楼先生,我不饿。” 楼唳盯着他。 林随意顶着着楼唳看穿他的眼神,硬着头皮:“真不饿。” 楼唳:“随你。” 说完,楼唳坐在床上,闭上眼。 林随意从竹竿那里听来隐息的说法,以为楼唳是在修炼打坐,他就不敢打扰,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 他拿出手机,把音量都关了,然后打开一款单机游戏。 平时林随意忙,也不怎么玩游戏,这是他专门为入梦而下载的,想着在梦里神经紧绷的话就拿出来玩一玩放松一下。 他玩了好一会儿,一瞅电池电量竟然不带掉,心里有些新奇。 心说下次入梦可以下几部电影。 又玩了一会儿,林随意就有些坐不住了,也沉不进游戏当中去。主要是现在他们一无所获,哪有心事玩手机游戏。 林随意放下手机,他偷觑楼唳。 楼唳还在闭目养神。 要不他也睡觉吧,昨晚他就没睡,现在他可以休息一会儿,等晚上时他就精神了,这样夜晚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不会因为睡着而错过。 这么想着,林随意收起手机,蹑手蹑脚来到自己床边。为防打扰楼唳打坐,林随意没敢制造出太多的‘窸窣’动静,他人躺在床上,把脚放在床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躺着的缘故,他的肚子‘咕’得响了一声。 林随意:“……” 肚子你怎么回事,你别叫! 咕咕咕—— 昨天没吃饭,今天到现在天快黑了,他也没吃东西。 咕咕咕—— 林随意小心地把被子扯过盖住肚子,想把腹饿声藏在被子里。 可被子就薄薄一层,哪里盖的住他肚子的响动。 咕咕咕。 咕咕咕咕—— 终于,楼唳的声音响起:“再问一遍,想吃什么?” 林随意没脸见人,用被子蒙住脑袋:“楼先生,我都可以,我不挑食。” 楼唳出去一趟,带回来了一些比较有饱腹感的食物,如面包饼干之类。 他把一包吃的交给林随意,自己却不吃。 林随意劝他:“楼先生,你多少吃一点吧。” 他把饼干推到楼唳眼前。 楼唳看了眼饼干,道:“手脏。” 他连着摸了三张人脸,虽然用丝帕擦了手又用香叶盖过腐烂气味,但毕竟不是真的洗去沾到的污秽。 林随意没多想:“我喂您。” 楼唳看着他却没吭声。 林随意一下反应过来,他心跳如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开口保证道:“楼先生,我没有别的想法,我的手没有碰人脸,还算干净,我可以喂您吃,我保证不碰到您的嘴唇。” 楼唳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林随意的保证是否可靠。 良久。 “吃一块。” “好。” 充饥后,天就沉了下来,廊道上的灯笼亮起来,橘红色像是土楼的眼睛,密密麻麻遍布周身。 嘀嗒,嘀嗒,嘀嗒。 有水从天花板渗下。 花衬衫睁开眼,一滴水滴入他的眼眶。 他一下惊坐起来。 “靠。”他摸了一把脸上,发现只是水而不是别的什么液体后,他骂了一声。 房间里不止他一个人,跟着他入梦的金主和他带来的诱饵都在这间屋子里,但偏偏就他头顶这片区域在漏水。 “怎么了怎么了?”听见花衬衫的骂声,另外两个人也都惊慌地坐起来,“出什么事了?” “你才出事了,在梦里别乱说话。”花衬衫斥了声诱饵,他抹了一把脸,手上沾到的水擦在被子上,烦躁地说:“屋顶漏水了,这破地方。” 金主听完又躺回去睡了,诱饵磕磕巴巴地说:“好端端的怎么就漏水了。” “我怎么知道?”花衬衫没好气,他翻了个身,头脚调换了位置:“你问我我问谁去?” 诱饵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不是,哥,昨天晚上也没漏水啊,而且今天……今天是大太阳来着。” 花衬衫觉得烦:“屋顶漏水跟出不出太阳有什么关系。” “不是。”诱饵听着‘滴答滴答’的声音,嗓子发紧:“屋顶漏水可能是楼上的人在闹腾,但是他们为什么要闹腾啊,昨天不闹腾,偏偏今天才闹腾。是不是跟今天祭祀老头说社婆……”他差点找不到声音,深吸了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说社婆渴了有关,楼上是不是在供奉啊?” 花衬衫猛地顿住。 久不听见花衬衫出声,诱饵连爬带滚地从沙发扑过来:“哥,你给我的钱我不要了,你让我出去,求你了,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花衬衫在琢磨诱饵的话,任由诱饵摇晃自己身体。 他知道这场梦穷凶极恶,从解梦师的人数上可见一斑。漏水这种小事太微末,他原本不在意,可经诱饵提醒,忽然察觉不对,像这样的凶梦又怎么可能会有明显的提示? 花衬衫一把甩开诱饵,恶道:“一经入梦除非梦醒才能出梦,想出去?我他妈还想出去呢。” 诱饵满脸骇然:“你……你之前没说不能出去。” “你也没问啊。”花衬衫从床上起身,他走到沙发边坐下。 诱饵又扑了过去,金主也睡不着觉了,盯着花衬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花衬衫说:“这安安静静地能出什么事?” “都躺着吧。” 说完,他俯身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诱饵:“你也别求我,梦肯定是出不去的。你想要活命,我也想活命,你现在别烦我,你去那躺着,让我想想怎么办。”说着,花衬衫指着自己的床。 诱饵回头看了眼床上,抬头看看天花板,踌躇着没动作。 “快去!”花衬衫说:“你还让不让我想办法了?” 诱饵只好往后退了几步,但是他没去花衬衫的床上。 花衬衫道:“再走远些,我思考的时候最烦别人打扰我。” 诱饵犹豫了很久,花衬衫‘呸’了声:“只是漏水而已,要出事我这会儿已经出事了,你是不是男人,漏水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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