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到了他们今天的第四次委托。 这一回,却不再是温馨的日常环境,而是来到了医院。 现在他们像是在代替那个叫苏莉莉的小姑娘,重新勇敢地经历着在医院里面的一切。 而按照委托最后的内容来看,她,住院了。 所以说,从先前幸福快乐的生活直至来到医院,这当中又发生了什么呢? 这一瞬间,玩家们在这个副本当中感受到了除求生欲之外的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绪。 池停在一片沉默中走到旁边的打印机旁操作了两下,很快,X光和CT的片子就这样一张接一张地打印了出来。 明明进去做检查的人是他跟月刃,打出来的片子却都属于小女孩苏莉莉。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转向屠舒怀:“你的化验单呢,应该也能拿了吧?” 屠舒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即转身往回跑去。 很快,她将验血的单子也带了回来。 所有人围过来看。 虽然没有专业人士能够看懂这上面的内容,但是从各个极度不正常的指标也不难看出,这个苏莉莉的身体状况似乎很糟。 长久的沉默下,屠舒怀还是开了口:“她生病了,而且应该非常严重。” 说话的时候,她可以感受到兔绅士始终站在不远的地方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回头对上这样的视线,屠舒怀头一次没有任何恐惧:“所以这只兔子是怎么回事,它是一直在这里陪着苏莉莉吗?” 文翁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只是回想了一下自己见到小女孩时的样子,讷讷道:“……但是她在玩丢手绢的时候,看起来还挺活蹦乱跳的啊。” “所以说,梦里果然什么都有啊。”月刃低笑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微微拉长的声音浮在半空,“《坚定的锡兵》、《胡桃夹子》和《爱丽丝梦游仙境》,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 没头没尾的话让其他人一脸茫然,但已经足够让池停瞬间听懂了当中的含义。 他再次看向了周围的环境,看着医院外面显然跟之前野餐营地那样割裂感十足的独立空间,感觉自己也明白了过来。 拥有独立灵魂的玩偶,萌生出坚定守护的信念,陪伴小女孩一起进入了一场漫长的想要捆住所有幸福的梦境。 不,只有能够醒来的那才叫梦境。 副本中所创造出来的,或许更应该说是一场困着她永远无法醒来的梦魇才对。 “走吧,继续后面的委托了。”池停说着转过身去,轻轻地拍了一下费莹的肩膀,“该轮到你了,我们陪你去打针。” 费莹愣了一下,顺从地迈开了脚步,小声说道:“谢谢,不过我自己应该也可以的。” 池停微笑:“你当然可以,可以捣乱对吧。” 费莹慌忙摇头:“不,不是的,我真不是鬼。昨天晚上我一直都没睡觉,我很清醒,你们遇到鬼的时候我很确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只要放我自己一个人进去,等我完成委托出来,你们就可以相信我真的不是鬼了!” “行了别演了。”池停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上半下,语调更是平静无波,“从今天早上开始,或者说更早起,你不是已经占据费莹的身体了吗?要不然,你从一开始就这么远远地躲着那个家伙做什么?” 他随意至极地指了一下跟在几步外的月刃,笑了:“所以说,这下意识的举动早就已经让你暴露了。虽然我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下手确实向来不分轻重,估计也被欺负惨了吧。其实昨晚能够稍微安分点的话应该真不至于那样,他也就是跟我一样想见见鬼而已,你说你一上来就想要咬人,人家能不生气吗,对吧。” 费莹:“。” 在这样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情况下,让她脸上那些惶恐的伪装终于荡然无存:“但我找你的时候并没有下重手,你不是一样弄断了我的手?” 跟着池停一路往前走去,面无表情之下一开口,因为截然不同的语调也让她仿佛在转瞬之间换了个人。 池停对这样碰瓷的控诉只觉不可置信:“做鬼也要讲道理,我当时只是捆了你,你的手可是自己弄断的。” 鬼:“……” 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跟前的这个人,恐怕在这样轻描淡写的甩锅下让它只想原地拼命。 隔了许久,它的嘴角才浮起了一抹讥诮的弧度:“既然你知道我已经让她从这个身体里面消失了,就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吗?果然,遗忘永远都是你们人类最拿手的事情。” “为什么要难过,是你弄死她的,又不是我。”池停奇怪地看了“费莹”一眼,到了注射科门口,推着她往里面走去,依旧是淡淡的语调,“而且遗忘有什么不好?只有学会遗忘,人才能继续走得更远。” 这样的话语落入耳中,让鬼讥讽的神态也微微顿了一下。 然后它就听到池停问道:“最后一个让我非常好奇的问题,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五官,真的都是苏莉莉画的吗?你们都是她画出来的?” 长久的沉默后,“费莹”点了点头:“是。” 池停第一次从一只鬼的语调中听出了十分复杂的情绪。 得知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他满意地露出了笑容,又问:“所以你们到底有多少只?” 这次“费莹”眼睛一闭,没有给出回答。 池停遗憾道:“不说算了。” 下一秒,没等“费莹”反应过来,她只感到手上的力量一重。 低头看去,自己的手腕已经被池停重重地按到了注射窗口内。 池停一改之前提问时候温和谦逊的语调,不忘不轻不重地警告了一句:“别乱动,你没我力气大,而且外面还有另外一个人看着呢,你要不安分我就换他来,明白?” 不远处,被他点名的某人正站在注射科的门内,十分配合地清了清嗓子。 费莹体内的鬼:“……” 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它居然会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一个人类按着打针。 这简直是它鬼生里留下的奇耻大辱!
