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宇定了定神,不退不让的与青年对视,声音冷硬:“你是谁?” “我是谁?”青年笑了笑,“你睡傻了不成?” 他俯起身,想要和沈昌宇靠得再近些,却猛地停住动作,惊恐的盯着男人的胸口,面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怨毒。 青年冷笑一声,坐起身,面容在黑暗中变得模糊不清。他张开嘴,出口的声音沙哑又饱含深切的恶意,“告诉那只花妖,别多管闲事,不然我就把它的花瓣全揪了做肥料!” 他的最后一个字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共同发出,沈昌宇眉头紧锁,而后猛地踢了下腿。 他睁开眼,正对上一双粲然含笑的眸。 卫阡随意伸手,拿帕子擦了擦男人额角的冷汗,随后有些好奇的问道:“醒得这么快,你怎么分辨出来的?” 沈昌宇抿抿唇,说:“你的手,是有温度的。” 青年的体温一向不高,是那种摸起来像暖玉似的温凉。 卫阡眨了眨眼,“你很冷静,那畜生露馅得不冤。” 很冷静吗?沈昌宇敛下眉眼,不置一词。 过了会儿,沈昌宇收拾好心情传话道:“它叫你别多管闲事。” 卫阡扬眉道:“不然?” 沈昌宇一字不落的复述道:“不然就把你的花瓣全揪了做肥料。” 卫阡眯了眯眼,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股骇人的杀意,连正在梦中酣睡锡西都瞬间从床上弹坐而起—— “谁?!” 他惊呼一声,又因为久睡的干涩变了调。十分刺耳。 卫阡蹙起眉,目光微冷的看向他,语气平淡:“你也想做花肥?” 锡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求生欲却在这一刻发挥作用。他疯狂的摇头道:“不不不,我不想!” 卫阡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你再大声点,朱俊他们就该被吵醒了。” 锡西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半响,屋外一片宁静,他松开一个边,低声问道:“沈队,咋回事啊?我刚刚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气息。” 沈昌宇看向卫阡,卫阡浅笑着看向锡西。 卫阡:“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自己缺花肥了。” 锡西:“?” 锡西:“!!!”
14.山村(四) 锡西苦着张脸,怂怂的问道:“卫哥,我没惹你吧。” 或许是锡西的表情看上去太可怜了,卫阡沉默片刻,身上外放的气势消敛得一干二净,又恢复成平常淡漠无害的模样。他解释道:“不久前我感应到沈队身上突然出现了一股邪气,应是梦魇之术,本想叫醒他,但他自己先一步挣脱出来并给我带了句话。” 说到这,青年的眼睫颤动一瞬,目光在刹那间显得幽深莫测,“它在威胁我。” 锡西差不多听明白了,“那东西是不是跟我们这次的任务有关?” 卫阡应道:“很有可能就是幕后boss,小反派的那种。” 锡西点点头,分析道:“它叫卫哥别多管闲事肯定是认为卫哥对它有威胁性,还有就是我们探究村庄秘密的行为对它不利,但它认准了卫哥是领头人,简单来说,就是他怕咱卫哥,连放狠话都不敢直接对本尊说,啧,忒怂。” “而且,它似乎脑袋也有些不好使。”不知想到什么,锡西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古话说得好,柿子要挑软的捏,它不敢动卫哥就拿咱沈队开刀,殊不知这不是什么软柿子,而是纯度百分百的金刚钻啊!” 说完,他给了自己一个赞赏的眼神,卷着铺盖躺下,大大咧咧的说:“睡了睡了,敌方弱狼队友强神,稳得住,浪不了!” 听着下一秒就响起的做作的鼾声,沈昌宇嘴角一抽,自觉丢脸的不敢看卫阡。 这样的亲友团拿出去,一点面子都木有! 沈昌宇内心小崩溃,面上依旧毫无波澜,他半耷拉着眼皮,低声问道:“没问题吧?” 卫阡没立即回答,而是扭头看他,目光专注,像是在欣赏一件无价的艺术品。 就在沈昌宇的内心濒临全线崩塌的时候,一只纤瘦滑嫩的手探进被子,握住了他规规矩矩放在腹部的手。 第一反应,沈昌宇反手就将那只手牢牢的攥住,紧密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整套动作做完,意识到自己做出怎样行为的沈队面部紧绷,看上去凶恶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抄起枪来个血肉横飞的表演秀。 但他就是握着别人的小手不放。 卫阡轻笑一声,用空着的那只手安抚性的拍了拍沈昌宇的肩,轻声道:“睡吧,我守着你。” 沈昌宇本以为拥有青年一只手的自己会兴奋得睡不着,但或许是因为被自己牵住了手,青年靠得近了些,身上独特的冷香味罩着他,没多久他便感觉困意铺天盖地的袭来,再一睁眼,已是鸡鸣时分。 · 早晨的山村跟四人昨天下午见到的有些不一样,若有若无的烟雾四处飘荡,驱散了些许荒凉感,为村子蒙上了一层略带仙气的神秘面纱。 但依旧不会让人感觉这个山村还活着。 不是说那些村民,而是就这个村子,这块地界,散着不明晰的死气。 早饭是邱婷自告奋勇的跟朱秀丽一起做的,美名其曰“要和小姐妹一起玩耍”,实际上是趁人家专心做饭,举止自然的抛勾套话。 是再正宗不过的塑料姐妹花了。 邱婷端着盘子出来,不着痕迹的给了三人一个眼神,然后挨着朱秀丽坐下,亲昵的说着悄悄话。 两人声音很小,说到兴处还捂着嘴笑两声,可谓是餐桌上最引人瞩目的星星。 