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澄一拿着镜片左右看了看:“这个,将就。” 他把眼镜戴到脸上,对着浴室门上的玻璃,观察自己的倒影。 “怎么样?”石风问,他顺手拿起一瓶净水,扭开瓶口,“这个很适合您吧。” 啪哒,浴室的门打开,沙星末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色长风衣,正对上扶着镜框的白澄一。 “主人,你出来了。”他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我可爱吗?” “噗——”身后的石风突然发出喷水的声音。 “你怎么了?”沙星末不解地望向白澄一的身后,石风正弯着腰,手里握着水瓶,水撒了一地。 “没。”石风拍了拍腿上的水珠,淡定地把瓶盖拧紧。 沙星末收回视线,帮白澄一扶了扶镜框。 那个镜框实在不太搭,不但遮住了他漂亮的眸子,还松垮垮的,直往下掉。 “是不是,不合适?”白澄一问。 “先凑合戴着,”沙星末说,“等进城了,再取吧。” 几人很快就整理好装备和衣物,等待着船靠岸。 不远处,正是帝国的西岸码头,这是个民用码头,驻守军队不多,此时已是夜晚九点,远处望去,还留有一些灯光,带着几分烟火气息。 几人站在甲板上,沙星末和曲陆都戴着口罩,遮住半张脸,白澄一穿着那身利落的军服,而石风则换了身便装。 “你的镜框找到了吗。”沙星末立在一旁,忽然问道。 曲陆惊讶地侧头看他,确定了是在问自己。 “没找到,”他脸上除了口罩,什么也没戴,“可能掉海里去了。” 他说着,头往下垂,看向那反射着岸上灯火的海面。“我把船翻遍了。” “你戴那个做什么,”沙星末问,“你早就没有近视了。” “为了......”曲陆的声音隐匿在口罩下,几乎听不清,“只是个纪念。” 石风往前踏了一步,站在最尖端,朝岸上挥挥手。 他回过头,对几人喊道:“准备好,要上岸了。” 沙星末转向曲陆,似乎还想说什么,面前却凑进来一个人,隔在两人之间。 “主人,我有点,饿了。”白澄一声音糯糯地说。 “咳......你在岸上不要这么喊我。”沙星末尴尬地左右一瞥,石风和曲陆都假装没听见,把头扭开了。 “那,我叫你什么?” “你可以叫我名字,”沙星末说,“叫我的假名。” “不要,那样一点都,不亲切。” 白澄一又凑近了点儿,手臂环住他的肩,在他耳边轻吹一口气:“那我叫你,宝贝。” “你给我正经一点。”沙星末庆幸自己戴着口罩,遮住了表情,他往后一步,从白澄一怀里退了出来,“叫我林博士。” “林博士,那是谁,我不认识。”白澄一嘟着嘴,不满道,“我不要叫那个。” “你......”沙星末狠吸入空气,“你不是饿了吗?再不听话,我就不给你买吃的了。” “哦。”白澄一总算安静下来,不过没过几秒钟,他又开始念叨。 “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我,好饿。” 沙星末思索片刻,一时竟答不出来。这是下街区和中心城的交界处,街上只有卖馒头和低质营养剂的,肉什么的压根别想。 “有卖糖和烤串的地方,”石风接过了话头,“今晚这边街上有半年一度的夜市,你们可以去瞧瞧。” “夜市!”白澄一兴奋道,“那岂不是,有很多食材!” “的确很多,”石风点点头,“各种类型的肉都有。” “好耶!”白澄一欢呼着,舌尖舔了舔嘴唇,“好久,没有吃肉了。” 沙星末左右望望这两人,皱眉道:“你们说的食材,指的什么?” 白澄一动作一僵,嗫嚅道:“就是,烤肉。” “这边街上哪有什么烤肉,”沙星末道,“石风,你来说说?” 他心底有种不妙的猜测。 “呃,有的,”石风压下头顶的帽子,“是中心城那边运过来的,待会儿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到站了。”他说着,回身往驾驶舱走去,“等下,我去拿个东西。” 甲板上只剩下三人,曲陆自觉地退到一边,靠在栏杆上,盯着远处的海平线发呆。 沙星末扯过白澄一的袖子,半仰着头,对着他的耳朵道:“还记得我说的吗。到岸上后,不许偷吃活人。” “好。”白澄一说着,脸突然转了过来,嘴唇“不经意”地往沙星末的鼻尖撞去。 可惜,沙星末反应很快,他没有得逞。 此时船已经安全入港,码头上有十几个士兵,等待检查上岸的人员。 他们有的坐成一圈,手里攥着卡牌一样的东西,大声嚷嚷着,其余大部分士兵都围在那处,时不时发出一声欢呼。 只有三五个小兵老老实实地站在岸边迎接。 “看,我选的地方好吧。”石风从船舱里走出,对三人使了个眼色,“走了。” 石风和曲陆一前一后上了岸,沙星末跟在后面,白澄一紧紧贴着他,手还攥着他的袖子。 “主人,” 他略微低头,对着沙星末的耳边轻声问,“他们在玩什么?” “纸牌。”沙星末往那群人处瞟了一眼,“一种游戏。” “我,可以玩吗?” “等有时间了,可以教你。”沙星末说着,把他的手从袖子上扯了下去,“你别总是拉着我,马上过检了。” 