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望秋留了下来。 “万物生”这一道法闻所未闻,是天海之境千万年以来仅有一人的道,恐怕也是复活沈微明最后的希望。 他差点被这馅饼给砸晕。 不过后来时望秋也了解到,万物生并不意味着明尘能够随意操纵生死。 其一,这生机不是凭空出现的,需从草木鸟兽或者人身上取,有伤天和,不能轻易使用。其二,不得与天道相悖,天道要惩戒的人,救不了。 即便如此,也足够令人惊骇了。 时望秋很快便调整好心态融入进来,没事就去方九鹤的院子帮忙打理花草,替山殷排队买新出炉的好茶,还陪容昭下五星连珠棋。 尤其是对方九鹤,一口一个上仙,亲亲热热,瞧不出一丁点芥蒂。 后来方九鹤送了一副护腕给他,他又去仙山找了点灵药回赠,两人便算是彻底将之前的事揭过去了。 过了几日,容昭拿着本薄薄的册子来找他。 “这是什么?”时望秋翻了两页,忍不住皱眉,“……成仙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是本尊者在凡间修炼用的秘籍。”容昭解释道。 他凭着记忆,花了一天工夫将那本秘籍默写下来,虽然字有点歪歪斜斜的不好看,但内容一字不差。 “你也修的无情道,应该见过类似的东西。”容昭向他求证,“这本秘籍有什么问题吗?” 时望秋看罢,给出评价:“缺页少句,狗屁不通。” 容昭:“哦。” “尊者就是靠着这本东西证道飞升的?”时望秋诧异,“无情道在凡间竟已没落成这样了?难怪我近千年都没见过新的无情道仙君。” 顿了顿,又补充道:“像我这样在仙都重新证道的不算。” “本尊者就是新的。”容昭有点骄傲,想和他多说两句,又想起接下来还得找明尘,便收住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把册子拿回来塞进怀里,继续确认道,“前日你说,因为曲复,仙都的无情道快死绝了。” “嗯,是。怎么了?” “没怎么。”容昭若有所思地,须臾,转身打算离开。 没走两步,就听时望秋在后面叫他:“尊者留步。” 容昭:“?” 时望秋蹭到他身边,盯着那条油光水滑的蝎尾辫,想起山殷跟自己吹得天花乱坠如何如何柔软好摸,终于还是没忍住:“这个……能摸一下么?” 容昭拎起辫子尾巴给他摸了一下。 - 明尘在厨房切菜。 容尊者悄咪溜了进来,无声无息,冷不丁地从身后拽住了他的袖子,道:“明尘。” “哗啦——”,上仙差点翻了锅。 他迅速用仙元稳住铁锅,把菜盛出来以免糊了,擦擦手,转身道:“怎么了?” “我想去曲复的仙府。”容昭拉着他的袖子道,“但我不认得路,你和我去。” 明尘:“?” 明尘猜测自家道侣想做什么:“你要找曲复么?但他的仙府早已人去楼空,即便到了那里,也找不到什么线索。” “找得到。”容昭从怀里取出那本誊抄的秘籍册子,比划了一下,“我只要找他的字。” “字?什么字?” 容尊者皱了皱眉,觉得解释这么多很麻烦,干脆拽上他就往外走。 虽然明尘还是没怎么明白,但容昭的要求,他向来不会拒绝。 - 半个时辰后。 两人出现在了曲复的仙府门口。 府门紧闭,结界尚在。 明尘挥袖,毫不客气地用仙元直接轰开,连门都碎成了八瓣。 容昭:“……” 好像有一股很重的怨气。 没等他细想,明尘牵起他的手,还体贴地用仙元挡了一下扬起来的灰,温柔道:“进去吧。当心碎石。” 于是一转眼他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容昭就没离开过养病的小院,进门之后可谓两眼一抹黑。但他的步伐十分自信,以至于明尘上仙一时没看出他已经迷路了。 第三次路过花园的时候,明尘终于察觉了不对劲,将没头苍蝇似的乱转的容昭拎住,问道:“你要去哪?” “书房。” “跟我来。” “这里。”片刻之后,明尘推开书房的门,“不过已经空了。” 书房空空荡荡,像是被洗劫过,别说曲复的字了,连张纸都没有。 容昭探头张望了两眼,调头就走。 “还想去哪?” “药庐。”容昭道,“药方不是重要的东西,可能会有留下来。” 两人又在药庐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张用来垫砂锅盖子、被熏得有些发黑的药方。 是曲复亲手所写。 容昭看得很仔细,明尘耐心地在旁边等他。 一炷香后,他抬头道:“一样的。” 明尘问:“什么一样的?” “和无情道秘籍上的注解是一样的字。”容昭总算将这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解决了,随口将两件事并在一起讲了出来,“曲复动了凡间的无情道传承,之后仙都近千年都没有无情道飞升。也因为曲复,仙都的无情道快死绝了……” 他顿了顿,忽然觉得这种做法有些熟悉,不确定道:“这是……赶尽杀绝?” 明尘的脸色刹那变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的入伙仪式:摸摸容昭的辫子尾巴~嘿
