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工程的本来面目是什么?他需要做什么来让这项工程平稳延续?圣殿祭典等于定期检阅的意义又是什么? 圣殿祭司和红衣主教早已更换过上百万次,他们必然不会是圣殿工程的维护者和执行人。 真正的维护者和执行人在哪里? 说不定圣洛斐斯被封锁在圣山深处,也是圣殿工程的某一项环节。 在这些问题没有弄清楚前,尼禄并不敢轻易改变现状。 “圣子殿下,你比我更加了解圣殿礼节。如果在圣殿祷告就是你的圣职,我确实无权轻易变更。“ 尼禄在他面前蹲下,秾艳而凌厉的眉眼,没有过多私人感情,连语调都只是公事公办。 “我们本不应该在此会面。期待明天的圣殿祭典上,能再次见到你的身影。” 圣斐洛斯面上的雀跃神色,像幻影一样消失了。 他怔怔地望着尼禄,像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 他从地上站起,一边说着听不懂的古语,一边还对尼禄不住地摇头,显然失望透顶。 没说几句话,他又愤懑地走上前来,掏了掏尼禄的手心,非要把那枚糖纸抢回去。 “……” 尼禄自登上蔷薇王座,一直在极力发掘帝国的顶尖人才,座下的将帅之才多如群星,还从未试过这样磨人耐心的沟通模式。 但系统的“智力障碍……智力障碍……”在脑中余音绕梁,尼禄不得不用力闭了闭眼,用接近哄小孩子的温和语调,缓声开口: “如果只是想要短暂出游,每隔一段时间举办的圣殿祭典,还不能让你尽兴吗?如果是圣殿的日常圣务太过枯燥,你也可以向我提出,我会授意帝国圣公会,尝试调整你的日程。” 圣洛斐斯歪着脑袋,似乎又开始努力理解他的意思。 大概是尼禄语句中的“圣务”“圣公会”等名词太过晦涩,他实在听不懂,就又朝尼禄靠近一步。 他不知道人类有社交距离,凑近过来时,雪白的圣袍已经挨上尼禄的身体。 尼禄皱眉,想要后退时,就感觉两根看不见的粗壮触手,从自己指尖盘缠到肘部,讨好似的拉住他。 “我,你,一起……” 圣洛斐斯垂着那张神祇般绝美的脸,眉尖和眼尾微微下耷,是一个相当哀伤的表情。 “你说,带我一起……” “带你一起离开?” 尼禄神奇地理解了他的意思,他皱起眉抬头,盯了圣洛斐斯的金眸一会儿。 圣洛斐斯唯一一次提出的愿望,却恰好是他心中难解的矛盾。 如果要做到“确保‘祂’站在人类侧”这一点,一定程度上的拉拢和奖赏都是必须的,更深入的理想共鸣也可以尝试,正如同他与追随他至今的诸多将领; 但圣殿工程的运作方式没有完全知悉,他又不能贸然带圣洛斐斯离开德尔斐。 更何况,圣殿现在只是被削弱的力量而已,不代表他就能无视所有信徒的意愿,直接把圣洛斐斯塞进自己的皇家穿梭艇。 想着,尼禄也没有后退,只抬起一双红眸,平静地注视圣洛斐斯: “你的愿望,我收到了。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会想办法达成。” 他在心里补充,不过,应该要等到多年以后,甚至下一代君主来实现了。 但这个回答,无疑让圣洛斐斯欢欣鼓舞,也不知道他是否误解了什么。 他那些正挂在墙壁上晾晒的共生体触手,本就与他情绪共感,这会儿全都快活地咕涌过来,从双足开始亲昵裹缠尼禄的身体。 有个别调皮的,还好奇地滑进尼禄的衣摆里去。 为了恺撒的告诫,尼禄以超乎常人的耐心忍耐着,只抿紧嘴角,冷冷:“请放开我,圣子殿下。” 圣洛斐斯立刻用古语轻斥了一句什么,那种被冰凉触手缠绕的感觉,便一扫而空。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艺术品般洁白修长的手。 圣洛斐斯捧住尼禄的脸,他好开心,一双眼睛弯成金色的月亮,朝尼禄磕磕巴巴道: “我就,知道……一直等着你,从那时,始终……” 白狼骑在尼禄命他止步的地方戒守。 刚开始时,他还能听见尼禄平静答复的声音,但到了后来,余光里的两个人影突然靠近,几乎在昏暗的灯光中融为一体。 低语的声音也近乎听不见了。 骑士的脑袋在嗡然作响。 他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缓慢拧紧。 他忠诚地守候在原地,等待他不喜欢被狼骑外的人接触身体的小主人,迅速跟圣洛斐斯拉开距离。 但他没有等到。 眼灯光柱的照耀下,尼禄的精致皮靴,和纤尘不染的圣袍挨在一起,一步也没有后退。 他们好像在说着什么,又好像作了什么承诺,因为小皇帝的身量不及圣子,骑士那警惕躲避着圣子面孔的目光,恰好能看见一双修长的手,捧住了尼禄的脸颊。 ……怎么了? 他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吗? 可是,什么时候?一定是在自己不在尼禄身边的时候……那是上次尼禄遇袭的时候吗? 狼骑说,是在圣山里找到尼禄的……会是那个时候吗 ? 或许在阿撒迦找到尼禄以前,尼禄和圣子就碰过面了?还相处过一段时间? 他站在原地,心乱如麻。 