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瞥向他,顿了顿。 央酒歪头,眨眨乌亮的眼睛。 “要梅菜扣肉的。” “好的!” 心结解开,世界都明朗起来。槐树妖轻松地嗨呀一声,开心地倚着男朋友,按开电视。 屏幕里蓝色选择框上下左右欢快跳动,最终挑了部评价巨甜的爱情动漫。第一集片头刚播一半,电视就被另一个人关闭。 央酒疑惑地转头,望见他亲爱的男朋友笑眯眯说:“我准备睡觉了。” “才刚过九点,还没到睡觉时间。” “今天我很累,想早点睡。” “又累了。”央酒不满地嘀咕,想了想还是妥协。毕竟相比看电视,还是男朋友更重要一点对吧? 他可是世界上最体贴的妖。 “但是今天晚安吻要两个。” 央酒举着两根伸手讨价还价,被连说好好好的宋疏推着往前走。这是他第一次答应地这么快,妖开心地咧嘴笑。 没笑几秒,他忽然发现不对。 央酒扶住墙角抵住去势,望了眼面前通往黑暗的楼梯,扭头问:“不是去睡觉吗?” 宋疏理所当然点头:“对啊。你不是说今天不要跟我一起吗?我要洗漱睡了,你也快回房间吧。” 妖懵了,妖急了。 他疯狂摇头,想要回去:“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 宋疏挡住他要挤回去的动作,假意思索,点点脑袋道:“是有点不对。” 他捧着妖的脸左右各亲一下。 “两个晚安吻,这次对了,去吧。” 妖懵住,转头盯着楼梯,情急之下竟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理由。他迅速拽住宋疏的手,可怜巴巴地挤眼泪:“我怕黑。” “那就忍耐忍耐。毕竟我还要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误,接受您的惩罚呢,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辛苦的!” 宋疏捏拳打气。 说完,青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顺手把妖往楼下一推。 “你自己去吧,我好困。” 五月晚春,十八度的夜。 被窝却那么凉,孤独寂寞的黑暗比冬天还要漫长。 某妖大字型平躺,洁白发丝铺满床铺,一双乌瞳瞪着天花板,失明般没有一点神采。 他想不通,不明白,不理解。 明明有那么大一个香香软软又好看的人类男朋友,为什么自己的怀抱现在却空空荡荡呢? 这太不应该了。 生活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乌瞳眨了下,开始露出回忆神色。央酒左思右想,觉得这事都怪那情感大师的狗屁话! 冷战绝对是这世上最邪恶的东西。 什么认识到你的重要性、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永远注视你?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若真的爱你便会深受折磨。 可你若爱他,难道不也折磨? 冷战是一件让相爱的双方都痛苦的事情,没有赢家,更没有半点好处。 央酒后悔了,后悔说出之前的话。 宋疏现在是不是也很难过? 那么痛苦的事,会不会偷偷躲起来哭? 想到人类可能躲进被子捂着嘴巴默默流泪,一双眼眸于暗处盈满悲伤,妖的心脏立刻揪起来,细细地疼。 他真是个笨蛋,还是个十足大坏蛋! 央酒轱辘坐起身,消失在房间。 与此同时,三楼卧室的床边突然出现一道白色身影。 面前的被子高高鼓起,人背对着这边侧躺,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央酒拿捏不好现在是什么情况,担忧地伸出手去,指尖还没碰到被角,床上的人突然弹坐起来,短促的呼吸声响彻房间。 “宋疏?” 妖唤了好几声,人才反应过来。 宋疏迟钝地偏昂起脑袋,额头碎发被汗水打湿,脸颊与眼睛通红,嘴巴半张着还在喘息。 动作间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用力抓在心口的右手,睡衣布料死死地纠结在五指缝隙间,连同单薄的身体一起微微颤抖。 好片刻,似乎终于认出面前的央酒,宋疏眉宇间露出脆弱的神色,软软诉出两个字:“好疼……” 这一刻,妖慌了。 宋疏那么爱自己,即使只是一会儿肯定也会深受折磨。他早该想到的,看看现在,他简直犯下滔天大罪! 央酒一个熊抱把人按进怀里,呜呜呜开始认错忏悔。 “宋疏,我错了!”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想让你只关注我,却不知道冷战的可怕,竟然听信那个人类的谗言,让你自己一个人睡觉!我简直不是个东西,你打我骂我都行,我答应亲你一百下补偿,不难过了好不好?嗯?” 束在身上的手臂太紧,宋疏被勒地呼吸困难。他在妖的后背敲了几下,费力道:“疼……” 央酒更加难过,蹭蹭他脑袋:“我知道,我在的。” 宋疏忍无可忍,哑着嗓子骂道:“我是生理上的疼,浑身都疼得要命,你给老子轻一点!” 妖瞬间弹开。 * 以前天天想尽办法抱着这枕头要一起睡的妖,突然说不和他一起睡?脑子都不好使,还敢玩冷战,这必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疏当时就想好了对策。 首先继续不冷不淡,故意不理他。 