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水烧开后电磁炉就自动断电了,时钟滴滴答答的,衬得屋子里更加安静。 温时顶着双十分困顿的眼皮,半死不活的睁开眼瞟了瞟岱余宴。 “托你的福,活下来了。” “烧迷糊了?”岱余宴拿手在温时额前试了试,又贴着自己额头试试,确认:“嗯,是烧迷糊了。” 温时无奈,“比你体温高就是发烧?那全世界的人都在发烧了,毕竟以你接近冰点的体温做参考,没有比你还凉的。” 提起来体温,温时皱了会儿眉头,“说真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岱余宴舀水的手顿了顿。 “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放下Q1不知从哪里搞到的称之为瓢的东西,他覆手在温时肩膀上的破皮处,“其实活的久了,对于自己到底是谁这种事情没执念,也不需要知道自己是谁吧,知道是谁也没什么意义。” “为什么没意义?”温时问。 “感情、牵绊、爱意,无论是什么,都是在某个固定时间里产生的东西,时间短的大概几天,长的几十年,这世上的长情不多,仅有的长情之所以会被称之为长情,是因为这段长情其实没能长情下去,中途夭折了。” “……” “你在和我……黑市论道?” 温时吸了吸鼻子。 “我文科学的不好,最受不了你这种似是而非,让人听不懂的哲学道理。” 岱余宴收回覆着温时肩膀的手,那片溃烂的肉皮已经恢复完好,甚至比之前的皮肉更加白嫩光滑。 他把手放在水盆里清洗过,在温时旁边坐下来,撑着下巴思考了会儿,“蓝星和太阳遥相辉映,太阳的光使蓝星能够孕育万物,但是如果蓝星不存在了,太阳会不会为了蓝星自爆?不会,太阳长情吗?云聚成雨,滋润土地,土地滋生万物,土地没有了,云仍然凝聚成雨,云雨长情吗?太阳会考虑自己是谁?云雨会考虑自己是谁?在它们的位置上,这些都没有意义。” 温时:…………………… 什么乱七八糟,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岱余宴这么会气人呢! 没好气道:“所以?” “我对自己的定义就是,没有定义。”他看了温时一会儿,满脸的高深莫测相,“一株花、一棵草、一块掩在沙砾中的石头、天上的云、宇宙中的浮尘,和我都没有明显区别。我又何必执着于我到底是谁呢?” ………… 没懂。 温时眨巴眨巴眼,故作崇拜:“这就是所谓的天人合一的境界啊!是在下贫瘠了。” 还有模有样对着岱余宴拱拱手,然后迅速把被子拉到胸前盖好,闭上了眼睛。 岱余宴凑到他耳边低笑一声,“大星盗不用觉得惭愧,我以后就是你贫瘠土地上唯一的玫瑰。” 温时被他肉麻的狠狠打个颤栗,耳根通红,迅速把被子拉过了头顶。 Q1拎着药回到休息区,刚推开门就看到把自己捂得密不透风的温时,他哎哟一声,着急地去拉被子,开启了亲妈般滔滔不绝的数落。 “你捂这样伤口不疼啊?我给你说,虽然我是个程序,但是也知道人类皮肤被灼伤后,伤口碰到热东西疼痛会加倍,你这样捂着不行!” 拉开被子,他又去瞪岱余宴,“就知道你不会照顾伤号,怎么能让他捂着呢?” 他把抗生素针剂、灼伤的药膏和葡萄糖注射剂一一摆在小桌上,然后拿起注射针筒准备给温时清创打针,当看到温时白净细嫩的肩膀和手臂的时候,见多识广的Q1也贫瘠了…… “这……这怎么回事?” 他拿着针筒,到处查看温时身上的伤。 “没了?怎么就没了?刚才我上去买药的时候,这里明明没有一块好肉皮了。还有这里,”他不相信的把温时的手臂来回看来回摸,“明明就有很长一道口子,骨头都快露出来了,难道我眼花了?我中幻术啦!” 岱余宴从他手里把温时的胳膊揽过去,“伤么,都好了。不过,针还是要打的。”说着,又从Q1手中顺走了注射针筒,“小朋友打针会不好意思,你出去等。” 温时:…… 好了,做人的尊严都没了。 Q1脑子还没转过弯儿,就被岱余宴推出了门。走廊里吹过一阵风,吹的他像个落单的帝企鹅。 岱余宴反手插上门,回到床前,把某个脸红的小朋友的裤子/褪/下/来,“怕疼的话,可以叫。” 温时:…… 叫你奶奶! 其实,他痛感神经并没有那么敏感,而且岱余宴虽然嘴上说着他怕疼可以叫,但是手很轻,下针之前还用手指轻轻在皮肤上转了几圈,不轻不重的有些轻微的痒,一针下去,也并没感觉到疼。 Q1带的抗生素针剂中掺了些镇静药物,温时注射完后,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岱余宴正闭着眼撑着头坐在床边,看上去是睡熟了。 温时张张嘴,刚想叫他,房门被人敲响了。 他轻轻翻下床,趿上鞋去开门,门打开后,高祈一个猛子扎了进来,边走边抱怨:“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啊,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们多久吗?整整八个小时!公寓的房卡更改了呀,眼看着天都快黑了,你们再不回来,我今晚就得暴尸荒野!” 岱余宴睁开眼,盯着正在抱怨的高祈,打断道:“一会儿到地下四层搞些武器,今晚就从黑市出去。” 高祈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啥?我耳朵聋了,不好使。”他回头问温时,“他说啥了?” 温时说,“去地下四层搞武器,今晚出去。” 高祈脸绿了。 “去地下四层搞武器?我没给你们说过吗?四层就是个坑!早晨我约的那个安德烈,他就是四层的军火供应商,我没骗你们,他身边就跟着个小白脸,当初也是个玩家,卖身给安德烈是为了买支加特林,后来签订协议后,就好像被洗脑了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气急败坏,“那些NPC不正常,太不正常了,玩男的,有时候男的女的一起玩儿,你们去搞武器,”高祈看看岱余宴,又看看温时,“是你去卖身还是你去卖身?” 温时默默走到床边,抄起外套穿上。 “谁都不卖身。” Q1端着三份盒饭进来,淡淡扫了高祈一眼,“搞武器这么简单的事,卖什么身啊。”
