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后一个原因,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 所有远离他的人,都是有苦楚的。也许老师马上要升职了,也许他的家人受到了威胁,不管是哪种原因,都应该跟自己划清界限。 沙星末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脑子里一片乱麻。 胸口有点闷闷的。 房间里又升起那股甜甜的草本香气,小怪物的头凑了过来,小心地搭在他的腿上,花瓣上的触须隔着布料扎在大腿上,痒痒的。 他感受到腿上的重量,睁开眼,只见天花板、墙壁上,不知何时已爬满了藤蔓,肉肉的小红花们一张一合,好像在往空气里吐出分子。 一根细藤蔓攀上椅子,搭在他的腿上。 “来,”沙星末对它摊开手掌,“握握手。” 一团小红花听话地钻进了他的掌心,撒娇似的翻滚两下。 小怪物是怎么听见他说话的?沙星末掌心握着小怪物的“手”,反复揉捏。 真想摘一朵下来仔细研究。 他眼角瞥向桌下的备用工具箱,那里面有一把大剪子。 如果他剪掉这根触腕...... 算了,安全起见,还是先不要冲动。 等养久了再考虑吧。 花骨朵捏起来手感很好,花瓣的纹理类似于光皮动物的肌肤,又混着植物的纤维感,很亲肤。 也很解压。 沙星末的心情值又回升了一些,正当他捏得上瘾时,花蕊从大白花的中心钻了出来,他的手腕上,一扭一扭地往上爬。 “别乱钻。”他拍了拍小怪物的脑袋, 他把刚把手臂抽出来,花蕊又朝着他的眉心探过来。 沙星末躲闪不及,被戳中了额头。好在它的花药囊已经空了,没有花粉漏出来。 这个动作似曾相识。沙星末突然记起,两天前,第一次见到小怪物的时候,它也是用蕊尖戳他的眉心。 他忽然有了个设想。 也许,这就是它交流方式? 比如这个软尖刺,可能类似于某种感知器官,能够通过触碰来感知对方的信息。 沙星末用指背在白花身上摩挲两下。 “人的身体是有禁忌区的,有的地方不能碰。” “可以碰的地方,只有衣服没有遮住的地方,比如手。” 沙星末翻过掌心摊开:“你可以继续跟我握手。” 那根藤蔓又凑了上来,红色的花骨朵塞进了他的掌心,像塞进了一个小拳头。 “你知道吗,你是我的第十二只宝贝。” “但是我给你取名一号,因为你是最好的。” 不只是因为它漂亮,更因为,在它之前,沙星末没有养过人类变异体。 K病毒的致死率无限接近百分百,人类变异以后,会在10天内恶化、死亡。 这也是疫苗研发困难的原因,没有人能够抵御病毒,产生抗体。 除了沙星末自己。 他原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感染K病毒后,成功活下去的人类。现在看来,也许不止。 只不过这个小怪物,它没有作为人类活下去。 沙星末观察着那朵白花。从植物的角度来看,花是小怪物的繁殖器官,而雄蕊又是其中的关键部分,它用这个部位进行探触,交流,似乎也说得通。 但作为“人”的话,这种探触好像变了味道。 “还有,你下次......”他用另一只手握住扁扁的花药囊,“尽量不要用这个碰我。” “因为这个器官,咳。”他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因为这根尖刺很危险。” 他换了种说辞,虽然不太具有说服力。 “就算是软下来的时候,也很危险。”他严肃地补充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1-22 18:00:00~2023-11-23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墨年华、月满月满、萌萌耳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小藤环 小怪物的“手”在他腿上扭动两下,似乎是听懂了。 “很好,很乖。” 他手掌一松,刚抽回手臂,那根花蕊又主动凑了过来。 小怪物好似在耍赖,带着软刺的花药囊又塞进了他手里。 “我不是刚说了,不要随便用这里......”沙星末无奈地握住扭来扭去的花蕊尖。 两根略细的藤蔓也探了过来,像手臂一样搭在沙星末的腿上。 而小怪物的“头”,也乖巧地伏在他的双膝。晃眼看去,就像个蹲在腿边的人形。 充满了依恋感的姿势,也有点怪。 可能因为像人。 沙星末按捺下心中那种怪怪的感觉,右手安抚着小怪物的花蕊,左手指悄悄剥开腿上一颗红花的花瓣,研究里面的软刺。 严格来讲,这些软刺也算它的繁殖器官,只不过没有雄雌蕊的特征,应当是功能变了。 成了吸血和分泌黏液的地方。 小怪物的头缓缓收束成一团,花瓣边缘的触须毛茸茸的,就像一只卧在膝头的巨型白猫团子,只是毛过于稀疏。 沙星末嘴角忍不住弯起,左手像摸猫一样顺了顺花白花的肉瓣。