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赫说是。 那一刻,一阵恶寒涌入,沈西遇记起第一次来到城堡,他的出逃为什么被季赫了如指掌,即使没有旅店老板的帮助,季赫也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他。 沈西遇抿唇,彻底没了话。 季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他向沈西遇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发生第二次。” 是他疏忽。 季赫从来是游刃有余,他自信自己能护住沈西遇,凭他们的血契,没有吸血鬼能伤害到沈西遇。 同样,季赫从来没有觉得沈西遇是他的弱点,他不会有弱点。 所以在周幻提出加强防守的时候,他是拒绝的。 他自认自己把沈西遇藏得够隐蔽,也自认在他布下的网内,没有吸血鬼能逃脱出,更遑论找到沈西遇,并把他带走。 在他们打算收第一波网的时候,周幻提出了一个看起来很无关紧要的事情,他问:“要不要在沈西遇那边,加几个防守。” 季赫当时随口说:“为什么?” 周幻指出要点:“你带着你儿子出现过,说不定他们早就注意到你藏着的两个人,万一他们想从你老婆孩子身上入手呢?” 季赫觉得他是在没事找事,但他并不吝于解答,只漫不经心道:“他身上有我下过的血契,没有吸血鬼能伤到他。” 话虽如此,但…… 即便没有吸血鬼能伤害他,也不应当把沈西遇置于明面,一个任人宰割的位置。 偏偏季赫过于自负,对于他的自负,周幻极力劝阻。 最终,在周幻的强烈要求下,他终于同意了周幻的提议。 派来看守的吸血鬼都是周幻亲自培养的,等级还算是佼佼者,季赫觉得他小题大做,不过也由着他去了。 在今天之前,季赫觉得这些看守唯一的作用,就是每天报备沈西遇的情况。 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报到季赫面前。 最开始的季赫不以为意,但在最忙最忙的时候,季赫有好几天没有时间听汇报。 下属都说领主这几天很暴躁,像打了鸡血。 只有季赫知道,他想知道沈西遇的消息,想疯了。 “沈先生今天让我们去买了一些糖,他说过年应该要吃糖。” “沈先生今天一切如常,下午在花园里多逛了一个小时。” “沈先生最近总看手机,应该是和沈先生的父母联系,要干涉吗?” 季赫说:“不用。” “沈先生让厨房的人去买了很多人类的食物,他今天下了厨,做了十几个菜,他说今天是大年夜,应该多做一些。” 听到这条消息时,季赫还在忙,几小时后,他打通了沈西遇的电话。,和他说,我很快会回来。 “今天下雪了,沈先生带着孩子堆了两个雪人。” 听完这条消息,季赫勾了勾唇角,他想,如果结束得快一些,他回去还能见到这两个雪人。 这天晚上,原本应该在北边大本营的季争,消失了。 那时候的季赫还不以为意,他自信季争一个吸血鬼根本不成气候,不用废多少功夫就能抓住他。 那时的他还在嘲讽季争的愚蠢,没多久就收到了来自城堡的消息。 本以为是日常的报备,收到消息的季赫疯了一样往南赶。 周幻不明所以地跟上,“怎么了?” 季赫几乎说话都有些慌乱了,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季赫忘了那所谓的血契,只清楚了一件事,沈西遇有危险。 周幻听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完,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他还是清醒的,“你在沈西遇身上下了血契,他没事的。” 季赫用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是的,沈西遇没危险。 但此刻的他脑子里全是乱的,一个个不好的设想通通冒出来。 万一血契没用了,万一季争对他做了什么。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季赫慌了神。 他庆幸周幻多留了防守,能拖住一时,又后悔自己的自大。 那时的季赫相信,在他手上没有漏洞,不可能有吸血鬼能逃脱。 也同样相信,有血契的沈西遇不会被吸血鬼所伤。 自以为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类做到这个地步就已经足够,这时的季赫并没有意识到,血契并不是现在的他刻的,是曾经失忆的他。 严格来说,他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自大地想,只要在他的庇护下,沈西遇不可能出问题。 直到现在,季赫才认清,他从来就不肯承认的爱意,早就已经存在。 即便没有了和他相处过的记忆,在得知沈西遇逃跑的他,第一次暴怒;在得知沈西遇生病的他,欲盖弥彰地去看望;在得知沈西遇生病的他,又试图治好他;以及得知沈西遇失踪的他,冒雨上了山;还有现在的他,失去了理智的他。 他不肯承认的爱意,早就驻扎在心里。 他百般逃避的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 不管周幻怎么劝说,他铆足了劲往沈西遇的方向赶。 他把周幻都甩在了后面。 他闻到了,沈西遇的味道。 与之同样存在的,还有...季争的味道。 那时的季赫脚步有些颤抖,他近乎不敢面对现实。 他先是看到了沈西遇。 沈西遇抱着沈知年缩在地上,头发上有飞落的雪,还有沾上的落叶。 他浑身脏兮兮,衣服被荆棘划破,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些细小的伤口,因为太冷,血液还没流出就已经凝固。 应该是很冷的,他的身体在不自觉发颤。 此时此刻的季赫才认识到一个现实,是的,沈西遇有血契,吸血鬼不能近身。 但无处不是危险。 季赫脱下外套,盖到沈西遇身上,俯下身珍重又珍视地将他抱起,连带着那个他嫌弃无比的小孩子。 这是他和沈西遇相爱的证明。 以前的他不愿意承认,现在的他甘之如饴。 直到人抱进怀里,季赫才抽空看了一眼季争,他某种意义上的弟弟。 即便是死到临头,季争脸上还是带着那种轻蔑的笑,他在蔑视季赫,曾经不以为意的东西,成了他致命的弱点,以后的他,将要带着这弱点永远活下去。 没有弱点的季赫,天不怕地不怕的季赫,竟然为了一个人类,做到这个地步。 季争火上浇油地喊:“嫂子,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季赫脚下顿了顿,季争说了什么?
