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青毓难得应了一声。 苌舟又看向王公子和其亡妻的生平。 王虔诚,商人之子,迎娶赵绾娣为妻,身故时而立之年,无子。 赵绾娣,官宦之家,姻缘曾许户部侍郎之子,后嫁与王虔诚为妻,心有郁结,桃李之年亡故。 “心有郁结?”苌舟不解,“可那王公子不是很爱他的妻子吗?为什么他妻子成亲后反而过得并不好?” “这便是症结所在。”青毓挥散了虚空所示,“除此症结,他二人命数,可改。” “可是为什么啊?”苌舟不明白。两情相悦,又结为连理,这本是好事,赵绾娣何至于郁结而死? 青毓身为冥王,能从生平上看出凡人一生所历,过目不忘,但苌舟却不能,苌舟除了能看见这短短的几句话描述之外,其余什么都看不见,他正想继续追问时,却见青毓调用灵力,化出一只发簪来。 那发簪上的纹理极其细腻,像是青丝缠绕而成。 簪尾,还刻了一个“毓”字。 “塔内情况不明。”青毓视线落在苌舟发间的发簪上。 作者有话说: 是定情信物啊!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第8章 ◎发簪赠你◎ “发簪赠你,凭此,可感应我的位置。” “行,那我就收下了。”苌舟眉梢上扬,准备接过那发簪,可他拽了拽,青毓却没松手。 苌舟:“?”他顺着青毓的视线,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发间的发簪,眉头不解地皱了起来,“你要我现下戴上这发簪?” 青毓视线未变。 “不行啊,我头上这发簪是颜侨送我的。”这发簪可以在危急时刻联系到颜侨,若是有什么危险,苌舟还可以向颜侨求助。 “那这样吧,我保证,将你送我的发簪贴身携带,我头上这发簪就不换了,行吗?”苌舟妥协了一步。 他明显察觉到周遭气氛冻结。 青毓:“换了。”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余音在苌舟看见青毓骤然冷冽的神色时,咽了下去,“好好好,我自己换!” 苌舟不情不愿地取下发簪,将青毓的发簪戴了上去,气鼓鼓:“可以了吗!” 青毓看了那发簪片刻,视线从苌舟发间往下,缓缓扫了一遍。 苌舟有些不自在,“你……” 这眼神怪怪的。 苌舟逃也似地往远处挪了几步,恰巧躲过青毓想要触碰那发簪的指尖。 青毓的手顿在原处,又淡淡地收了回来,“开启轮回塔后,跟紧我。” 下一瞬,轮回塔中狂风乍起,塔内云雾数倍增长,将苌舟眼前的一切都吞了进去。 苌舟逐渐看不清青毓的面容。 他好像陷入极深的泥潭里,呼吸困难,又好像被谁打捞起,刹那间重见天光。 “父亲!” 摇摇晃晃的场景令苌舟很是疲惫,他费力去看,依稀见的是一位女子,罗裙曳地,狼狈地跪在地上。 “女儿不愿意嫁给户部侍郎之子,女儿早有心悦之人,求父亲成全,退了亲事!” “心悦之人?”女子面前有一面容老态的男子,他气得连声音都变了调,“你以为我不知你心中之人是那王家公子,可他是商人之子,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嫁入高门不好吗?从此我赵家仕途坦荡,高枕无忧!此事没得商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休要再提!” “父亲!” 女子的痛哭并未换得男子一瞬怜悯,再往后,女子甚至被困在闺阁之中。 “你帮帮我吧暑秋,我想见一见虔诚哥哥,我求你了……”女子的哭诉让她身边的婢女极为动容。 婢女握紧了女子的手,“好,小姐,我放你出去。” 苌舟看得双眼困倦,想发出声问问这是何地,却见场景一换,眼前被垂下的床幔占据。 房间里回荡着女子的哭声。 “王爷,放过我吧……” “放过你?”男子嗤笑了一声,“是你父亲亲手将你送给本王的,他说了,赵家女愿意入本王府中为妾,既然是妾,就该好好伺候本王,不是吗?” “你这姿色确实不错,可惜啊,你那个父亲想得太天真了,本王府上妻妾成群,你这样的出身,本王还看不上呢,做个妾室……啧啧,不可能的,本王玩腻了,就将你送回去,乖啊。” 男子淫.秽的笑声吵得苌舟头疼,再一看,周遭变成了红绸铺就,可身处其中的女子却并不开心。 她静静坐着,好似木偶般失了生气,“我已并非清白之身,虔诚哥哥,我配不上你……若有来生,我希望能做你一人的妻子,举案齐眉……” 清风拂过,吹翻了女子的盖头。 大婚之日本该是光彩照人,可她层层胭脂浓妆艳抹,却始终掩不去她神色灰败。 形容枯槁。 …… “小姐!” 尖锐的声音破开迷雾,刺入苌舟脑海,苌舟揉了揉头,撑着坐起身。 头好疼啊! “小姐,你可算醒了!” 苌舟艰难地睁开双眼,看见一袭鹅黄,趴在他床边那女子梳着双丫髻,正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小姐,奴婢都要担心死了。”婢女握住苌舟的手。 等等……苌舟针扎般抽回手,如果他刚刚没听错的话,这人是不是叫自己小姐来着? 苌舟脑海中闪过一万种可能,最终他慌乱地双手交叉,摸了摸自己的上半身,一处不落地摸了一遍。 是平的呀! 苌舟连忙下了床,寻到房间内的铜镜,郑重其事地打量着自己的脸。 这模样原原本本,甚至发间还戴着青毓送的发簪,就是苌舟本人的脸没错。 “小姐。”