白澄一只得把手放了下去。然后,他又伸出了另一只“手”。 一根小藤蔓攀着沙星末的风衣里侧,悄悄环在他的后腰上。 沙星末里面穿了件毛衣,没有感觉到那根小藤蔓,他站在石风旁边,等着几个士兵放行。 “我们得上去检查一下,”带头的小兵手里拿着个本子,简单划了几下,“这是必须的流程,长官。” “尽量快点,”石风低头瞧了一眼手上的通讯器,“你们耽搁不起。” 小兵敷衍地点头,随手一挥,两个士兵便攀上了船,没两分钟就下来了。 事情很顺利,那些士兵都懒于做事,很快就坐回了旁边的长凳上。 “走吧。”带头小兵对他们摆了摆手。 四人从码头上走下来,进入了一条宽阔的大街。这里有条岔路口,中心由一个圆形广场相连,一边通往中心城,一边通往下街。 “在这儿等一下。”石风带领几人走到广场的边缘处,站在车道旁等待,“车还没到,我们快了一步。” 此时的广场上人群稀疏,几簇结伴行走的人类路过,有两人坐在中央的水池旁休息,还有一名清洁工推着扫地机走动。 “我们是直接去中心城吗?”曲陆问。 “得等到明天,今天先找个住的地方,”石风从包里掏出三个通讯器,分别递给三人,“这个,带好。是内线通讯器,我们几人互相联系用。” 沙星末接过那个黑色的小腕表一样的东西,腕带是繁复的皮扣,他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戴好。 “主,主人,”白澄一在他身后焦急地扯着那根腕带,“我弄不上去。” 沙星末转过身,看见他右手捏着腕表,摁在左手腕上,手指笨拙地往上扣。 啪哒一下,通讯器掉在了地上。 “......”沙星末俯身捡起通讯器,抓着白澄一的左手腕,动作粗暴地往上套。 他已经懒得纠正那个称呼了。 他把那个腕表弄到他左手腕上,直接扯到了最紧的一扣,把扣针戳了进去。 “主人,你弄疼我了。”白澄一咬着下嘴唇,右手架着左手腕,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沙星末完全不想理他。 “那个,这个扣子真的好复杂啊。”曲陆在旁边说道,他也在和这个腕表作斗争,“你在哪里弄的?” “我定制的,”石风看了一眼手腕,“很复杂吗?这不是挺好看的。” 沙星末三两下就把扣针弄好,然后把他的手拍开,侧过身对着车道站直。 白澄一安静地站在一旁,视线一直黏在他脸上。 宝贝好适合黑风衣,趁得他皮肤好白,眼睛也好美。 即便戴着口罩,也遮不住那种阴郁又脆弱的气质。 让人想揉在怀里,好好护着,然后再......慢慢吃掉。 “你老看着我做什么?”白澄一的宝贝突然偏过头,给了他凌厉的一瞥。 “主人,我饿了。”白澄一靠了过去,把他揽入怀里,“我好想,吃。” 沙星末想往旁边躲开,却感觉腰被什么东西勾了过去。 他一低头,竟看见一根白色的小藤蔓不知何时钻进了大衣里,缠在他的腰间。 “你这个——”沙星末还来不及斥责,就被强行和白澄一“绑”在了一起。他想挣脱,但大庭广众之下,动作又不敢太大,最后只得看似主动地依偎在他的小跟班身上。 “坏东西,放开我,”他手摸到那根藤蔓,狠狠一掐,对方毫无反应。 “抱一抱,可以解饿。”白澄一嘴唇蹭到他松软的头发上,“主人好香,暖融融的。” “什,什么暖融融?”沙星末没明白这个形容词是怎么来的,他紧张地把头扭向一边,“乖,你先放开我,行不行?” 白澄一眨巴了一下眼睛:“乖,我很乖,主人好久,没夸我乖了。” “是,你很乖,”沙星末咬着牙道,“所以听话,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这样。” “那私下里,可以吗?” “不......”沙星末顿了顿,他想到若是拒绝,又要跟这个单细胞脑袋掰扯半天,于是改口道,“等晚上到了住处,我们慢慢说,行吗?” 白澄一镜片下的眸子一亮:“好,等晚上,我再抱主人。” 沙星末红着脸,把他放松的小藤蔓扯了下去。 此时,远处几辆军用车开近,它们前后有续,压着破破烂烂的车道,从下街区的岔路口开来。 那领头的车子,是高级军官才能驾驶的车型,它像一头蓝色的,笨重的熊,以缓慢的速度往几人的面前驶来。 而它前面的车牌号,只有三位数,来自中心区总督厅。 “学弟!”石风压低声线对他喊道,“站过来点,不要看那边。” 沙星末一手牵住白澄一,提起地上的箱子,不徐不慢地背过身,往广场的中心方向走去。 “怎么了,主人?”白澄一反握住沙星末的手,“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车上的人可能认识我,”沙星末说,“自然一点,不要回头看。” 白澄一似懂非懂:“是,不干净的食材吗?” 沙星末脚步放缓,口罩下飘出一声轻笑:“我毕竟还是个通缉犯。” 身后的车队似乎停了,他听见有人推开车门下车的声音,还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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