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给我说说清楚,怎么就算好时间出现在这里的?” “那是巧合!”森莲小声回答。 纪贯则冷笑一声:“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你掂掂自己的斤两,要真是那块料,阿光怎么会放你去学什么建筑。” 森莲难得没有开口反驳,反而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在沙发上。 米罗还沉浸在刚才纪贯则和土御门光那缱绻旖旎的氛围里久久无法平静。他从没见过这么温柔体贴有耐心的纪贯则。他对一个自己求而不得的人念念不忘,他以为那个人是因为天性粗枝大叶、情感迟钝,现在才知道是因为那个人把全部细心耐心和爱都给了别人。 “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纪贯则坐到他们俩面前,开始拷问:“你们谁先交代?” 森莲:…… 米罗:…… 而在楼上,土御门光紧紧抓着毛衣领子,靠在浴室门上看着热水缓缓注满浴缸。他苍白纤细的手指几乎要把毛衣抓一个洞出来。两片薄薄的浅粉色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是毫无意识地喃喃低语:“不要走!爸爸妈妈!不要走!我什么都没有了……”他慢慢地走向浴缸,缓缓蹲下|身子,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不停摩挲着毛衣。 毛衣上还沾染着纪贯则的温度,他觉得自己被他抱在怀里。 他的温暖和他的味道包裹着他。 “这样就好了,我至少还有你……”他把脸埋进膝盖里,低声说给自己听:“我还有你在身边。” 参观完CERN的人们和买完手表的人们都心满意足。罗莎-梅朗又陪了他们一天,一行人与梅朗家人道别,回日内瓦。国人的旅行总是以大肆采购为结尾。卢梦龙不忘吃瓜群里各位殷切叮嘱的代购任务。林凤黯全程沦为拎包的,甚至连行李箱都贡献出来给卢梦龙装东西。 一路上又有各路阿姨妈妈们临时加出来的代购任务,特别是被谷雪芬女士的视频加持折腾得头晕眼花。到了史基浦机场,转机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两人别说买东西了,连水都不敢多喝,终于登上了飞回魔都的航班。 之前谷雪芬女士想给两个孩子订汉莎的头等舱,汉莎的747头等舱才8个席位,坐是坐躺是躺,十分舒适。结果被卢志坚先生一口否定:年纪轻轻一分钱都不赚,坐商务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人家经济舱缩着手脚不也能活。小孩子不吃点苦怎么行! 然而谷雪芬女士一直嫌弃汉莎的旧机型商务舱躺不平,而英国航空商务舱座位设计密集得丧心病狂,于是换成了可以躺平的荷兰航空。 “吃苦”的卢梦龙和林凤黯坐在商务舱里,卢梦龙给谷女士发了一个已登机的WX就开了飞行模式。 林凤黯取出蓝牙耳机和手机充电线,又跟空姐要了一杯果汁。卢梦龙登机之前就嘟囔着口渴,又怕喝完一会儿要上厕所,忍着没喝水。 卢梦龙接过林凤黯递来的果汁,喝了一口,举着杯子手搁在靠过道的扶手上,别过头让林凤黯把随身包里他的降噪蓝牙耳机拿出来。他不喜欢飞机上提供的耳机,觉得勒耳朵。 卢梦龙的耳朵长得十分好看,又白又嫩,泛着淡淡的粉色莹光,耳廓饱满,耳垂丰润,既不完全贴脑袋,也不似招风耳那样正面能看清全部耳朵。 谷女士从小就宝贝着,小学英语听力课都换了学校统一买的耳机,用昂贵的,如此养大的卢梦龙对耳机特别挑剔。 