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谁。”土御门光微启红唇,呼出的热气暂时模糊了他的视线。白皙的皮肤被寒冷的空气冻得雪一般。“如果你想要知道设计师是谁的话,就是森莲(もりMoriレンRen)。” 纪贯则听到这个名字脸都黑了。“怎么,他还缠着你?” 土御门光冷笑一声:“纪贯则,什么叫缠着我?正常社交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情形?” “不是……”纪贯则压下吃了柠檬酸到打结的舌头,解释道:“森莲他以前是你的……” “对,他做过我的小姓,但不是所有小姓都像你们想象中那样的。因为他长得好看,因为我放他自由让他学设计,所以一定要我们之间有点什么关系?你的脑子都在想什么?”土御门光难得多说了很多话,平淡的语调也逐渐有了更多起伏和情绪:“纪贯则,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我有管过你和米罗在一起干什么吗?” 纪贯则听见米罗这个名字头更痛了。“阿光,不是的……你听我说……” 土御门光不再理睬纪贯则往屋里走,纪贯则焦急慌忙地追在后面。土御门光一下午都没有理睬纪贯则,任纪贯则在旁边低声下气赔笑脸,他自岿然不动。 林凤黯觉得现在酒店里的氛围越来越怪了。一股说不出的躁郁、压抑与伤感弥漫在空气中。 卢梦龙在沙发上玩游戏玩困了就自然眯了一会儿。到晚餐时间林凤黯叫醒卢梦龙,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小声说:“龙哥,醒醒,要吃晚饭了。” 卢梦龙不知梦到了什么,眼睛里面水汽氤氲。这样直愣愣湿漉漉地注视,看得林凤黯心肝儿颤。 “鸦鸦……”卢梦龙刚醒来的嗓子有点哑:“……我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怎么了?噩梦吗?”林凤黯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其实内心紧张坏了。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卢梦龙做梦,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我梦见了好多人,有男有女。他们翻越雪山,为了活下去……好多人却就此死在雪山上,没有人知道,悄无声息地……” 林凤黯:“龙哥是看了什么电影吗?” 卢梦龙也说不上怎么会做了这样的梦。在梦里,这些人因暴雪迷失方向,被低温夺去生命的人,向他诉说着什么。可是他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所以既无法安慰他们,也无法为他们做什么。眼泪就这样自然地流出来,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与绝望。大家在雪山上等着生,等着死,等着命运的宣判,却等不到公平的降临,也等不到第二天的天明。 林凤黯温声开解着从梦境中醒来,情绪低落的卢梦龙。他坐在卢梦龙身边,握着他微凉的手。这双手纤长光洁,一看就从未吃过苦。林凤黯希望他的龙哥永远保持这样的生活,不要体会人生疾苦。 “你们看到我妹妹和纪紫町了吗?”陈彬湄在通往2楼的楼梯上附身问楼下的人。 “没有啊,陈彬涘吃完饭绊了一跤,就和纪紫町回房间了。” 始作俑者卢梦龙缩了一下脖子。对陈彬湄说:“她们之前还在楼上和我一起开黑来着,可能出去玩了。开黑开到一半就挂机了。” 陈彬湄眉头微蹙,大为不解。“她……不在房间里。和纪紫町都没带手机,手机在床上。” “……是不是去哪里玩了?看一下监控。” 陈彬湄声音有些颤抖。“我刚才就是查了监控再让酒店给开的房门。她们进屋之后就没出过房门,但是房间里面没有人……” “什么!”卢梦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还能凭空消失了? ---- 抱歉晚了。昨天有点事。
第16章 局 上个世纪。 1942年9月,一名叫做马克斯-罗森贝格的犹太青年历经千辛万苦,从德国逃到瑞士边境,岂料瑞士签证官拒绝让他入境。罗森贝格为了活命,决定偷渡,依靠翻越边境地区的雪山,终于获得重生。几十年过去了,白发苍苍的罗森贝格至今在想:所谓的中立国瑞士真的中立吗?它为何这样对我? 像罗森贝格这样的人有千千万万,真正得到重生却又有多少? 1941年秋,一群犹太人开始了他们的逃亡之路。第一站是毗邻意大利和瑞士的法国东南部地区。逃亡者必须假扮成法国人,每个人熟记自己的假名字假身份,说错了就是生死攸关。当他们历经磨难终于偷渡到了瑞士边界,已入隆冬,这里距离瑞士还有5公里,留给他们的却是绵延无边的雪山和残酷的暴风雪。 他们再也没有走出这座雪山。 直到近80年后,这群幽魂像是终于看清了云山雾绕的山区,向着一个方向前行:鹿角酒店。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们似乎受到了某种指引像看见光的蛾子一般,前赴后继向鹿角酒店蜂拥而至。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几十年。 