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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记得。”老夫人道。 桃华眯了眯眼笑着回忆：“上次见你还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老夫人摇摇头，叹气：“许多年不见，再见却都物是人非，我早已满头白发，而你依旧容颜不改。” “等，等等！”曲瑄出言打断二人惆怅，惊道：“你们认识？” 成功遭来老夫人一记白眼。 桃华解释：“早年有过交集。” “桃华于我有恩，”老夫人道，“我年轻时心高气傲，跟你一样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不知天高地厚去降妖，这才结识了桃华和夭夭，后面被他们救过几次，只是一直没能还了这份恩情。” 言语简洁，直接省略了自己被修理一顿的事实。 后面又陆续发生了一些事情，因此自分别后她就再没见过桃华他们，也有过在自己弥留之际去拜访他们的打算，托曲瑄的福没想到今日就和桃华碰上了。 老夫人问：“这些年你们过得如何？夭夭姐呢？她怎么样？” 桃华总保持不变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下去：“只能说遇人不淑……如你所讲都已物是人非不复当年。”
第47章 神仙，你是神仙！ 所以夭夭姐是出事了？ 桃华的表情不难猜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老夫人很识趣绕过话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说罢看向曲瑄，桃华的出现跟他脱不了干系，他什么时候跟桃华认识了？ “我的意识附着在赠予他的桃枝上，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现身。”桃华说，人妖相恋无论何时都是禁忌，更何况曲瑄还是伏妖师，就是担心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他才多此一举。 因为灭杀伏妖师导致元气大伤险些身陨，只传话都很吃力，所以为了能不时了解曲瑄的情况，桃华才会有所保留。 想好要散尽桃枝上仅有的灵气拼全力带曲瑄离开，不曾想曲瑄的祖母竟是旧人，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后面他们的交谈对话桃华全听在耳里。 曲瑄抓住机会附和出声：“既然桃华对你有恩情，看在他的面子上祖母你就别拦我了。” 老夫人毫不客气对着他翻个白眼，刚要说我对桃华的恩与你何干，顷刻间就听到桃华态度温良跟她打商量：“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劳烦您通融通融，放曲瑄随我离去救个人。” 老夫人惶恐：“你这句‘您’可真是折煞我也。” 能让桃华甘愿折下自己的枝杈不远千里迢迢借桃枝现身，自己这便宜孙子的情人恐怕跟桃华关系匪浅。 桃华的为人和秉性老夫人还是知道并且信得过的，有他担保老夫人也放心，只不过还是要过问一句，于是问曲瑄：“你喜欢的那个是……” 曲瑄道：“他叫夭七。” 桃华：“就是当年那只总爱跟在夭夭屁股后面跑的那只小狐狸。” 老夫人对他还有点印象，年轻爱闹时可没少跟他打闹四处折腾，但是那时小七还只是一只长相喜人但不省心，毛发手感非常好而且有灵智会说话的小狐狸。 老夫人惊讶：“他这么快就化形了？！” 她以为在自己这辈子、下辈子哪怕往后几百年小七都未必可以化形，没想到啊，才短短几十年不仅修成人形还和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孙子搅和了在一起。 桃华却道：“他继承了夭夭的全部妖力。” “！！！”老夫人哑然，低下了眸，“……” 这句继承……猜到夭夭姐发生了什么意外，未曾想是直接殒命，毕竟夭夭姐能力不俗那般厉害，怎能…… 想起桃华最开始说的那句“遇人不淑”，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怅然的同时倍感惋惜。 “小七又是怎么了？”老夫人问，她可没忘记桃华的出现是为了带曲瑄离开的，而曲瑄早在回来的那一天就说过要去救他的老相好。 “过度执着报仇，被蒙蔽了双眼。” 报仇，只可能是想替死去的夭夭姐报仇，想来也知道桃华肯定不会赞同小七被仇恨过度束缚，毕竟他就是这样的性子，看得开。 不过她倒是能理解小七的这份执着和疯狂，夭夭姐于他而言不仅仅只是救命之恩还有养育之情。 小七把夭夭姐当家人，亲人惨死，换她她也不甘心自己什么都不做就任仇人在外逍遥。 可能就是这样桃华才会默许曲瑄的出现和靠近，为的就是希望曲瑄能够解开夭七的心结，让夭七好好活下去。 不然哪还有自己这便宜孙子什么事。 现在提起夭七这些曲瑄就烦躁，即便桃华早就和他透露过自己也提前知道少许，但一想到夭七从来没跟他坦白哪怕一个字、半句话，曲瑄就一肚子火，带着满腔酸涩催促：“何时能走？” 事到如今再拦也没有必要，老夫人摆摆手让下人撤下。 曲瑄低声道一句“谢谢”，既是对老夫人也是说给曲老爷和曲夫人听的，说罢没有一丝留恋从他们侧边路过。 “对小七好点，莫要辜负了他，不然我打断你的腿。”老夫人稍稍警告。 曲瑄：“……”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夫人说：“早去早回，有时间也带回来让我瞧瞧。” 