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梦龙觉得中川悠很有智慧。 猫救出来后惊魂未定,对谁都哈气,但是路过卢梦龙的时候竟然发出了娇嗲的猫叫:汪!哇哦!妈! 暹罗猫的叫声的确挺一言难尽的。 被喊了一声“妈”的卢梦龙遭到了纪贯则无情的嘲笑。连林凤黯都忍俊不禁。 一声妈破坏了所有酝酿好的紧张氛围。11点档午夜恐怖剧场变成了宠物搞笑节目。还想吸猫吗?会喊你妈的那种。 幽灵也好,鬼魂也罢,并没有现身。红外线摄影机也只捕捉到了猫的身影。但是猫的的确确是被反锁在储备间里了。这可以算是之前没有发生过的新灵异事件。 土御门光和纪贯则是过了一会儿再下楼的。大概是勘察了现场。土御门光的脸色依旧平静如水,倒是纪贯则一向嬉皮笑脸的表情有点严肃。 罗莎给猫套上牵引线,不敢再放任它乱走。她把牵引绳放到中川悠手里,接着把她那边的清单发送给纪贯则。 土御门光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清单,对纪贯则摇了摇头。 纪贯则问罗莎就这点了?没有其他了? 罗莎-梅朗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中川悠解释道因为资金比较紧张,所以墙上的画十有八|九是美院学生的仿画。陈列品也都是百货公司贩售品参杂着一部分设计师作品。 纪贯则整理出栋房子的年代货如下: 驼鹿套房1:19世纪风景画一幅 驼鹿套房2:19世纪风景画一幅 餐厅:18世纪镀金镜框一个(镜子是现代的) 大堂壁炉:19世纪宫廷画一幅 大堂休息区:18世纪古董落地钟一架 大堂沙龙区(现在的临时基地):17世纪大型壁毯一幅,上有路易十四的纹章。(梅朗家馈赠) 其余物品都是现代批量生产的工业成品。当然东西都是好东西,只是并非网红打卡时吹嘘的都是古董。 中川悠道:“我们觉得这无伤大雅,还能推动人气,所以并没有澄清。” 土御门光笑着问中川悠:“那你家没送点什么?” 中川悠抓抓头皮,回答道:“送是送了,就是一直没陈列出来。所以表格上也没列出来。” 土御门光冷笑一声:“那你不防另请高明好了。” 中川健太用霓虹语骂了侄子一句。中川悠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唯唯诺诺地说:“屏风被猫抓了一下……” 中川健太当场就青了脸。 罗莎赶忙抱紧了猫躲到一边瑟瑟发抖,一副谁也不准动我家主子的姿态。 挂彩的大堂经理从库房里推出了被暹罗猫磨过爪后收起来的中川家贺礼《山岚》。 屏风很大,高1.8米,宽3.6米,六折面。云雾以金粉为地,泼墨山石浓丽明艳,一条银龙姿态潇洒,在金色云雾中若影若现。 屏风一看就是珍贵古董,并且被保养得很好。只是第四扇底部画着从金光灿烂的云雾里探出的龙尾巴的地方不和谐地出现了几道猫抓痕。 中川悠紧张地手指发抖。 中川健太气得肩膀发抖。旁边的大舒尔茨一把扶住男朋友以防昏倒。 土御门光走上前查看画作和伤痕。接着他转身走到暹罗猫面前,用霓虹语问道:“是不是你看到了什么?”说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纪贯则也叹了口气说:“狩野派作品,可以被称为无价之宝。国宝《唐狮子图屏风》是狩野永德(曾祖父)与狩野常信(曾孙)两代跨越时空的艺术绝唱。1888年,毛利元德将这对屏风献给了皇室,作为新宫殿落成的贺礼。眼前这架屏风可惜了。” 卢梦龙小声问林凤黯:“你说中川悠会不会切腹谢罪啊?这氛围怪吓人的。比前面闹鬼还吓人。” 林凤黯嘴角抽了抽,低声答:“不会吧,都21世纪了。我看着修修补补后放屋子里也没人看得出。看完《我在故宫修文物》就觉得那些匠人很厉害的,不用担心。” 纪贯则心想幸好中川悠听不懂中文。这俩孩子果然从第一次踏进乐事隆商社他就没看错:是一对宝。 土御门光倏地扬起嘴角,到底是没有笑出来。“好了,现在所有演员都到齐了。”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演员? 林凤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腾起而。他总觉得土御门光的笑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性,是霓虹男狐狸没错了。而且在说所有演员到齐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分明是看着卢梦龙的。 ---- 漫画看过了头。好在今天终于不用科学修仙了。
