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长嗯一声,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弯眸莞尔道:“你今天主动买了早饭,很棒,继续保持。” 虽然被夸奖很令妖愉悦,但这依然不是妖想要的答案。他强忍住想扬起的嘴角,屈指叩响桌面,严肃道:“再想!” 还能想什么? 宋疏稍微努力了一下,努力不出来就回身继续专注于自己的直播间,随口回应:“不知道。” 又不理他了,不看着自己! 央酒气恼,伸手捧住青年的脸,用力给掰了回来,将其固定在只能望见自己的那个角度。 槐树妖强调:“宋疏,我发芽了。发芽了!你没看见吗!” 镜头中青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捧住脸颊,被迫偏头昂首,露出优越的侧颜。 目睹全程的观众发送弹幕: 「哈哈哈,这大聪明是谁啊?」 「新粉吧?给你介绍一下。」 「央酒,代号神,白发帅哥,无业游民,书店白吃白喝者,著名脑子换颜值选手。」 「WC,那这换的颜值得有多高啊?让我康康。」 「大拇指,你是懂等价交换的。」 宋疏推开他的手,喔了一声。 这冷淡的态度令妖失望,令妖伤心。 明明是人类让他好好当树,自己这么认真,宋疏却又不在乎了。 央酒乌瞳一沉,生气。 气了两秒钟,他转眸偷偷看对方有没有想哄自己。如果有,那他就大人有大量,稍稍理他一下。 青年继续低头看书,根本没有反应! 央酒又要生气,突然瞥见弹幕的话。 如果他和宋疏一起直播,是不是这个时候他也会关注自己?! 妖立刻指道:“宋疏,他们想看我!” 宋疏蹙眉,将镜头又朝里偏了偏,回应道:“你有什么好看的。” 央酒指着自己,不可置信:“我还不好看呐?” “……” 宋疏转开视线,轻声道:“自恋。” 什么自恋,这叫事实。 他央酒幻化出的人身,自然也是世间最英俊的!无人出其右! 槐树妖抱臂,垂眸扫了眼青年面对自己的侧颜。心中暗暗嘀咕,最多准许宋疏和他并列。 站在旁边欣赏了一会儿颜值与自己并驾齐驱的人类,央酒心情舒畅很多,欢欢喜喜转身,熟练地按开了一旁的投影仪。 长串风筝教程讲解再次响起。 直播间几乎要疯: 「啊啊啊,这玩意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听见上一句,脑子里都能接下一句,比我高考答古诗词默写都熟。这人怎么还在看!」 「害,体谅一下央酒的脑子。」 「……好吧。」 宋疏见之失笑,也出声附和:“对啊,体谅一下吧。” 午间休息的时间,宋疏一个人悄悄来到三楼阳台。 对面巨大的槐树依然张开树冠,青黑的枝杈在湛蓝天空的底色中蜿蜒伸展。与冬日不同的是,这些枝杈上冒出嫩绿的鼓包。 点点盎然生机布满槐树每一根分支。 宋疏双手拖着脸颊,站在三楼顶昂首望着树。琥珀色的眼瞳中映照着槐树的身影,笑意不自觉间已然溢满。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宋疏从口袋中拿出来。看见上面的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划开绿键。 “喂?” “您好,这里是江云县的第一人民医院急诊部,请问您是宋疏先生吗?” 听到是医院,宋疏眸间微顿,神色认真了些:“是的,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二十分钟前我们接收了一位病人,他……” 干净的女声可疑地顿了下,继续解释道:“病人名叫谢庚,因从墙顶摔下右臂骨折,现在需要进行石膏固定。他自称是您的男朋友,必须您过来才肯接受治疗……” “您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 宋疏抿唇:“不——” 剩下两个字还没出口,电话里便传来少年鬼哭狼嚎的声音。 “呜呜呜,不听不听,我就只要宋疏!” “啊!痛死我了!我要死了!” “真的真的快死了——”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致橡树》,作者舒婷。 感谢在2023-07-19 23:47:19~2023-07-21 00:2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推盏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渴望 ◎你陪我玩吧。◎ 江云县第一人民医院, 当地简称县医院。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场景。 宋疏按了按眉心,去咨询熊孩子此刻所在的病房。 “那个翻墙断胳膊的就在那间,左手边靠窗的位置。”护士指向前方左数的四个病房, 悄悄打量了青年出众的侧脸,实在好奇:“您就是宋先生?男朋友?” 刚刚被按下的眉心再次突突两下。 宋疏深吸一口气, 弯眸微笑:“我看起来很像脑子不好的人吗?” 护士摇头, 旋即露出恍然神色。 青年微微颔首,捏了捏拳头,抬步朝那间病房走去,高挑的背影周围仿佛布满扭曲的黑雾,杀气四溢。 护士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 一道白色身影闯入她的视线。 拥有洁白长发的俊美男人正垂眸望过来,一双乌瞳淡漠无情, 薄唇紧抿,看起来十分不开心。 