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想哥哥知道真相之后,不要后悔曾经帮助他,不要对他失望。 他太想留住这份纯真的善意了。 林飞低下头,掩下眸中思绪,像是待宰的羊羔,颓然跌坐在地上。 静默等待良久,外面依然没有什么动静,阮宋都快要怀疑的时候,终于穿来“啪嗒”的声响。 阮宋暗暗心惊,这么小的声响,林飞是怎么大老远听见的。 白色长靴踏入屋内,一如大半月前。 那人进来,直奔阮宋躲藏之处的桌面,放下工具箱就开始操作。 林飞被按着注射了一管透明的液体,他被铁链束着,青筋暴起,发出痛苦地低吼。 阮宋掐着手心,强自忍住。 这是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少年在这里遭受的痛苦。 一管大拇指粗的药剂注射下去,又抽了一管血,那人才终于松开了铁链,林飞倒在地上抽搐,那人毫不在意地举着针管回来,将操控的钥匙“咚”一下随意丢进桌面的工具箱里。 白衣人操纵着电脑录入数据,不远处传来纸张打印的声响,呼啦呼啦吐出来几页纸。 阮宋看着他背过身去取纸,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那人的腰处,白衣人后腰的口袋里别着把枪,其他口袋密密麻麻别着一排试管和条形仪器,甚至还有纸笔。 阮宋咽下口水,斜着眼看头顶的桌板。 钥匙,就在他头顶桌板的不远处。 男人拿着手里的纸,歪着身体朝门那边靠靠,让光得以照清手里的表。 却没有出去的意思。 阮宋心里着急,如果他能出去,自己可以趁着这短时间偷走操控器,然后熬走他。 那钥匙落在工具箱里发出咕噜滚动的声响,箱子里想必东西多,钥匙也小,他未必能发现钥匙不见了。 如果他走的远,甚至可以速战速决两人一起跑。 理论上有很多漏洞,但还是有些实践的可能性的。 阮宋摸摸自己别在腰间的枪,期盼男人赶紧出去。 可那人就着暗光,慢慢读完了几页的数据,最后捏着纸朝阮宋藏身的桌面走来。 阮宋心凉了半截。 白衣人在工具箱里翻翻,物体碰撞发出杂乱的声响,里面果然如阮宋所料有很多杂物,男人翻找片刻,拿出来一个黑色的方形物。 “滴滴”两声过后,男人失真的声音从头罩后传来:“01号实验体的脱敏试剂准备一下,十分钟之后我来取。” 沙沙电流声下,对面传来一声模模糊糊的“是”。 对讲机! 末世条件下,基本所有信号站都已经被摧毁了,这种无线对讲机已经不能算是奢侈的存在了,是非常奢侈,顶尖奢侈。 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会拥有。 阮宋指尖发凉,头脑发晕的闭上眼睛。
第33章 末世诡行 男人出去了。 阮宋被巨大的信息震惊的有些呼吸不畅,鼓膜一下一下回响着心脏的跳动声,他静不下心来。 铁皮屋里又恢复了安静,男人依着方才所说,回去取什么试剂了,这是他最好的机会,静不下来也得静。 按那人的话来说,他应该会很快折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阮宋掐着手心,深呼吸,努力平复下来。 他努力忽略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侧着耳朵听动静,确定他暂时走远了,阮宋才从桌底爬起来。 工具箱就在桌子上,大剌剌展开着。 他尽量不弄乱工具箱内的物件,虽然里面的东西本来也很杂乱。 铁质钥匙和控制器压在一些器具底下,阮宋翻找出来,指尖发凉地攥在手心。 有些过于顺利了。 他警惕地左右看看,才回头去看躺在地上一无所知的少年。 “林飞?”他小声叫一声。 地上的少年没有任何反应,阮宋跑过去,推推他,却见少年脸色惨白,被推的倒趴在地上,四肢无力垂着。 阮宋心里咯噔一下,不断小声叫着他的名字,把他扶起来一些。 “林飞,醒醒!”阮宋拍拍他的脸,又摸摸他脖颈处的脉搏,确认他还活着。 少年嘴里溢出来些痛苦的梦呓,眉头皱得死紧,有出气没进气。 阮宋掐着他的人中,折腾了好一会儿,林飞的眼皮子才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 他眼珠子茫然地正视着前方,眼球覆上了层透白色的薄膜,漫无目的地转了转。 “林飞,林飞,看看我。”阮宋用手掌在他眼前晃动片刻,他才好像有反应似的,像老旧的发条机器,一卡一卡地转过头来。 阮宋觉得他的眼神有些陌生,他好像看不太清,仰着脑袋寻找着什么。 鼻尖微动,他茫然眨眨眼,不确定道:“哥...哥?” “对,是我,还好吗?我、我先帮你把链子解开。” 阮宋抖着手用钥匙把少年四肢的铁链解开,钥匙口非常繁复,他手抖着好几次都对不准,掌心冒了一层汗。 手腕粗的链子随着几声脆响依次掉在地上,少年身上的束缚猛然被解开,他却还反应过来似的保持着原先的动作。 林飞愣了会儿,感觉温热的体温离自己有点远,他摆动着手想要摸索什么,却由于手上骤然减轻的链条重量一下子用力过度,两手举得高高的,还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举着手,呆呆地抓了抓。 “没事了,没事了。”阮宋按下他的手,托着他的胳膊肘要扶他起来,林飞却跟软骨头似的软着手滑下去。 阮宋找不到借力点,急得团团转。 “快起来,快走,林飞!” 林飞呆愣地望向前方,呼吸渐渐加速,忽然痛苦地捂住脑袋,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在地上打着滚抽搐。 阮宋忙不迭去扶他,好不容易按住些,少年忽然抓住他的双臂,瞪大眼睛盯着他。 