尼禄从圣洛斐斯身前退开,并在对方的目送下,回到白狼骑身边。 但当他越过白狼骑,朝密室的入口走去时,却发现白狼骑没有跟上来。 “阿列克谢。” 他叫了一声,并想起了每次来圣殿时,白狼骑那些算不得多体面的反应,不由皱了皱眉。 “……明天圣殿祭典开始,你还会见到他的。” 他眯着眼,淡淡道,“现在,走吧。” 尼禄继续抓紧时间,深入探索圣坛下的密室,没有注意身后骑士的沉默。 等他们一起返回圣殿中的皇帝寝室,尼禄伸开手让他更衣时,骑士才突然抬起手,伸向尼禄的脸颊。 “干嘛,阿列克谢?” 尼禄对他的信任深入骨髓,压根没有躲闪,只是一边系扣子,一边疑惑地拧着眉看他。 白狼骑在自己没意识到的时候,目光已经在审视少年微张的嘴唇。 那对湿嫩的花瓣,一如既往糜艳殷红,让人分不清是天生如此,还是……有谁狠狠吮吸过。 从前这件事,并不会让骑士感到困扰。 因为他知道尼禄的唇色本来如此,小的时候也是红嘟嘟一骨花苞,还被加涅怀疑过是否因为贪玩,偷用了皇后殿下的唇膏。 但是现在,他却莫名开始痛恨这种模糊不清。 ……他在瞎想什么? 怎么能将自己脑中的污浊想法,尽数套用到尼禄和圣子身上去? 尼禄半天等不到他来服侍,只当是这位圣子的裙下之臣又在魂不守舍,不由撇了撇嘴,自己翘着一对雪白脚丫穿睡袜。 睡袜的绒毛拂过足腕处的伤,带来一阵轻微痛痒。 尼禄没有在意,只拉开被子,直接躺进被窝。 因虫族备战需要,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把系统放出来了。 为了方便,系统也被他设置好,只要检测到仇恨值波动,就将奖励点直接加到一对伤足上。 此时被裹进羊毛睡袜下的双足上,那道扭曲而可怖的伤痕,正以肉眼不能察觉的速度,再次缓慢愈合。 原本暴露在皮肉外的一星白骨,也被一层薄薄的骨膜覆盖。 “晚安,阿列克谢。” 尼禄翻过身,用后背对着他。他沉默半晌,出于挚友的情谊,还是低声警告: “不要贸然接近他,阿列克谢。” “……接近谁,陛下?” “圣洛斐斯。” 尼禄说,想到原著里白狼骑对圣洛斐斯的憧憬,不由低低叹了一口气。 “你还远远不够了解他。你就当做是我的命令吧,阿列克谢,希望你不会生我的气。“ 足伤处再次传来一阵麻痒。尼禄不明所以,脚后跟在被窝里叠着蹭了蹭。 “……那么,您很了解圣子殿下吗?陛下?” 良久,白狼骑的声音才在黑暗里响起。 不知道为什么,骑士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像他本人发出,有股晦暗不清的幽沉感。 “我日夜陪侍在您身边,却也不知道您与圣子殿下何时进一步交流过。是……您在德尔斐遇袭的那一回吗?” 他没有得到回答。 少年皇帝呼吸变沉,只发出了几句无意识的附和呢喃。 他一整日都在处理公务和调查圣殿,确实已经精疲力竭了。 白狼骑站起身来。 他暂时褪下自己的头盔,深吸一口房间内的空气,企图缓解胸口处的憋闷感。 但憋闷感并未退散。 他反倒因为吸入了淡淡的蔷薇信息素,头脑变得有些不清醒。 他站在黑暗中,冷静而混乱地思考着。 他心想,圣洛斐斯当然不符合君后的条件。他的宗教背景,他的圣职,甚至没有分化出第二性的事实—— 为了帝国,为了皇室血脉,尼禄不会作出任何离经叛道的决定。 真正的君后会捍卫尼禄肩负的职责,帮助尼禄贯彻他的道路和理想。 而白狼骑完全理解这些东西对尼禄的意义,也明白尼禄为此放弃了什么。 出于对小主人的敬意和爱怜,他情愿为此强忍痛苦,誓死效忠尼禄未来选择的伴侣。 但如果,尼禄跟圣洛斐斯的关系就这样发展下去,最后尼禄选择的是圣洛斐斯…… 他在房间里到处乱转,简直是在胡思乱想了。 ……那就意味着,尼禄为了圣洛斐斯,可以舍弃帝国赋予他的一切压力,包括血脉子嗣,包括王座继承…… 骑士像只无头苍蝇般乱转半天,最后无力坐倒在床边,望着尼禄的睡颜出神。 房间里的信息素香味还在持续浮动。 深深铭刻在心底里的骑士宣言,就在极短暂的一刹那淡去。 如果圣洛斐斯都可以…… (……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听见从心底深处,传来一个始料未及的细微声音。 最可怕的是,那声音熟悉异常,竟然就是他自己的。 骑士浑身上下猛然战栗,再次纠结地把脸埋入手掌中。 …… …… 尼禄撩起圣袍,赤足踏进温热的泉水中。 当他涉水向圣坛走去时,他从未想过,3分钟后,圣洛斐斯就会做出一件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恳求圣子降下神恩,使帝国子民在这繁盛的祭典中,获得永恒的喜乐与光明。为此,我将作为帝国君主、银河之君父,完全献身给伟大的德尔斐神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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