只是觉得鹿角酒店是他们的希望。 “他们现在被困在门格海绵里。”土御门光修长的手指划过机器的碳纤维外壳。“所以就让他们这么灰飞烟灭吗?” 纪贯则搓了搓脸,从椅子上站起来说:“超度吗?这里不知道困了多少这样的幽灵。这个地方,这建筑,外面的花园,整块土地就像个巨大的吸蚊灯。让方圆百里的蚊子拼命往里钻。紫町和陈彬涘又失踪了……” 落地钟敲出午夜2点的响声。今晚值夜的纪贯则和土御门光丝毫没有睡意。实际上直到2个小时之前,酒店还是热闹得不行。因为纪紫町和陈彬涘的失踪,酒店方不得不报警。当然对外只说内部营业调整,所以让一些亲朋好友来做酒店试运营体验。 监控显示两个女孩子进门后就没出门。窗户是从里面锁死的,更没有从外强行进入的痕迹。说是绑架显然证据不足,说是离家出走又显得不符合逻辑。何况还有一个女孩子滑雪时腿扭伤在修养。 当地警方只能先发出了协查通告,将两个小姑娘的照片分发到所有的酒店、超市、饭店、车站等公共场所。现在大雪封山,铁路停运,谁都说不清楚两个小姑娘外衣没穿,手机没拿,能跑去哪里。 姐姐陈彬湄整个呈疯狂状态。她们姐妹感情很深,姐姐甚至开始诅咒自己不该带妹妹出来探险,好好呆在国内过年不好吗?就算被亲戚朋友问问成绩问问男朋友也比失踪好吧?她不敢打电话回家告诉父母把妹妹弄丢了,于是只能坐在大堂沙发上崩溃大哭。 罗淙明头疼地发现这回根本哄不好。最后是纪贯则跟她谈了半小时,土御门光又加入谈话说了十来分钟,陈彬湄才从崩溃的情绪中稳定下来。后来罗莎又来温声劝了很久,又骗她喝了助眠的茶,然后被罗淙明带回房间休息。 “纪贯则,你是第几次接触这种东西?” “我以前帮我打下手的遇到过。那种家伙很凶狠。不过没想到他会打小姑娘的注意。我二哥知道纪紫町出事,怕是要打死我。” “她们暂时还安全。因为他想要的还没得到呢。”土御门光微微眯起眼睛,一丝明亮的眸光一闪而过。 “你说钓鱼执法是会不会有点儿过了?” “你要是继续吊儿郎当不努力干的话是有过了。” 纪贯则:……(ಥ_ಥ) 阿光总是嫌弃我。 土御门光拍拍他的肩,眼光流转瞥了他一眼说:“頑張ってください!(加油干)” 纪贯则:(; ̄д ̄)“你去哪里?你也丢了我可怎么办?” 土御门光晃晃手里的杯子说:“去吧台调一杯威士忌。你要吗?” 纪贯则赶紧贴上去。开玩笑,他现在要24小时守着这个大宝贝,万一大宝贝也被抓走了,疯的就是他。 纪紫町要是知道自己失踪小叔叔担心的却是爱人不能也跟着丢了,怕是要吐血三升。这就是差别待遇,是歧视,赤|裸|裸的歧视。 然而纪紫町目前暂时缺席,不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土御门光拿着酒杯坐回座位上问纪贯则:“先说说你的计划。” 纪贯则在平板上点出森莲设计图:“这是森莲的设计,怎么说呢,你看觉得像什么?” 土御门光看了一会儿说:“总平面图看起来像鲸鲨?” “对。像鲸鲨。这里的风水问题非常严重,平面的布局其实很隐蔽了,要和前院造型墙与无边游泳池冬天升起玻璃顶后的形态结合记起来,是一条完整的鲸鲨。主建筑是原有民宅改建的,从侧面看是船的造型,当时设计师的说法是寓意船航行于图恩湖和布里恩茨湖之上。罗莎和悠君都认可了这个说法。” “森莲负责的是建筑设计,室内是罗莎和森莲共同完成的。”土御门光说道。 “但是大门开设的方位、大堂原有的形局、灯光设计等等,都有非常严重的煞气。”纪贯则指了几个问题严重的地方说:“象征整个船头的酒店入口灰空间(黑川纪章提出的,不完全封闭的室内外之间的过渡空间)设计得过于凸出和锐利,富有掠夺性,作为一家酒店入口,攻击性太强。下沉式广场主入口设在船头位置——水进船沉,其实是不能远航的大凶之相。主入口朝向东北,是鬼门。” 沉船+鬼门鬼门关。 土御门光觉得有点头疼,他按着太阳穴说:“鬼门的方向是东北角的艮位。在阴阳道中,这个位置象征不吉故而诸事避行。安倍晴明作为阴阳师,将自己的宅邸搬于此处,目的是为了呼应位于整个平安京东北方“艮”位的比睿山延历寺,形成防止妖魔入侵的双重震慑。不然谁没事往‘方违え’(为避免发生凶事而绝对禁止前往的方向)的地方搬家。” “建筑师给出的解释是这个方位景色一流,入口顺应从火车站而来的客流方向,对酒店形象极有好处。” “可是实际上,鹿角酒店几乎都是预约制的,根本没有空房。客流量并没什么用。” “生意的确火爆,最火爆的时候必须提前半年预定。” “鱼形平面风水布局,意喻酒店在两湖之上如鱼得水。头位于东北,内部的口腔消化道、血管、与肠胃与酒店的入口、大堂、沙龙、中庭等一一对应。从进入凶险的入口开始,就是一场对住客与幽灵的猎捕。” “整个沉船就是一个大容器,进嘴之后就被困于沉船之中,别想再逃。”土御门光白皙的指尖敲打着平板。“森莲是我的小姓,他从小就跟着我学习阴阳道应该懂……” 本想说什么的纪贯则怕再被阿光误会,及时收声,喝了一口威士忌皱起眉:“这不是……” “不是单一麦芽麦卡伦,别想了,半夜里就找到这个。凑合喝吧!” 纪贯则撇撇嘴继续说:“前面说了内部布局犹如消化系统,是凶险的脏腑风水局。还有流动的灯带照亮的天顶画,炫目的水晶灯和光亮的大理石,形成了光煞。过道,楼梯和电梯是肠,沙龙和休憩区是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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