就在他指着包里的耳机对卢梦龙说帮我拿一拿的时候,一位客人推着登机箱和身边人说着话,试图穿过过道走向前排。结果他的行李箱把手与卢梦龙的果汁杯撞到了一起。 果汁一半浇在卢梦龙的衣服上,一半浇在这位旅客的行李箱上。 卢梦龙:Σ(゚д゚lll) 卧槽!又闯祸了!我无处安放的长胳膊啊! 那位旅客眉头紧皱能夹死苍蝇。任谁还没坐到座位先被果汁迎头浇上一把都不会高兴。 林凤黯赶紧先用英语道歉。他察言观色,觉得这位客人绝非善类,应该是很难搞的类型。而且身材极高又很强壮,五官看起来混了白人血统,极为深刻犀利。 就是没想到这位客人竟然会说中文。 卢梦龙听见中文才如梦初醒,红着脸,顾不上自己毛衣和衬衣都湿了,低头掏纸巾给他擦行李箱。此人的行李箱是22寸HORIZON,拉杆设计得和箱体差不多宽,正好撞上卢梦龙伸在过道里的手。白色Taïga 牛皮和 Monogram Antarctica 涂层帆布上全是明晃晃的橙色果汁。 那位客人似乎是愣了小片刻,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卢梦龙头顶传来:“小裴,你把箱子擦一下。” 他身边的人立刻接过箱子,走到他们前排去处理问题了。 卢梦龙十分尴尬地再次道歉。他身上的毛衣已经脱下来,白衬衫染成了橙色。湿了的布料贴在细细的腰身上映出少年人薄薄的肌肉。果汁还和清水不一样,有糖粉所以黏糊糊,十分难受。 那人有一身晒得极为妥当的肤色,大约是在极为隐秘的小岛被大众不熟知的紫外线晒出来的,那身皮肤衬着结石的肌肉,仿佛海豚一般紧致锃亮。他低头看着卢梦龙用淡漠低沉的嗓音说:“小朋友,带衣服了吗?这得难受十几个小时呢!” 卢梦龙傻乎乎地摇摇头。 林凤黯一边用纸巾给他吸干衣服,一边说:“龙哥要不你穿我的卫衣吧,我卫衣里还有衬衫的。” “可是他的毛衣也报废了,你们俩一个穿衬衫一个穿卫衣还是会冷的。” 林凤黯抬眼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心里吐槽他怎么这么关心他们?崭新的行李箱被浇了果汁正常人都该生气吧。他开口道:“我们可以把大衣穿起来,或者跟空姐多拿一条毯子。” 当然在机舱里裹着厚重的大衣羽绒服不会舒服就是了。 卢梦龙已经脸如火烧,小声说:“对不起先生,我们没事的。您的行李箱没事吧?如果染色了清理不干净,我可以帮您清洗,或者赔您一个新的。” 那人瞟了一眼正在努力奋战的助理,说:“没关系,一个箱子而已。另外,我的名字叫后初晦。”他对卢梦龙伸出了手。 “我、我叫卢梦龙。”卢梦龙现在手都是黏糊糊的,局促地在已经一塌糊涂的衬衫上擦了两把,才勉强握了握他的手。 那人似乎对卢梦龙黏了吧唧的手毫不介意,反而还扬起嘴角笑他这么紧张,他又不吃人。似乎嘲讽了卢梦龙后,他心情变得格外好,转身对助理说:“小裴,你把刚才买的衬衣和围巾拿出来。” 助理放下手里的活,扶了扶脸上的镜架,拿来一个崭新的橙色购物袋。里面是一件白衬衫和一条羊绒披肩。 卢梦龙|根本不敢接。哪有溅人家一身果汁还穿人家刚买的新衣服这种事的。 林凤黯微微眯起眼睛,觉得眼前的事情走向有点迷。 名叫后初晦的人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卢梦龙说:“回国干洗完之后你可以联系我助理小裴。当然你想买新的给我我也不介意。不过衬衣尺码对你而言有点大。你平时并不能穿,所以买新的性价比不高。另外行李箱皮革染色无法清洗的话,我也会让小裴联系你的。” 小裴扫了卢梦龙的WX号,趁还没起飞赶紧加了WX,又顺手把自己的名片一并塞进卢梦龙的手里。 卢梦龙一脸惊慌失措,木讷地点头,磕磕巴巴说:“好,好的。谢谢你。” 后初晦此人似乎是习惯掌握决定权,这件意外依照他的意愿完成了。