第14章 入梦 当晚土御门光否定了教授提出的轮流值夜的建议。他没说原因,只说今天大家滑雪的滑雪,安装设备的安装设备,都很累了,明天修整好再开始值夜也不迟。 纪贯则也持同样的意见。 一众人听专业人士都这么说,乐得睡个安稳觉。纷纷表示阴阳师大人太人性化了。 伍尔夫教授和马修-库珀新入住在门口刚闹完鬼的马鹿套间。由于暴雪,原本住小木屋的小舒尔茨与女友以及酒店主人中川和梅朗也搬回主楼居住。于是驼鹿2套间和驯鹿4套间也住进了人。一时之间顶层一下子住进了8人,成了最热闹的楼面。 而住在2楼标房的陈彬涘顶着一张苦瓜脸,觉得十分委屈。 “纪姐姐会抓鬼吗?” 纪紫町刚洗完澡在擦头发,她摇了摇头说:“我家和叔叔家不太一样。我爷爷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伯现在是家主。我爸是排行第二,他对玄学不感兴趣,去霓虹读的大学,学管理学,毕业后就留在那里做生意了。三叔跟着大哥,也是天师。纪贯则是我小叔,他也继承了家学。姑姑是为数不多的女天师,特狠一女的,至今单身。所以我们家就我爸和我虽懂点基础知识,但其实一概不会。” 陈彬涘很无奈,2楼只有她们俩小姑娘,还没一个会抓鬼。她现在一点儿都不觉得门外有小男孩唱歌是件有趣的事了。 两个小姑娘在战战兢兢中入睡。 18世纪三针分离桃花芯木落地钟兢兢业业报出午夜2点的钟声。 室外漫天皆白,甚至连呼吸的空气仿佛都是白的,微弱的环境光泛着银白,和漫天的飞雪融成了一体。偶有一两个流落在外的人在风雪之中瑟缩着艰难地前行。 钟声过后,大堂寂静无声,连水管都没有发出声音打破这份安宁。几堵屏幕墙播放着无声的实况。不时切换着画面与角度。 值夜的保安在监控室里呼呼大睡。手机还在小声播放联赛录像。 室内温度在缓慢下降,终于大堂实验基地的卡农再次响起。一字排开的电脑屏幕一一亮起,数据齐刷刷滚动起来,运算模块随之启动。 一声电流的嘶嘶声打破了寂静。音响里传来或低沉或痛苦的声音: ……嘶嘶…… ——让我上去—— ——太冷了—— ——Knut, der ist ein Kuschelbär.(克努特他是一只抱抱熊)—— ……嘶嘶…… ——Ouvre la porte. Je veux entrer.(开门。我想进去。)—— ——E 'troppo buio.(太黑了)—— ……嘶嘶…… ——别关门,别关—— ——Captain, das Ziel ist vor uns.(队长,目标就在前面)—— ……嘶嘶…… 尽管电脑疯狂记录着数据和音频,但是走廊里依旧静悄悄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连纪贯则与土御门光的套间都没有任何动静。 监控室里的值班保安依旧睡得天昏地暗,鼾声高过了赛事转播的声音。 监控室之外的世界依旧一片宁静。 温度开始回升,仿佛壁炉再次被点燃,融融暖意回归到大堂。 大堂里那架被纪贯则称为无价之宝的狩野探幽的屏风,静静伫立在实验基地与壁炉阅读区之间的空地上。300多年时光没能掩盖画面上金地的辉煌,室外一片素白世界所反射的环境光透过的大玻璃窗投射在半块屏风上。 整个屏风在黑暗中散发金光,银龙的似乎感受到了这道光,开始舒展自己的光芒。 被猫抓过的第四块屏风底部,伤痕慢慢愈合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龙尾轻轻煽动了一下。 好不容易暗下来的电脑屏幕再度亮起,卡农的音乐再度响起。伴随着优美的旋律,记录仪录到一句低频音,通过数字增强你会听到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 ——食べてしまう(吃完了)—— ……嘶嘶…… 卢梦龙在梦里滑雪。对于同样魔都土生土长,被当宝养大的富二代,卢梦龙却不像罗淙明那样活得恣意潇洒。他只跟东北来的借读生去过一次长白山滑雪,还摔了好几个屁股墩。 可是在梦里,我们卢梦龙同学耍起单板滑雪,刻滑技术666。俯冲、急转、跳跃,我不停歇。 到了相对平缓的雪道上,他刹住脚上的OGASAKA SKI FC-X,利落转身对落在他身后的林凤黯说:“鸦鸦,你赶紧过来呀!” 可是他发现没有人在他身后。 刚才还萦绕在他耳边的欢声笑语仿佛海市蜃楼,刹那就荡然无存。 整片滑雪场寂静无声,一个人都没有。 卢梦龙只听见回声在山谷里回荡。 一棵松树的上积雪终于不堪重负,松枝折断,哗啦一下积雪随着松枝一起掉落下来。 没有人。 卢梦龙发现自己身处空空荡荡的无人世界。 再次喊了一声:“喂!林凤黯?!” 回声继续在山谷里回荡、回荡…… 卢梦龙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焦灼的呼吸和钝重的心跳。热血从四肢回流到他大脑里。紧张刺激着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他脑袋嗡的一声,像是泡进了沸水中。他摘下护目镜再次环顾四周。 一片荒芜的滑雪场,渺无人烟。 卢梦龙一个人站在滑雪场里。 一只鹰从空中飞过。 他屈起手指罩在嘴巴两遍,大声喊道:“林凤黯!鸦鸦!你在哪里?” 除了回声没有回答。 寂静重获对滑雪场的掌控。 ——Das ist keine gute Idee.(这不是个好主意。)—— 男童的声音如同唱诗班的天籁,却夹带着报丧鸟的讯息。冰冷的呼吸拂过卢梦龙因为激动而滚烫的耳根。一阵冰寒沿着脊椎骨直窜而下,令他汗毛倒竖。 尽管没听懂德语,但是第六感让他明白要糟。 冰雪的破裂声如隆隆战鼓,从不远处的山上传来。卢梦龙感觉脚下的雪地轻轻颤动,这种微妙的不稳定让他头晕目眩。 战鼓声很快就被汽车引擎的轰鸣代替,巨大的声响和更激烈的颤动从后方袭来。 雪崩! 卢梦龙如梦初醒,他担心林凤黯的安慰,更怕自己活不到找到林凤黯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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