第43章 高祁气的差点蹦起来, 指着Q1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地中海你哪里来的你?你、你看热闹不嫌事大,要是他们俩出事, 你负责?!” Q1不慌不忙走到小圆桌前坐下,随手打开饭盒, 又抄起茶壶茶杯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多大点儿事儿啊, 大惊小怪。”他把剩下的两份盒饭往前推推,对着两位大佬拍了拍, “两荤三素,动用权限才搞到的,快趁热吃。” 高祈要抓狂。 他抱头胡乱搓着头发,啊了一声, 走过去抢Q1的盒饭, 生无可恋的蹦出句:“毁灭吧,累了。”然后毫不客气地坐下来扒着盒饭开始狼吞虎咽。 从管理员手里抢饭, 还是一整盒?“不是……”Q1赶紧把盒饭抓回去, 强烈不满,“你怎么抢人家饭吃呢?想吃自己去买去。” “饿, 怎么着吧。” 高祈一筷子从Q1的餐盒里夹走块红烧肉。 Q1好气, 气到内伤。 温时到桌边坐下, 劈开木筷, 问高祈,“你要打听的事, 已经打听清楚了?” 高祈点个头, 半是开心半是颓唐:“他们NPC有整个系统的情报网, 我手里的东西只够换取一半情报,所以能打听到的消息有限。安德烈说, 小瑶现在在考试,至于在哪个考场,考的什么题,那是另外的价钱。” “小瑶是谁?”Q1填口青菜,问道。 提起小瑶,高祈瞬间觉得嘴里嚼的红烧肉都不香了。 “她全名叫丁瑶,是我未婚妻。我们刚定亲,去买婚戒的路上被系统拉了进来,进来后失散了,我跟着许多人随机到各种不同的副本里,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这里就像是个永远都逃不出去的恐怖游戏,每个副本都是对肉/体和精神进行双重折磨,每次死里逃生后,我都会觉得浑身发冷,害怕会在哪场副本里突然死掉,也害怕柔弱的小瑶其实早就已经死在哪个副本里。后来,我过副本的时候偶然间发现有管理员这种东西。” Q1翻个白眼,“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奇怪,我说管理员又没说你,你有毛病吧?”高祈撇嘴,又捞走了Q1餐盒里的鸡蛋。 Q1把筷子往桌上一扔,想掰断高祈偷鸡蛋的爪子! 高祈把鸡蛋塞嘴里,呜呜不清的继续说:“我和管理员混的还行,打副本的时候十二分努力,很快得到了系统奖励的抽卡,我拿卡牌和管理员换了黑市入场券,有些事就是这样,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现在知道小瑶人没事我挺开心的。” 他抹把脸,泣声道:“真的是太好了。” 岱余宴和温时互相交换个眼神。 “丁瑶,年纪大概十九岁,鹅蛋脸尖下巴,嘴角左侧方有颗红色美人痣。” 岱余宴描述了下丁瑶的样子。 “对啊。”高祈听得一愣一愣的,“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岱余宴点个头,没回答。 温时说,“是我们考场的。” 高祈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地上了。 “走走走,赶紧去四层搞武器,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安德烈。” 他马上站起来,拉着温时就要往外走。 “先吃饭。” Q1站起来拦住了高祈。 “吃什么吃?早点搞完早点出去。”高祈推开他,脚步未停。 “听Q1的。”温时收回被高祈拽着的手,转转无名指的指圈,指圈上面刻的字母突然兀自闪了两下。 “为什么?!” 高祈不能理解。 当然,主要还是:得知丁瑶就在外边的考场里,正在等着他,他急得上火。 岱余宴说,“不用去找管理员,这里现成的。”指指Q1,“他有办法。” 高祈从头到脚把Q1打量一遍,怀疑:“真的?” Q1:“你再说一遍你和管理员混的怎么样?” “混的还行。” “……” 连管理员都认不出来,还敢说和人混的还行。 “这位恐怖游戏资深玩家,脸还要吗?” 温时叹口气,没想到管理员Q1属性的属性这么皮。 岱余宴默默吃着盒饭,瞥向温时手指的指圈,面色复杂。 · 两个小时后,时间是傍晚六点钟 日落不见,天色却未黑,西边挂着火焰一般地晚霞,整个黑市都笼罩在半边赤黄之中。 岱余宴和温时在超市买了日用品,两件换洗衣服和一些清创消炎的药物、针剂,听超市导购员说,还有电子商品,温时和岱余宴一点没客气,各自买了部手机后又买了块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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