曲瑄脚步停顿一霎，没有回头，不过他声音里的喜悦之情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一定会的。” 能得到家里人认可再好不过，现在要解决的就只有夭七的事了。 曲瑄眸里闪过一丝狠决，最好别让他逮到…… …… 上山的路口旁，并排生长葱绿一片的树林出现一抹惹眼的艳红，一眼扫过就被吸引目光，仔细望去便再难移开视线。 大树分开的一条粗壮枝杈，夭七坐在上面垂着玉足，红颜色的纱裙纷纷往下垂挂在树干上，轻风吹动于是也跟着飘呀荡。 夭七叉开双手以掌面撑着身旁枝干，百无聊赖摇晃着小脚丫，一下、一下又一下，红色本就鲜艳引人眼球，将那双裸露在外的美足衬得白到晃眼。 树杈下枝干旁，变成狼形的阿狼蜷缩在树底，伸出带有倒刺的舌头闲暇地舔舐身上的毛发，一声不响静静守候。 这时一只嘴衔花朵的黄莺鸟自远方的空中飞来，直奔树杈上的那抹红，无所事事的夭七看到小莺来了，配合伸出手接下她递来的花儿。 花儿开正艳，白得纯真，还能看见花瓣上沾到的水雾水珠，湿润又带着清新淡雅的花香。 小莺停在了枝头，细小的爪子紧紧抓住同样细小的枝条。 夭七抖一抖花朵，侧身一靠横躺在看样子纤弱的树杈上，树枝晃动，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夭七躬起右腿膝盖，将手里的花举到眼前，眨动睫毛询问小莺：“曲瑄何时能归？” 小莺回答：“人家前天才走的，阿七你昨天就在问啦。” “是吗……”花朵凑到唇瓣前，夭七张嘴以贝齿咬住一片花瓣将其扯下叼在嘴里，唇瓣一开一合，花瓣随之掉落嘴中，夭七浅尝到了丝丝甜味，甜中又带着点点苦。 他吞下花瓣，捏住花朵的手臂随意一放，指尖向下，耷拉着手臂松开五指，花茎从指缝间滑落掉到土地上，狠狠与之一撞，撞散了仅剩的数片花瓣。 “我还以为过去很久很久了。”夭七呢喃自语，久到他快以为曲瑄后悔了不要他了。 小莺说：“他家应该很远，我跟着他飞了大半天，飞不动了，怕自己丢了就飞回来了。” “真没用。”底下阿狼嫌弃的声音悠悠传来。 当着阿七的面说自己坏话，小莺瞬间炸毛扑棱翅膀：“你说什么？！你这只一天到晚脑子里只想着吃的笨狼！” 夭七失笑：“行了，别吵了。” 阿狼毫不在意小莺的骂骂咧咧，刚打完哈欠突然停住，狼耳竖立警觉前方：“有人来了。” 夭七也察觉到了，他坐起从树枝上一滑跃到地面，牢牢站立，阿狼起立站到夭七旁边，小莺跟着飞下，双双化成人形。 这时闯入山林的人影也逐渐出现在几人视野，是个披头散发面容憔悴的女人，手里抱着个脏兮兮的布包，摇摇晃晃往前走。 “李氏？”夭七蹙起眉梢看着来人。 李氏，肖方良的儿媳，正是那位诞下过三名死婴的女子。 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才因为再度诞下死婴精神恍惚，夭七诱导她自杀，不过没成功被下人及时发现给救下。 后来忙着跟曲瑄厮混就没继续注意过他们，这么说来还不知道肖方良前些日子过的是否安逸呢。 夭七的身影很显眼，李氏看到他了，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于是迈开腿继续摇摇晃晃向夭七走来。 她的嘴巴在动，走近了夭七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她把怀里的布包箍得又紧又牢，念念有词说着：“孩子……孩子，睡觉……真乖……嘿嘿嘿。” 最后停在了离夭七八尺远的地方，李氏把眼睛睁到最大来看夭七，傻笑两声：“神仙，你是神仙！我见过你！” 夭七静静注视她。 李氏飘忽不定的视线下移，看到阿狼和小莺，连瞳孔都缩了一下，直接扔掉手里裹成一团的脏布包急不可耐扑向他们：“啊！孩子，是我的孩子！” 阿狼没动，小莺被吓得惊叫一声“阿七”，直往夭七身后躲，两只小手揪住夭七的衣裳。 好在在李氏即将扑到之际，一道无形力量将她掀退，她也不起来，就着这般收拢双腿跪好，看夭七的眼神里充满崇拜和敬意：“我就知道，我的孩子果然跟在神仙身边修行，我的孩子很有出息，一出生就被神仙选中！” 小莺：“……” 阿狼：“……她已经疯了。” 夭七双手抱臂冷漠睥睨眼前憔悴又疯癫的女人，她是可怜的，但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找到夫人了没？” “还没有。” 嘈杂交谈不断，夭七收起视线瞥一眼来人的方向，化为烟影消失，出现在不远处的树后，阿狼和小莺变成原形，一个窜进树丛一个朝树上飞，完全隐藏身影又能清楚看到这边。 他们的突然消失刺激到李氏，李氏慌忙哭喊从地上爬起焦急寻找夭七的身影：“神仙！神仙！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下一刻就听到一句：“找到了！找到夫人了！她在这边！” 随着声音落下，十几个人蜂拥而至围上李氏，齐刷刷伸出手拽住她的胳膊抑制她的行动。 李氏挣扎哭喊，嘴里不断念叨着“孩子”“神仙”，疯子的劲儿总是大的出奇，几个壮汉都险些没制住她，李氏对着他们又是挠又是咬，长长的指甲所过，脸上手臂上留下道道狰狞血痕。 “让开！”一声怒喝，匆匆而来的男人越过人堆，对着李氏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啪”的一声，快要控制不住李氏的下人们瞬间安静，就连李氏也不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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