医院里,不开心的人可太多了。 护士亲切询问:“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男人面无表情启唇:“我才是。” “啊?”护士没反应过来。 “宋疏是我的人类。” 白发男人冷哼一声, 也怒气冲冲地朝病房去。 虽然那孩子是有些烦人,吵闹不讲理。 但看这架势,护士小姐不禁双手交握,有些担心病人的生命安全。 急诊的病房与住院部不同, 这里房间较大, 床位也很多,蓝色布帘吊在天花板的U型轨道, 用以遮蔽隐私。 这里人员嘈杂, 很多病人在处理外伤, 被消炎药水刺激地嗷嗷直叫。 穿越整个病房, 宋疏来到最里面, 抬手扯开面前的布帘。 谢庚穿着一中的校服靠在病床上,打好石膏的手臂搁在腹部,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红毛,望着窗出神。 帘子被突然打开,少年回神。 转头看见宋疏,落寞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谢庚身体前倾,嘴角扬起惊喜的弧度:“宋疏,你真的来啦!” 宋疏上下扫他一眼:“不是要死了吗,来给你收尸。” 看出了他的不悦,谢庚把身体缩回去。倚着墙,抬眸瞧了眼青年,小声道:“我就是想让你来陪陪我……” “陪你?” 宋疏屈指敲两下床尾板,发出咚咚声。 “现在应该陪你的,应该是你的同学和老师,而不是我和医院。” 谢庚目光微凝,突然低下头。 骨折的部位接近腕部,所以石膏打到了掌心,半只手都被裹住,只露出手指。 此刻少年指节蜷缩,用力攥紧洁白的纱布。 见他如此,宋疏吐了口郁气。 法治社会,不能打不能骂,只能讲道理。 眼睛搜寻前面床边有张凳子,他坐过去,面朝低头不语的少年。 “逃课翻墙把自己送进医院,右手骨折现在连字都写不了……谢庚,你是天才吗?是大富豪?还是会算命笃定自己无论怎样都可以一生无忧?” 宋疏的眉头忍不住蹙紧,表情也少有的严厉:“我知道高考和上学不是唯一的路,人可以有很多选择,但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我,你根本不懂自己的人生该走什么路,你只是一个无理取闹要糖的孩子而已。” 听了这样一大堆指责,还是出自宋疏之口,谢庚忍不住嘴角一撇,忍不住委屈道:“我以前逃课都是去礼堂睡觉,不翻墙,这是第一次……” 要不是业务不熟练,怎么可能摔成这样。 感情说这一堆,只听见这个了。宋疏气得想笑,问他:“怎么今天忍不住翻墙了?” 低头的少年忽然顿住。 他抬眸看一眼病床边的青年,逆光坐着,背后窗外是已经冒出绿叶的杨柳。与那双独特的琥珀色眼眸对视片刻,他小声说:“本来是去见个人……” “谁?” “谢华池。” 少年垂眸,补充道:“我爸。” 今日大课间的早操时间,谢庚照常去礼堂。经过照片墙,欣赏了好一会儿宋疏的照片,到里面找个边角位置躺下睡觉。 没睡多久,手机的震动声吵醒了他。 拿起来一看,是“老东西”发来的消息:「谢庚,客厅这堆破烂是你的?」 少年蹭地坐起身。 他捧着手机,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发来的图片。 明明是装修豪华的客厅,里面却格格不入地堆满了老街机、黑白电视、二八自行车、录音机等等陈旧的老物件。 谢庚惊讶的不是照片,而是谢华池发了这张照片。这只代表一件事—— 他回家了。 历经二十三个月,再次回来了。 谢庚的母亲因大出血难产去世,爸爸独自抚养他长大。 父亲几乎不管他,很小的时候就把他独自交给保姆照顾。刚开始几天不见一面,随着年纪渐长,间隔也越来越长。 十岁以后,几个月不见也经常。 那些无人陪伴的时间里,小孩养成了看照片的习惯。 每次在照片里看见娴静美好的妈妈,他总会情不自禁地想:我是这样一个不重要的人,为什么要冒险生下我呢?不要生我,你还会有璀璨的人生。 谢庚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终于得到了结果。 不是他天生不重要。 是唯一觉得他重要的人,已经为了让他存在,死在了那场孕育之中。 妈妈。 谢庚也曾渴望过改变父亲。乖巧懂事也好,无理取闹也罢,他想尽办法,用尽手段,最后得来的是一句话。 “谢庚,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他觉得儿子喜怒无常,性格恶劣,需要青少年心理的专家来医治。 那天谢庚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 似乎印证了他的想法是对的,少年把家里砸得一片狼藉,指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怒吼:“想要我好,你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然后他就真的没出现。 二人的联系仅是转账信息,以及极其偶尔的一问一答。 昏暗的礼堂中,张扬的红发少年死死捏紧手机,直到屏幕熄灭,才眨了下眼睛。 他脑中没有任何思考,几乎是本能般冲出门。 没有假条,门卫是不会放人的,作为没有信誉的逃课惯犯也不可能从班主任那获取到这稀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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