第62章 丢丢丢手绢 屠舒怀跟文翁忐忑地在注射科门外等着,直到确切地看到打针的委托任务显示完成,才算彻底地松了口气。 看到池停跟月刃一左一右像压犯人一样将费莹带了出来,屠舒怀一眼瞥过,就已经发现了中间那人明显不同的神态。 很显然,这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费莹了。 虽然之前屠舒怀就已经基本上有了推断,但是眼看着之前自己一直有想保护的妹子还是彻底被鬼附了身,奇怪的感觉瞬间涌上了全身,最终只能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走吧,最后一个内容了。” 等到玩家们前往的时候,柜台上面已经端正地放好了登记表格。 文翁忐忑地走上前去,拿起表格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是……” 其他人围上去一看,发现上面已经填写好了苏莉莉的所有信息。 性别女,年龄七岁,至于住院备注那一列上,清楚地写着车祸。 “居然是车祸吗?”月刃低低地啧了一声,神态间难得的略有感慨,“飞来横祸,还挺可怜的。” 屠舒怀沉默了片刻:“所以,现在为什么会从温馨的日常环境突然来到医院的这个问题,也终于得到解决了。” 文翁拿起了旁边的笔,询问道:“那……我现在应该写谁的名字?” 完成住院手续就需要填写表格的登记人,可现在的问题是,截止目前为止,他们好像并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父母的名字。 屠舒怀想了想说:“直接写你自己的试试?” 池停:“就写兔绅士吧。” 屠舒怀疑惑地看去:“行得通吗?” 池停笑了一下:“反正都不是直系监护人,写谁的都一样。” 文翁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池停这是为了避免他留下名字后引起什么反噬,感激地看了一眼后,也快速地完成了登记人的填写。 写完之后文翁才发现下面还有几份手术单,犹豫了一下之后也悉数写下了“兔绅士”的名字,然后就这样紧张地关注着委托界面的变化。 在他这样一瞬不瞬的注视下,终于看到委托内容后面的最后一个(0/1)也终于顺利地变成了(1/1)。 “成,成功了。”文翁长长地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听到月刃忽然间悠悠地开了口,语调听起来像是真心实意地在进行提问:“所以说,是在什么情况下,这种医院里的表格会允许亲属外的其他人进行代签来着?” 屠舒怀必须承认这个男人在搅合氛围的这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听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了这背后的含义,虽然不忍,但也还是沉声给出了回答:“通常是在……直系亲属确定无法到场签字的时候。” 车祸入院。 当时在车上的显然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这样一来,他们所能想到最坏的可能性也只剩下了一种。 月刃摇了摇头:“原本多么美满的一户家庭啊。” 他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莫名让人听出了一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感觉,让屠舒怀的表情微微一僵,又不由地多瞥了他两眼。 池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是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世界上或许真的有那么一批人,确实与生俱来就不像是个好人。 这是他们预计留在副本当中的最后一次委托,能够顺利完成原本应该是一件十分让人高兴的事情,但是因为委托过程中发现的那些内容,实在让人感到轻松不起来。 就连曾经被那个小女孩吓得够呛的文翁,在结束任务后回去的一路上,满脑子都是深深的同情。 据说他家里,本来也有一个小朋友来着。 回到自己房间门口,池停没有着急推门进去,而是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兔绅士。 这只兔子从进入副本之后就一直陪伴他们到现在,原本还以为只是一个接待他们进行游戏的主持人,但现在看来,与其说是陪伴他们,倒不如说像是在守卫着什么的骑士,一如那个童话故事中坚定的锡兵先生一样。 但只是一眼,池停就很快地收回了视线,迈步回去了自己的客房。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晚餐的时间。 依旧是那熟悉的会议大厅,也是如以往每天那样丰盛的菜肴,但看得出来,今天晚上没有任何人有用餐的胃口。 比起最初在这里睁开眼时的情景,圆桌旁边的椅子已经从刚开始的8条剩下了现在的5条。 这让身在其中的玩家们感到与其他人之间的距离有在明显地拉远。 按照坐着的顺序,费莹旁边分别是屠舒怀跟文翁,因为这个时候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身份遮掩,另外两人在坐的时候下意识地朝池停跟月刃的方向更拉近了一些,以至于让费莹所坐的地方更像是一个更加宽阔的独立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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