等妖自己忍不住凑过来,先把问题解决,等一切哄好说开后……哼,让自己睡去! 到时候央酒一定忍不住半夜偷偷躺回来。一旦被发现,就会给自己扯张大旗,理直气壮狡辩:“十二点已过,现在是第二天了,我来陪男朋友睡觉是天经地义!” 傻乎乎的,多好玩儿。 一切都按他想法顺利进行,睡前宋疏甚至定了一个半夜十二点的闹钟,专门为了抓包。只可惜千算万算,他没算到自己出了意外。 其实也算不上意外。 是个噩梦,最近偶尔会出现。梦中没有任何恐怖的元素,只是像鬼压床一样无法动弹,呼吸困难,忽冷忽热,浑身像被车碾过一般,每一处都在剧痛。 即使醒来,身上的痛也要很久才能消解。 今天心口位置格外地疼。 这样难受的感觉,让宋疏又回忆起那段猝死的经历。 听完描述,央酒眉头皱紧:“你的心脉有树心保护,不应该会出问题的。” 宋疏浑身无力,但还是翻了个白眼以示态度:“怎么不会出问题?我之前还差点猝死了呢,你一点也不靠谱。” “……” 央酒小声嘀咕:“哼,谁让你离我那么远。” 虽然拥有珍贵的千年树心,但宋疏根本没有能力驱使。就像现代人把电脑交给原始人,功能根本无法被使用,一切仍旧得靠央酒操纵。 离得越远,效果当然越差。 而且说不定,没有真的猝死是树心功高至伟呢? 才不是他的树心不行。 “那这次怎么说,你就在楼下。” 央酒思索,想到一种可能性:“有人在你身上动用了其他力量。你最近有接触过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宋疏抿了下泛白的唇,摇头:“不记得了。家里就是书店,人来人往,环境太复杂。” 看他这样难受,央酒坐到床沿,让宋疏靠在自己身上。他的手按在青年的后背,温柔的荧绿光芒翻涌。 “别怕,我会查清楚的。” 清凉的气在体内循环,逐渐压制住身体的疼痛与不适,灼热的身体恢复正常温度,宋疏呼吸也轻缓起来。 安抚的同时,央酒也在不断检查是否有其他东西藏匿在他的身体里作祟。 若排除内因去查外物,那就有些麻烦了。鬼怪比较简单,一般使坏都会直接作用在目标上,只有人类才会习惯于琢磨各种奇怪的工具。 央酒从不与人类交流,对那些玩意儿不太熟悉。 但一力降十会,就像当初帮宋疏压制祟气一样,以他的力量肯定可以降服,大不了再吸写祟气罢了。 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在第七次搜寻的时候,一道金色光芒在宋疏的后颈下方爆发。后领扯下,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一只结构复杂的金色图案。 这熟悉的气息。 央酒磨牙,那臭道士! 枉费他还特意赴赌约,送了槐花酒,还听他讲一堆废话,竟然敢给宋疏使坏!今晚就去炸了他的墓! 妖气炸了,聚积法力刚要去碾碎那阵法,从床头柜飞来一只金色锦囊。一张泛黄宣纸飞出,展开的纸页上还写着那三个字母“ING”。 央酒看不懂,还要破阵法。 宣纸突然冒出一行字。 【老槐树,别冲动,我在帮你们。】 央酒皱眉:“你想干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自己悟。】 【这阵法对宋疏很重要,你可要考虑好啊。】 臭道士! 即使生气,最后一句话还是把央酒拿捏了。他臭着脸纠结两秒,低头去征求男朋友的意见,却发现宋疏枕在他的颈窝里,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不安,浓密的睫毛颤抖,又朝他怀里拱了拱。 央酒抱着他,低头轻轻地吻了下他翘起的乌发上。乌瞳一抬,冷冷直视对面的宣纸。 “你的坟有幸可以留到明天。” 【上香的时候记得买最贵的。】 宣纸嘚瑟地扭一扭身子,倏地钻回锦囊,无力地落到床铺上。
第123章 绑走 ◎“你在家等我!”◎ “这张纸是那位道士前辈?” 第二天早上, 恢复精神的宋疏好奇地看着那张宣纸,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碰两下,生怕把人家扯坏了。 “只是一缕残识, 生前藏进去的。” 听到央酒的解释,宋疏点头, 礼貌地又戳了戳躺在桌面的纸页:“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我现在活得很好。” 宣纸页一动不动。 丝毫不像妖所言那样会飞起来交谈。 他回头望向妖,琥珀色的眼眸眨巴眨巴。 央酒啧一声,揪起纸使劲甩了甩:“很皮实,戳不坏,它就是在装死。喂, 没反应就烧掉你。” 宣纸一个机灵,从妖手中挣脱飞到青年另一侧。它抬起一角, 像人类一样摸摸他的头发,纸页浮现几个金色大字。 【乖孩子,不客气。】 宋疏立刻弯起眼眸。 央酒不高兴, 把纸弹开:“对他笑什么,我辛辛苦苦收的兽牙,都是被他糟蹋没的,罪魁祸首。” “说不定是有其他用呢?” 宋疏帮道士说话, 纸对折着点头, 浑身散发着孺子可教的赞许气息。 “是有用,用来偷偷在你身上埋邪恶的阵法, 折磨你痛不欲生。臭道士!”央酒忍不住又骂, 乌瞳凶巴巴盯着宣纸, 眼神明灭不定。 一千年前他就和这道士打不出高低。 现在又修行了一千年, 还能让一份残识偷家, 简直奇耻大辱。这纸留不得,即使宋疏不同意,也得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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