婢女跟了过来,奇怪地看着苌舟,“你怎么了?” 苌舟闻言怪异地转过头,指了指铜镜:你自己看看我哪点像女子啊? 婢女还以为自家小姐磕到头磕傻了,上前轻柔地按了按苌舟的头,“小姐,是奴婢不好,适才没注意,让小姐摔了一跤,不过小姐,现下有更重要的事。” “你记得户部侍郎之子吗?奴婢刚刚偷听到老爷和夫人的谈话,他们说,户部侍郎明日就会上门提亲。听老爷的意思,好像对户部侍郎之子非常满意,这要是明日老爷同意了提亲,那小姐跟王公子可怎么办呀?” 提亲?户部侍郎? 苌舟混沌的脑子有了一丝清明,“所以,你是暑秋?我是赵绾娣?” “是啊小姐,你到底怎么了?”暑秋愈发觉得应该请个大夫来看看小姐的脑子,“奴婢自小就跟着小姐,怎么小姐连奴婢都不记得了?” “小姐,是不是刚刚奴婢的话吓到你了?没事的小姐,老爷是疼爱你的,这次提亲,要不小姐去跟老爷求求情,说不准老爷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呢?” “小姐,你别这个样子,六神无主的,奴婢看了都心疼。你还是说说话吧,要不我们说说王公子?” 在暑秋的喋喋不休中,苌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他在醒来之前,看到的场景就是赵绾娣的过往记忆。 只是没想到地府记载不过短短几句生平,赵绾娣却过得如此凄惨。 有那样的父亲和经历,赵绾娣成亲之后郁结,这就有迹可循了。 不过……苌舟略感抓狂,现下这是什么情况?他要代替赵绾娣经历这一生吗? 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苌舟欲施展术法,至少他得先知道青毓在何处,可他默念了几遍口诀,体内的灵力却好似凝滞了般,根本调动不了,不仅调动不了,还在急剧流失。 灵力尽失后的身体变得十分笨重。 苌舟愣了片刻。 冥王根本没告诉他轮回塔内用不了灵力啊! 他随即拉过一旁的暑秋,“冥王……不对,暑秋,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着墨青色纱衣,容貌俊朗,但是面容冰冷,看起来很不好接近的……呃,应该是男子。” “没见过。”暑秋摇摇头。 她试探地覆上苌舟的额头,“这也没起热啊,怎么今日尽说胡话?小姐,你甚少出府门,除了王公子之外,哪见过别的男子。” “可是……”苌舟站起身,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发间的发簪。 冥王说过,这个发簪可以感应到他的位置。 现下情况不明,他必须得尽快找到冥王才行。 苌舟尝试感应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距离太远的缘故,他什么都没感应到。 “不行,我得出去。” “小姐要出府吗?”暑秋亦步亦趋地跟着,“可是出府的话,得先告知老爷夫人才行,小姐不能这么随意。” “那就保密,别告诉他们。”苌舟有些心急。 好在这暑秋跟了赵绾娣多年,主仆情谊深厚,苌舟一句保密,她便真的没有通报,反而替苌舟找来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地出了府,转过一条街,苌舟方才觉得发簪有些异样。 发簪在缓缓发烫,似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所在。 “往前,再绕过前面那条街。”苌舟根据发簪的指示,指挥着车夫。 待到发簪热度不再增加,苌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眼前是喧闹的街道,摊位上各式各样的物件,琳琅满目,可苌舟却没心情看这些,他一心循着发簪的指示,一路小跑,经过小巷。 “小姐,你慢些跑!别又摔了!”身后的暑秋看得心惊胆战。 苌舟却不管不顾,也不理会自己在他人眼中是什么模样。 终于,他看见了一袭墨青色纱衣。 “青毓!” 苌舟抓住那人的肩,那人被迫转过身来,面容却与青毓相差甚远。 “做什么!”那人怒目而视。 “抱歉抱歉!”暑秋跟了过来,连连道歉。 街上的喧闹一句都入不了耳,苌舟怔怔地看着那人不耐烦地离去。 发簪的指示已经到了尽头,为什么他还是找不到青毓? “他会在哪呢?” 苌舟太过着急,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已带上了一丝颤抖。 苌舟升为仙尊数百年,这些年来,处理过的事务大大小小也有上千件,可再棘手的事务,都比不过现下灵力尽失,诸事不知要来得困难。 他忽然开始想念青毓的声音。 “苌舟。” 街巷尽头,有一道声音穿过夕阳霞光,稳稳地传来。 如醴泉般甘甜。 苌舟欣喜地抬起视线。 作者有话说: 冥王:四舍五入就是老婆想我了!
第9章 ◎青毓,我睡不着◎ 那双桃花眼笑若弯月,他下意识地朝声音的源头跑去。 他张开双手,拥住了那一抹墨青色。 像是抓住了一幅画。 “青毓,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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