邱婷这么给力,锡西自认他们三个大老爷们也不能拉下,便也扯着朱俊闲聊,“俊哥,你们这儿的饭菜真好吃,都是自家种的吧?” 朱俊瞄了认真吃饭的卫阡一眼,憨笑着回道:“是,我们村在吃食方面都是自给自足,想吃什么,什么种得活就种什么,哪年子丰收有剩余,就和水果一起拿下山买,换了钱再买些生活必需品回来。” “那你们这儿,跟之前炒得红火的陶园村不是差不多吗?真厉害。”锡西感叹了一声,又略显激动的问道:“既然如此,你们怎么不发展旅游业啊?现在旅游景点可赚钱了,光是门票费就一年比一年高。实在不行,搞农家乐也挺好的。” “你们这大好资源,别浪费了啊!” 面对锡西“掏心掏肺”般的建议,朱俊苦笑一声道:“你说的这些我和我姐不是没想过……” 他沉吟片刻,终是摇摇头,叹息道:“不行的,我们没那个富贵命。” 锡西和沈昌宇对视一眼,卫阡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拿纸擦了擦嘴,接话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锡西收到信号,继续往上加一把火,“就是,有句名言说得好,实践出真知,你连实践都不实践一下就放弃,如果是可行的呢?就这么放弃一条通向成功的道路?” 朱俊皱起眉,似乎内心很挣扎的模样,“哎呀,你不懂,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锡西:“不简单又怎样?迎难而上啊!你还这么年轻,这个时候不搏一把,老了铁定后悔。” 朱俊一愣,沉默了。 半响,他像是被说动了般的开口道:“这事儿我得跟我爸商量一下。” 这话,他像是说给锡西听的,但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坚决。 接下来,朱俊兀自沉思着,锡西也不好打搅人家,只能专心致志的吃饭,而那头的女人们像是说开了一般,声音也没再压着,邱婷甚至故意拔高了自己的音量,引得朱秀丽也毫无所知的跟着大声。 朱秀丽:“我说得可是老实话,你别不信,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邱婷:“我信,怎么不信,就是你这事太玄了,我总感觉是巧合。” “巧合?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巧合?倩姨身子骨那么健朗,平日里精气神足着呢,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幻觉?这肯定是山神大人降下的惩罚!”朱秀丽神情激动的说完后,顿了顿,又意味不明的说道:“要真是巧合那也不怎么样。” 她说得又轻又快,嘴角下撇,神色哀怨。 见状,邱婷目光一闪,声线平缓:“你之前一口一个山神大人,但怎么不见你们家中供有神像?” 朱秀丽下意识的回道:“有啊,就在我爸妈屋里。” 她猛地停住,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有些慌张的岔开话题,“不说了,快吃菜,等会儿该凉了。” 这六月的天,东西怎么会凉得这么快? 但邱婷也没戳穿她,从善如流的夹菜喝粥。 这顿饭吃得朱俊两姐弟满不满意不知道,反正收获可观的四人心情很好的道别离开了。 他们走到离山村较远的高处停下,细心的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还自己动手添了些遮蔽物。 “邱姐,朱秀丽跟你说啥了?”忙活完,锡西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对上锡西闪亮亮的大眼睛,邱婷暗道一声“风水轮流转”,然后认真的开始报告:“昨天讨论的时候,不是说村民们可能在畏惧以前发生的某件事吗,我今天就着重问了这方面的话。” “据朱秀丽说,村里年年都会举行祭祀,以祈求山神保佑。四年前,山神选中了孙倩的女儿朱晓燕,但孙倩的丈夫早年因病去世,朱晓燕是孙倩好不容易带大的,感情十分深厚。村里人跟孙倩关系处得很好,她又是村长夫人孙虹的表妹,当时孙倩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求他们,他们也没忍心下手,商量着取消了那一年的人祭,用牲畜来充当祭品。” “当时谁也没想到会出事。” 那天晚上,孙倩跟着村民们一起前去祭祀,整个过程她都跪在地上,护鸡仔似的将女儿搂在怀里。 仪式结束后,磕磕绊绊的回到村子,孙倩千恩万谢的跟其它人告了别,才领着八岁的女儿回家去。 其实不止是孙倩,其他村民脸上都带着笑意,显然并不为更改祭祀方式而感到生气或是不满。 大家有说有笑的各回各家,天光破晓的那一刻却被一阵极具穿透力的尖叫声唤醒。 众人纷纷起身,穿好衣服就往声源地赶,而后一同止住脚步,满面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孙倩跪在地上,浑身颤抖,面目悲切的抱着一具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她大张着嘴,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却哑着嗓子,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死的是朱晓燕。 所有人霎时明白过来,然后站在最前端的朱强拍了几下大腿,抖着手厉声道:“惩罚,这是神明的惩罚啊!” 惩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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