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根藤蔓已经偷偷探进他的后腰,抽出了他今天携带的新枪。 “你有什么爱好吗,”沙星末还沉浸在与宠物的“心灵交流”中,“除了吃人以外?” 啪嗒一声,枪套的扣子弹开又,白花忽地往前一冲,把那把枪“吞”进了花瓣里裹着。 嗖嗖两下,手上捏着的“小手”逃走了,藤条顺着来路抽了回去。 “......”沙星末手下摸了个空,腰间的枪也没了。 大意了...... 捕□□被小怪物收进了树冠里,定睛一看,三只一模一样的白枪就这么排列在一根树杈上,用藤蔓吊着。 就连缠绕的角度都差不多,像复制粘贴的三块吊饰似的。 “你是有收集癖吗?”沙星末气得想笑,“我真的不会拿枪对付你的。” 小怪物装作没听见,房间里的藤蔓也安静地伏在墙上,小红花一张一合地蠕动。 沙星末望着那些小红手,十几分钟前才跌落低谷的精神值又回升了许多。 果然,这棵小怪物是他的宝贝。 他回到终端前,再次点开收件箱,略过老师的信,新建了一个页面。 [总领女士,今天岛上新来了个人......] * 接下来几天,沙星末都没有收到总领的回复。他一直窝在地下的培育室里,记录“净土种子”项目的进度。 顺便,也没忘记与小怪物培养感情。 那棵凶猛残暴的食人树,在沙星末手里,却乖得像只粘人猫一样。 白天,沙星末待在地下,小怪物就安静地定在院子里睡觉。晚上,沙星末回到二楼休息,它就潜伏到窗子边,试探着进入。 它的藤条会铺满房间的四壁,在屋子里释放出清甜的花香味,催人入眠。 小怪物还学会了分寸,没有沙星末的允许,它绝不擅自再钻进被窝里。还好,它的小孢子已经授完了,这种冲动也减轻了许多。 至于沙星末,他度过了这一年多来,最舒服的几日。没有噩梦,没有疼痛,每天准时倒头就睡,第二天起来,小怪物在窗檐陪着他。 唯一奇怪的是,休息室里总会有物件莫名失踪。 沙星末已经丢失了两套睡衣,一只自动笔,还有一块洗脸巾。他时常怀疑,是小怪物把东西藏起来了。 证据,就是他那被弄得乱糟糟的衣柜。 “你把我的东西偷走了?”沙星末朝着窗外的大白花质问。 小怪物毫无反应。 沙星末摔上窗户,气鼓鼓地下了楼。 为了防止东西继续丢失,他只得把衣服和日用品都搬进地下实验室,洗澡也不再使用二楼的浴室,而是用实验室里的净水。 很奢侈,他有点儿心疼。 除了休息以外,他还时常会坐在树干底下,一边抚摸树皮,一边和小怪物聊天。 这有利于培养它对人性的理解,变成更听话的宝贝。 “你识字吗?” 沙星末手捧着一本白皮薄书,指着上面的一排数字。 “这是什么单位?”他食指戳着一个T的符号。 大白花挂在他肩头,一根藤条搭在他腿上,往本子上蹭了蹭,划出一个字母。 “你到底是怎么看到的?”沙星末捏着藤条尖端,剪断它的心思又蠢蠢欲动了。 “‘水’,会写吗?” 小怪物没了动静,藤条安静地耷拉着。 能识字,但不会主动写字。也许它只会模仿图案,又也许它只是懒得写。沙星末一边琢磨,一边记录到观察日记上。 写下几排字后,沙星末把笔插进口袋,目光寻找着大狗的身影。 “今天必须得出门办事儿了。”他顺着白花瓣的纹路摸了摸,起身往地下室去。 拾一正躲在楼里的大厅角落。它这几天可受尽了委屈,主人不怎么理它了,而它每次靠近那棵树,就会被藤条赶走。 “呜呜呜。”它躲在一处高柜后面,可怜兮兮地哼唧着。 地下室的门再次打开,它的主人背着双肩包出来了。更重要的是,他的腰间带上了枪和小刀。 这说明,主人要带它去放风了! 大狗嗷嗷叫着扑了过去。沙星末往旁边退了两步,还是没躲过一脸的哈喇子。 “别闹。”他揉着狗头,把它按下去,“从后门出去。” 所谓后门,就是那扇大厅里的后窗。为了防止被小怪物抢走第四把枪,沙星末把窗框直接拆掉了,只剩下一个大窟窿,还在堆上两个长凳当作梯子。 “走吧。” 他提着工具箱,领着拾一寻到了大门外停靠的甲壳虫车。 “今天去碰碰狼。”沙星末带上头盔,刚要启动,一根银白色的藤蔓顺着院墙垂落下来。 这小怪物的藤蔓什么时候长这么长了? 他警惕地往后缩了缩,用外套把腰间的枪套遮住。 “去给你找吃的,”他按下发动机旋钮,“在家乖乖等我。” 他踩下油门,甲壳虫朝着北边冲出去,风呼啸着往后飞,拾一扒在后座上,呜呜乱叫。 “嗷嗷嗷!呜呜呜!” 拾一越叫越大声,反常地蹭到沙星末肩上,声音丝毫不愉悦,反而很惊恐。 “你怎么回事?” 沙星末不得不扭头,眼前是拾一耳根下两排锃亮的犬齿,狗耳上垂下一朵暗红色的小花。 小怪物的手掉了? 他猛地踩下刹车,肩上的大狗和一条灰白色的条状物随着惯性飞了出去。 那条状物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啪叽摔到地上。 “你怎么自己断了?” 沙星末震惊地盯着那根藤条,它正在地上扭动着,奋力环成一个圈,然后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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