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刘祭司要烧死少爷的心上人,那还了得!少爷发起疯来,比妖魔还吓人!谁都拗不过他的意。 他弄死过不止一个人!村里有消息?全被爱子心切的村长压下去,拿钱砸得死人的家里默许! 在供神村这个自成一套森严体系的小社会里,雪教是天,村长就是地。 地要是塌陷下去,谁都讨不了好果子吃! 快快快!得立刻找到少爷,让少爷过去救场!不行,刘祭司估计不认,还得村长出面才行。 村民在洋楼里闷头发慌,他找不到少爷,倏地想起什么,径直往村长房间冲去。
第203章 一个接一个 村民实在急得昏了头。他冲到洋楼最里面,恐惧才后知后觉升起。 少爷的确可怕,尤其最近,他发起火来,连村长也唯唯诺诺,老子竟不敢反驳儿子。 可对一个小小村民而言,村长也是个不能惹的人物。村长不好对少爷做什么,责罚他还不是一眨眼的功夫。 村民穿过洋楼天井,踏上木质走廊,停下脚步,徘徊不定。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村长房间是哪一个。 就在这时,忽然从他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你是谁?” 村民眼前一花,就发现村长竟然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头发花白、布满皱纹的脑袋就杵在他眼皮跟前! ——啊呀! 村民被透出红血丝的浑浊眼球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手脚并用,连连往后爬。 几日不见,村长怎么变得如此吓人!他刚才又从哪里冒出来?难道之前村长站在他头顶! “回来。”白发老头手掌成爪,把爬出好几步外的瑟缩男子抓回来,他逼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没、没没没……小人,小人什么都没看到。”村民闭着眼,畏缩地举起双手,连连摆动。 他忙不迭找理由解释,生怕一句话没说好,丢掉小命:“我是在找少爷,才误闯进来。” 一听见那个称呼,村民就感觉如铁爪般死死钳住他脖颈的铁掌陡然放松。他拼命呼吸,肺泡都炸裂。 “少爷、少爷吩咐要照顾好的那个人……就是段家留下来的那个……刘祭司带着一帮人围在他家外面,现在要放火烧屋子!” “你不早说!蠢货!”白发老头扔下村民,急不可耐就要往外跑。要不是还当着村民的面,现在又是白日,他恨不得抛掉人皮飞起来! 晏明灼是他们首领抢回来的妻子。首领对他可谓尤其上心。 哪怕被捅刀,自己还得修补皮料,花费时间修养,首领都舍不得伤人一根手指头。 要是晏明灼出了事故,他看他也别活了。趁首领手刃他之前,先自个儿自戕,给晏明灼下去陪葬吧。 一想起首领的手段,白发老头吓得须发竖立。 他骤然提高声音,胸腔吐音声如洪雷,响彻洋楼天际:“来人!跟我走,去段家院子。” 白发老头点了一帮人飞速离开洋楼,徒留来报信的村民还腿软缩在走廊围角。他想起刘祭司先前的话。 村长这样子,哪里像是会阻拦晏明灼和少爷成婚! 他就差把晏明灼敲锣打鼓绑回来,直接把人送到他们家少爷床上,今夜就洞房成就好事。 刘祭司的主意,可算是踢到铁板上! 村民心想,眼下这幅光景,看来不是村长要阻拦少爷和晏明灼成婚。说不准,是晏明灼看不上少爷的混世魔王脾性。 …… 村长带领的一班人马,山呼海啸,穿过供神村,引发几乎全村的关注。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间屋子,钻出个清秀少年,他走到院子外面,看自己平时都接触不到的人物一个接一个穿过街道,不免诧异。 “小山?”屋子里,有个面露病色的妇人拢好衣襟,抓着件袄子忧心唤道,“孩子,外边冷,快快把衣服披好。” “我不冷。”少年还在往外头张望,他看着人群离开的方向,忍不住面露焦虑。 “你不冷?不冷就快些出门,把钱给人家还回去。” 这段日子,寒风一阵冷似一阵。妇人虽是供神村长大的原住民,竟然也被冷风吹得冻倒。 她是带着孩子的寡妇,平日靠浆洗衣物、缝缝补补过活。这一病倒,家中没了经济来源,全靠还是个半大小子的小山顶着。 昨晚小山拿回来一袋子钱,吓了她一跳。她催促小山把钱给人家还回去,小山却说什么也不肯,也不愿意交代钱是谁给的,只说他没做对不起母亲的坏事。 “妈,这些人往村尾的方向去了。”小山没头没脑发问,“村尾是不是只住着一户人家?” “是啊,是户外乡人,我记着他们搬进村还没多少日子。那家人虽是两个男人,长得可俊俏哩。” 妇人回忆起前些时日召开的村民大会,会议上村长隆重宣布,供神村将接纳猎魔人段忍渊及他的妻子,成为村中的一份子。 段忍渊的妻子是个很漂亮的男人,但几乎不出门。他们只见过段忍渊常常出村,赤手空拳就带回妖魔的尸首部分。 段忍渊的强悍,让供神村的村民无话可说。对两个男人成婚的怪话,也不知不觉小下去。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畏怯段忍渊那双异眸。 翡翠一样淬金的颜色,只有在提及他妻子时,冷硬坚冰才会融化稍许。