第54章 迷障现 回去之后,明尘就将仙府里的所有人都聚了起来,商量要事。 起初,容昭不愿意来。 他很忙的。 - 那块刻着“孟孟”的木牌作为礼物实在太过简陋,容尊者冥思苦想了好几天,为此茶饭不思,都不肯出门了。 于是方九鹤画了张图稿给他,还很贴心地标上了哪些地方用什么材料最佳。 这些材料不难弄,明尘上仙的乾坤袖里就有。 但容昭不肯。 他要瞒着明尘,偷偷做一个很漂亮的刻着名字玉牌。 因此虽然这事儿所有人都知道,但没人戳破,都心照不宣地看容昭偷偷摸摸忙忙碌碌地找材料、悄悄练字。 山殷自告奋勇陪容昭去集市上买东西。 玉石、绳结、金箔都齐了,还差一根漂亮的羽毛找不着,差点跑断了山殷仙君的腿。 容昭去找时望秋学习,据说他写得一手好字。 几天下来,时仙君憔悴了不少。 就连山殷养的兔子都没能逃脱,被捉起来薅秃了尾巴毛,拿去做兔毫笔。 容尊者真的很忙。 …… 被明尘连哄带骗弄到花园亭子里时,容昭紧紧抿着唇,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石桌周围只有四个石凳,五个人坐着有些拥挤。 于是明尘又在旁边加了一张椅子,还很贴心地铺上了毛茸茸的坐垫,又摆了个软靠上去。一看就是给容昭准备的。 众人都很默契地没去坐这张椅子。 心情不佳的容尊者到场后,没有搭理那把精致的椅子,左右看了看,挤进明尘怀里,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明尘:“……” 众人:“…… ……” 时望秋移开目光,悄悄传音山殷:“明尘上仙和容尊者……他们平日就这样吗?” 山殷:“是吧……也不是,其实……哎呀,反正你习惯就好。” 时望秋从善如流:“好的。” 明尘无可奈何,轻轻推了推容昭,连哄带骗地把人弄到了椅子里。容昭没再坐回来,但暗地里踢了他一脚。 黑漆漆的脚印落在雪色衣摆上,十分显眼。 坐得近的方九鹤瞥见,没忍住笑了一声,遂收获上仙眼刀一记。 终于待到所有人都坐定。 明尘将容昭发现的事说了一遍。 “……赶尽杀绝?”方九鹤皱眉,“曲复在发什么疯?” 时望秋略一思忖,不解道:“但是尊者如何能肯定,凡间无情道传承断绝与这些注解有关?万一只是巧合,或者将那本秘籍改得面目全非的另有其人呢?” 容昭回答得简洁明了:“本尊者觉得。” 时望秋还没领教过容昭的厉害,不知死活地追问了一句:“为何这么觉得?” “因为我不喜欢曲复。”容昭皱了皱眉,觉得他话有点多,凉凉地瞟了他一眼,“你再问,我也不喜欢你。” 时望秋:“……” 这说法毫无根据,听起来就像找个不顺眼的人扣黑锅。 他环视了一圈,诧异地发现其他人似乎对此并没有异议,竟都认同了容昭的说法。 于是他也很识趣地没再开口。 反正即便没有凡间的事,曲复也该死。 众人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山殷纳闷道:“可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情。如果从天欲道针对无情道开始算起,也有将近千年……是千年吧?” 他看向时望秋。 “是。”时望秋接过话,“若我记得没错,沈微明与其他上仙联手将那座天欲府邸铲除后,天欲道的确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他们就转而开始针对无情道。当时我刚重新证道,感受颇深,幸得某位无情道仙君庇护了些时日,否则也难逃毒手。” “也就是说,曲复为此谋划了千年之久。这、到底是为什么?”山殷百思不得其解,“有仇?可天欲道这么招人恨,不也活得好好的。无情道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被这样赶尽杀绝?” “无凭无据地去猜测曲复的动机,意义不大。”明尘道,“他不仅在杀灭无情道,还暗中对渡情劫的仙君下手,恐怕不止仇怨这么简单。你们可听闻过什么和‘情’有关的阵法或者祭祀手段?” “感情这东西虚无缥缈,人死了就没了,拿块石头摆阵都比这来得实在……啊,殉情后徘徊不去的执念倒是可以借来一用。”山殷嘟囔道,“但这种东西的替代品一抓一大把,什么冤魂厉鬼都行,犯得着冒这么大的险来害明尘?” 听到这里,容昭好奇地插了一嘴:“仙都也有冤魂厉鬼?” 众人皆是一静。 须臾,明尘看向他,轻声解释道:“没有。但污秽之地有扭曲的执念,比冤魂厉鬼还凶猛百倍。” “哦。”容昭靠回到椅背上,继续百无聊赖。 方九鹤接着分析:“曲复没有遭到天道惩戒,那么这些事恐怕都假借他人之手在办。天欲道算一个,还有之前在天门自尽的废仙,不知他手里还有多少这样的棋子。” 话到这里顿了顿,他转而问起明尘:“说起这个,上回你去赏梅宴,可有问出什么?” “逢川说自己和曲复不太熟,只是偶有请他看诊,其余的一问三不知。” “逢川?他胡说。”容昭颇有些不满地开口,“我一到那,曲复就被请走去见逢川了,晾了本尊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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