他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坐到卢梦龙前面一排位置上不再理睬身后的小傻子。 林凤黯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犯傻的是他的龙哥。他们又谁也没在随身行李里带多衣服。接受这番好意是最佳选择。 最终卢梦龙还是在厕所里用湿巾纸擦干净身上的果汁,换上那人新买的衬衫。衬衫比他要大了两个号。卢梦龙自己都有182,到了那人面前却不够看,成了小朋友。 他说他是小朋友一点儿没说错。 卢梦龙撑在洗手台深深叹了口气。又闯祸了!他看了看标签上的价格,想着等那助理来联系他赔箱子,加上衣服和披肩的价格。得了,他和鸦鸦的商务舱机票都不如这点东西的价格。谷雪芬女士一定又是一通好骂! 卢梦龙换好衣服,垂头丧气地走回座位。细白的肌肤和漂亮的锁骨从过大的衣领里露出来,一条挂玉佩的红绳若隐若现,配上他茫然无知的天真表情,有种纯洁的诱惑感。 坐他前面的后初晦抬了抬眼皮,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轻声笑了一下。他身边的助理扶了扶镜框,默默抿紧了嘴。 空姐开始派发洗漱包和登机饮料,卢梦龙看见果汁就糟心,换了清水,一饮而尽。然后他从裤兜里掏出被压得有点皱皱巴巴的名片。 黑色哑光质感的名片上用UV胶压出同色光亮的三排字:焘庑资本 裴轻炎 手机号。 林凤黯凑过来一起看。他轻声读了一下:“焘庑(dào wǔ)投资……” “焘庑,燃着长明火的大殿?”卢梦龙和林凤黯对视一眼,噗呲一声笑出来,压低声音说:“这个名字好像古装武侠剧哦……” “更像某种氏族部落崇拜。普罗米修斯偷来的火种什么的……” 林凤黯翻过名片,在背面摸了一下,忽然在小角上摸到了一行没有上UV胶但是做了突起的小字:Wholphin Capital。 鲸豚资本? “什么?”卢梦龙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抬头对林凤黯说:“这家投资公司很有名。而且,我爸年前就是去纽约和他们谈投资的事情……” 林凤黯:…… 卢梦龙:“我爸要是知道我把果汁打翻在鲸豚高管的行李箱上,会不会打死我?” 林凤黯一言难尽地拍了拍卢梦龙的肩说:“不,叔叔不会打死你的,但是估计今年压岁钱凶多吉少了……” 卢梦龙:……(;OдO) 忐忑不安的少年吃完餐点,躺平在座位上还在想没了压岁钱这一年怎么活…… 林凤黯迷迷糊糊转过脸,看见昏暗的机舱里,卢梦龙明亮的眼睛,他伸出手轻轻碰了卢梦龙一下。 卢梦龙转过脸看着林凤黯:“鸦鸦?” “龙哥不困吗?睡一会儿吧。压岁钱阿姨她一定会给你的,等你考上大学了,更不用担心了。阿姨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卢梦龙叹了口气,反手捏了捏林凤黯的手,闭上眼睛,本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代购是一件过度消耗体力的事,他很快就陷入沉睡中。 飞机在高空中平稳前行,偶尔的气流颠簸没有惊醒睡梦中的旅客。 林凤黯睡得朦朦胧胧,似乎听到吸音地毯上微弱的脚步摩擦声。 有人走到他们身边? 林凤黯实在太困了,眼睛酸得睁不开,揉了很久才半睁眼。他一开始只见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似乎蹲在卢梦龙身边,一只黑漆漆的手伸到他脸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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