像在盯着什么无处可逃的猎物。 暗淡光线下,阮宋被他眸中一闪而过的金光灼了下眼睛,等他忍不住闭眼再看时,林飞的瞳孔又恢复了正常,一切都好像是错觉。 “哥哥...” 少年带着茫然的眼睛渐渐收紧,显出些狠戾来,他一字一顿重重道:“是、我、的。” 说着指间收紧,阮宋觉得胳膊被箍得发痛,少年的指尖扣上他的内臂,几乎要扎破他的血肉。 他没忍住痛呼一声,眼眶红了一圈。 “不,不行。”少年手指重重颤动两下,骤然松开了手,他疯了似的拽过阮宋的手臂,掀开衣袖只看到一排指甲压出的红痕,才松了口气似的猛然放开他。 “哥哥,走,快走。”少年胡乱在地上撑着要爬起来,却双脚无力地摔回去。 阮宋下意识扶了他一把,少年借着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阮宋觉得手臂火辣辣的痛,摸了把没摸到什么伤口,才白着脸放下手来。 他暗自冷静了会儿,心定了定,平复了呼吸才继续动作。 林飞站得摇摇晃晃的,阮宋想检查检查他的腿脚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刚略微俯下身去,光线却一暗,身后忽然传出一道让他毛骨悚然的喑哑声线。 “动作也太慢了,甜心。“ 阮宋像是一下子被定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他僵着身子,慢慢回身。 一身白衣头戴黑色面罩的男人抱臂靠在门边,唯一的光源被他高大的身影遮盖住大半,铁皮屋里,阮宋笼罩在阴影之下,直冒冷汗。 甚至在阮宋自己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条件反射速度极快地拔出腰间的手枪,手枪已经上膛,直指门口的男人。 “不许动,手举起来!” 门口那人似乎很惊讶,身型一顿,慢慢举起手来。 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从黑色头罩下传来,隔的有些远听不太真切。 阮宋剧烈喘息着,握枪的手发着抖,他大脑快速转动着,想让那人把自己腰间的枪丢远点,又怕被反杀,额间冒起薄汗,半天没有声响。 “你,把枪拿起来丢给我,单手,别耍花样!” 男人半晌没有动作,隔着不透光的浓黑面罩,阮宋却能感觉到他在笑。 男人单手抽出腰间的枪,一手仍然举高着,勾着枪把相当配合地往阮宋所站之处一扔。 那枪还没上膛,阮宋没去接,它掉落在土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人又相当自觉地恢复举起双手的动作,被特殊处理后声音变得模糊喑哑:“还有什么要求么,甜心。” 身后的林飞突然发狂似的又发出大叫声,喉间溢出动物般的嘶吼。阮宋心里着急,也只能紧盯着男人,不敢有别的动作。 男人好以整暇地举着手,对忽然发疯的林飞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就这样陷入僵局,身后的林飞却没什么顾忌,他痛不欲生的捂头乱撞,瞳孔金光一下一下闪着,最后完全被灿金色覆盖。 他大吼一声,猛然往旁边铁皮墙壁撞去,铁皮墙不堪重负地变形,而后被撞开一个大洞,整个铁皮房也支撑不住的开始塌陷。 阮宋被这巨响引的回头,透过洞口看着林飞的身影飞快消失在林间。 头顶的铁皮开始倾斜塌陷,一片片往下落,阮宋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腰间一紧,被带着往门口退去。 下一秒他站着的地方直直插下一块尖利的铁皮,挂在房顶的“灯”闪着红光,“嘟嘟嘟”响起警报声,被落下的铁片压在底下,骤然没了声响。 桌上电脑发出一串尖利的“滴——”声,阮宋听的大脑刺痛一片恍惚,眼前黑了一瞬。 等他重新恢复光明,已经站在了竹林处,眼前是变成一片废墟的铁皮屋。 而他正被白衣人搂着腰,双手撑在他的胸前,枪口正抵着那人的胸口。 他还反应不过来,就被男人一手抽走了枪,随手丢进废墟里。 “才刚学会用枪,就学会用他指着我了?” 他的语气过分亲昵,哪怕有面罩的处理,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也能听出来一种熟悉的腔调。 阮宋被捉着手,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浇下,从头凉到了脚。 “你...是...?”他恍若呢喃,注视着眼前的黑色头罩。 头罩一丝光也不透,阮宋哪怕是将眼睛瞪穿了,也看不清面具后面的脸。 那人却松开他的手,一手揽在他腰间,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弯下腰把头罩凑近了些,示意他自己取下来。 阮宋屏着呼吸,感觉自己做梦似的摸上黑色的头套,双手不受他控制地机械往上一抽—— 一条扎着的黑色长发从头罩边缘垂落,阳光下金色的发带似乎闪着光,刺痛了阮宋的眼睛。 蝴蝶结在微风吹拂下微微摆动着,像是一只真正振翅欲飞的蝴蝶。 “...计博士?”阮宋轻声道。 计识微发丝拂过唇边,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扰乱公务,烦请跟我走一趟吧,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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