让他多出几分人情味儿。 妇人还在回想,一个恍神,却见儿子小山打开院子门,跑出几步路,又冲回来:“妈,我昨晚拿回来的钱袋子呢?” 妇人赶紧从怀里把被焐热的绸布袋拿出来:“死性!不该拿的东西,我们拿了,要折福的。早跟你说给人送回去。” 只见小山把袋子捧在掌心,他犹豫片刻,一咬牙,从袋子里拿出一串钱币:“妈,你看病要吃药,这点钱,算我借的,以后我肯定给人家还上。” 小山把钱币硬塞进妇人手里,转身要跑。 妇人喊住他:“你等等。” 妇人把袄子给儿子披好,念念叨叨:“做人要讲良心,别人对你好,不能当理所当然,要知恩图报。” \"我知道哩。\"小山紧了紧衣服,“我就是要去报恩的。” 挥别不明所以然的母亲,小山一路快跑到昨夜的酒馆。昨夜他被酒馆老板赶走,却仍然在酒馆外犹豫徘徊,也因此,他同样亲眼目睹了晏明灼拖着长剑、满身是血走出酒馆的一幕。 小山认定晏明灼是个好人。他听周围人传闲话,说是晏明灼砍伤了酒馆老板,理所当然觉得肯定是酒馆老板要欺负晏明灼。 毕竟,晏明灼长得那么好看。就算坐在酒馆角落,也像是一束光照亮暗影。 昨夜他独自坐在角落,酒馆里许多人其实都暗暗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就连小山也是鼓了好大的勇气,仗着年少轻狂,才敢上前搭话,提出非分之想——如果他要为了钱而出卖身体,至少他希望第一次能给自己喜欢的人。 小山却没想到,晏明灼不仅人长得好,心也和容貌一样,温柔又善良。 温和的人,却被逼到要拿起刀刃自保。村里人还因此把他视作妖魔附身,甚至没有人站出来替他讲话,这不是太可怜了吗? 小山嘭嘭嘭敲着酒馆紧闭的门,他大喊:“老板,老板你在吗?” 酒馆里没有人来开门。原本紧闭的门,却忽然松开,小山收势不及跌坐进门里。 他一骨碌爬起来,却见酒馆老板面色苍白站在楼梯之上,冷冷地俯瞰他:“又是你,小鬼。我说过,让我再看见你,你……” 小山毫不含糊,他嘭地双膝下跪,把揣在胸前的绸布袋往地上一蹬:“老板,我求你放过晏大哥!” 没吐出口的威胁,堰塞在酒馆老板的喉咙里。他本就僵硬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你如果要钱赔偿,这袋子里有。要是不够,我想办法再去凑。”小山怀揣着愤怒,原本对酒馆老板的恐惧已经被怒火冲到了天边,“你要是看我不爽,想揍我也行,何必要折腾本就伤心伤神的晏大哥!” 酒馆老板忽然按住楼梯扶手,一个瞬间从楼梯上飞下! 好俊的身手! 酒馆老板曾经也是猎魔人? 小山注意力被引开的一瞬间,他被人揪住衣领,从地上强行拖起,“晏明灼怎么了?” “你少装模作样!‘喷薄欲出的怒火终于找到发泄口,小山要打掉酒馆老板拧住他的手,却发现老板手腕稳如山岳,他只好喊道,”难道不是老板你去报告的村长?你想报复晏大哥昨夜打伤你,所以你让村长带人去村尾抓他!“ 能在供神村开酒馆,老板不可能是一般人。 小山仇恨地看着酒馆老板。没想到老板看着人模狗样,实则色-欲熏心!他是个禽兽!他想欺负本就失去丈夫、孤苦伶仃的晏明灼! 酒馆老板手指收紧,眼见少年因喘不过气而憋出紫红,他眼中似乎要沁出嫉妒的毒液。 但下一秒,小山就被他狠狠掼在地面。 酒馆老板一言不发,越过小山,走出酒馆。他步伐远比平时要急切得多。 小山猛烈呛咳,他捂住浮现出紫红浮肿的的脖子,心中浮现出劫后余生的后怕。他盯着那道如渊巍峨的高挺身影,冲动到想要跳起来拦住对方。 “幼稚。”酒馆老板头也没回,反手把冲上来偷袭的少年抛出几米远。酒馆里的桌椅被冲击力撞得散落一地。 小山身体疼痛,却只是皮肉受损,没伤筋骨内腑。 “求人,不是你这种态度。”酒馆老板终于不耐地回眼,扔下一句,“你再拦着我,你的晏大哥就真没救了。” 段忍渊刺了冲动莽撞的少年一句。 他内心波澜起伏的情绪却得不到平息,愈演愈烈。 他甚至因少年嘴里喊的“晏大哥”而心生嫉恨。若非着急弄清楚事态,这冒失少年断然走不出酒馆大门! 段忍渊还想不清楚,他对晏明灼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是玩味,是渴望,还是烦闷? 但他决不允许愚民恶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要伤害晏明灼! 段忍渊为自己的疏忽感到震怒。 他一边召集隐藏在供神村里的手下,要它们立刻赶到村尾,不能叫晏明灼伤到一根头发。另一边,他不知何时潜入祭庙,匆匆换上祭司大人的皮料,穿戴好雪白的祭司服。 祭庙中空空如也。 原本坐镇的四位祭司,两位祭祀预备役,如今已只剩下大祭司一人。 段忍渊取代了中央祭庙派来的外来祭司。吴祭司已死。刘祭司不知踪影。就连吴祭司的女弟子都不知躲在何处,不敢出来面对祭司大人。 白天对段忍渊而言无碍,对他那群妖魔手下,却并非合适主场。 更何况,要一劳永逸解决晏明灼的身份问题,光靠暴力并不够。除非他现在就杀光供神村的人。但这会破坏段忍渊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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