第50章 补偿 季赫第一次揣度一个人的心思,他猜想季争可能对沈西遇说些什么。 想来想去,无外乎就是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唯一有可能的两点,第一:他从来没有承认过沈西遇的身份。第二,血契。 历来,有过血契的吸血鬼都成了伴侣。 这些都不算什么,要身份,季赫可以给。 血契,季赫同样可以解释。 他第一次小心翼翼地试探,并告诉沈西遇,血契,是为了保护你。 季赫规划好了一切,所有季争有可能找到的突破点,都可以堵严实。 季赫送沈西遇上楼睡觉,临睡前,他轻声哄道:“没事了,可以好好睡觉了。” 沈西遇盯着门,用眼神示意他离开。 季赫替他盖好被子,轻轻关上门。 等到沈西遇睡熟,他又打开了这道门,提着药箱把沈西遇手上的伤口一一涂上药。 涂好药,他亲亲沈西遇的指尖,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季争,他那一事无成的弟弟,还干了一件坏事,他把沈西遇亲手堆的雪人推坏了。 季赫站在花园里,低头注视着乱糟糟的雪人,以往季争怎么闹都不为所动的他,想亲手教训一下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吸血鬼。 季赫没用多大功夫,把坏了的雪人努力拼成原样,一大一小站在花园里,喜气洋洋的。 这天夜里沈西遇睡得不太好,梦里的他在还是在逃跑,和现实不同的是,在梦里,季赫没有出现。 这是个噩梦。 没有季赫的他遇上随便一个吸血鬼都毫无还手之力,他梦见季争把沈知年抢走了。 他还梦见季争说:“我还没尝过同时有人类和吸血鬼的血液,正好拿我小侄子试试口感。” 然后他咬住了沈知年的脖子。 沈西遇被吓醒了。 被吓醒的他在床上到处找,确认沈知年乖乖睡在他身旁,却还心有余悸地把沈知年叫醒了。 沈知年被吵醒,软软地往他怀里靠,睡眼惺忪地问:“怎么啦爸爸” 沈西遇揉揉他的脸,又照着他脖子上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伤口,才松了口气。 沈知年被摆弄来摆弄去,越来越晕乎,他拍拍沈西遇的背,小大人一样:“爸爸不怕。” 沈西遇总算从那股恐惧中脱离出来,却还是要时不时摸摸沈知年,确认他的存在才会安心。 这觉睡得不安分,几乎是到了早上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儿。 沈知年醒得早,但很乖地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直到沈西遇睁眼,他才动了动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酸痛的身子。 雪停了。 沈西遇往外看了一眼,沈知年被提醒一样,欢快地跑到窗边,对着窗子哈了一口气,他指着花园的方向:“爸爸,我们的雪人还在耶。” 沈西遇怔了怔,茫然地走过去。 可不是,昨天被踢坏的雪人,现在好好地站在花园里。 有那么一瞬间,沈西遇以为自己在做梦,也许昨天晚上的事都是假的,他没有遇见季争,也没有被他追杀。 在现实与虚幻间反复横跳,沈西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伤口,不是梦,是真的。 那雪人是怎么回事? 沈西遇生出一股探究的欲/望,他带着沈知年下了楼,他们直直地往花园走。 花园里的雪人圆圆胖胖的很可爱,沈西遇绕着它看了好几圈,确认了,这雪人是二次加工过的。 沈西遇自己做的雪人,绝对没有那么胖。 沈知年也发现了不对,疑惑地绕着小雪人转圈圈,“爸爸,这个雪人为什么胖了些啊?” 沈西遇一本正经地骗人,“因为下雪了,盖到雪人身上就会变胖啊。” 沈知年不太相信地抬头:“真的吗?” 沈西遇严肃地点头。 虽然逻辑上不太通又有点通,沈知年还是相信自己的爸爸,就接受了这个看起来很奇怪的解释。 这天的饭桌上,所有菜色和大年夜那天沈西遇做的菜一模一样,还多了一道红烧肉。 沈知年很开心,追着那碗红烧肉吃个不停。 见沈西遇不动筷子,他还主动给沈西遇夹菜。 沈知年用筷子不太熟练,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夹进沈西遇碗里,沈西遇这下是再没食欲,也被迫吃了下去。 论味道,这道菜每一步都把握得很精准,比沈母做得还要好吃,但是,这绝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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