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罗支起身体对两个船员眨眨眼说:“在船舱里睡不着,出来躺着放松一下。” “卡尔蒂尼先生,清早的海风的确有利于身心健康。” 米罗笑了笑,喝了一口小桌子上摆着的柠檬气泡水,摘了太阳眼镜,问其中一名船员:“船长现在醒了吗?” 那人耸耸肩表示应该没起。船长昨天被尤里灌醉了。老毛子伏特加兑啤酒太生猛了。船上的比利时手工啤酒给他们干掉了1/3,等到了那霸立刻上补给。 米罗回想起昨天尤里那熊一般的身躯唱出鬼哭神嚎的俄文魔音,还自带单曲循环功能,他的脑袋就突突的疼。 “后先生如果发现客人需要的东西没有被满足,会非常不高兴的。”船员说:“这么高薪的工作谁都不想丢。” 米罗眯起眼睛推了推墨镜:“Hayden过于好面子。” 船员当然不敢随便评价老板。 “那么现在是谁在值班?” “是二副。” 米罗弯起嘴角,他昨天就注意了到了,二副还不到三十岁,是一个有点儿腼腆的苏格兰人,他记得昨天跟二副闲聊的时候,他说家乡就在洛蒙德湖附近。米罗还恭维了一句洛蒙德湖风景美如画。 二副高兴地红着脸,他从没想过贵宾中会有这么温柔可爱的小少爷。 米罗又跟船员寒暄了几句,表示自己差不多透完气了,这会风也大了起来,就不打扰他们工作了。他举着玻璃杯压着帽子不被海风吹走,晃晃悠悠回到了自己房间。他换了一身装备,脱下泳裤换了一条防水华达呢短裤,又是别人难以驾驭但他穿着就相得益彰的泡泡糖粉,套了一件平纹哑光棉短袖圆领T恤,这件衣服简直太有心机,胸前有一个口袋,使微透明的白色棉布只若隐若现了一个嫩红色的小茱萸。他从柜子里挑了一双白山羊皮H字样的板鞋,蹬掉脚上的人字拖,套了上去。他的脚踝上有一根细细的金链子,拴着一个无声的铃铛。 米罗满意地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这一身看似简单随意,其实充满心机的打扮,理了理头发,重新戴上太阳镜走出房间。 二副在驾驶室兢兢业业地值班。他昨天只喝了一杯啤酒,自控能力惊人。米罗花尽心思就是担心自己搞不定这个看起来老实本分其实非常有原则的二副。 米罗装作若无其事地瞎溜达,饶了一圈走进驾驶室。二副果然在驾驶室里。米罗心念一动,一个浪头打来,他晃了晃身体,想要抓住墙上的扶手,结果抓住的是二副的胳膊。 “不好意思,我有点认床,睡不着瞎晃悠……” 二副既不敢与他对视,又不敢低头看那件犯规的T恤衫,红着脸挽住米罗的胳膊,把他扶到观察员座椅上,就差把小少爷抱上椅子了。 米罗自己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他清了清嗓子,问:“现在不是自动导航吗?你在忙什么呀?” “每天要跟二管轮互换正午报告。”他笑着跟小少爷解释。 米罗看着二副手边草草吃完的三明治和冷掉的咖啡,觉得这家伙真是太认真了。昨天晚餐的时候后初晦那么好的红酒他都只喝了一口。真不知道该说他浪费呢,还是说他敬业。 “唉,我爸也有艘游艇,当然没有Hayden这个土豪这么大,但也有229英尺(70米)长了,怎么样?别为Hayden这个资本家干活了,他开你多少工资?我给你一样的。活更轻松,我家里人脾气都好,不会像他一样发火可吓人了。” 二副哪里见过这样的小少爷,他好不容易考上了这艘超级游艇的船员,竟然没完成首航就要被人挖角了?想都不敢想。 米罗见眼前人开始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突然开口问:“对了,我前面游完泳去冲澡的时候,不当心喝了一口水,怎么味道怪怪的……不会有事吧?” 二副赶紧跟他解释,船上的生活用水都是淡化处理的海水,但是“望月号”的淡化处理系统是最昂贵最先进的,水质是安全可靠的。小少爷觉得味道怪是因为平时只喝那些昂贵的矿泉水所以偶然尝了口淡化水,就觉得味道很奇怪了。 米罗顺势缠着二副要去看淡化设备。 二副对这位小少爷天马行空的思维已经不做深究了。只能哄着他等下午大副过来交班,他空了带他去看看机舱集控室。 米罗装作很兴奋的样子,甚至连午饭都在驾驶室跟二副一起吃的。 现在船员都知道二副交上好运了,被猎艳名手卡尔蒂尼家小少爷看上了。过去只对名画和古董才有兴趣的小少爷吵着要看锅炉和空压机呢! 米罗捏着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有苦难言。二副虽然也是相貌堂堂年轻有为的高级海员,但是这么耿直又憨的性格的确不是卡尔蒂尼小少爷过去的品味。小少爷过去那是只爱挑战高难度,越是腥膻他越兴奋,这种清水凉白开一样的毛头小青年根本不入他法眼。 米-真狐狸-罗为曾经的卡尔蒂尼小少爷的名声点了根蜡。 终于宿醉初醒的大副在午餐后抱着脑袋来交接班了。他摘了帽子随手丢在操作台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管来收餐盘的服务员要止疼片和咖啡。 二副有些不放心地问了几句。大副嫌弃地让他赶紧陪小少爷去轮机室开开眼,感受一下与古典艺术截然不同的机械美学。 米罗拖着二副的胳膊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海水淡化处理设备。米罗自然是看不懂那一堆铁皮罐头管道和线路的。但是他装作很认真地听着二副用他的苏格兰高地英语喋喋不休地讲述着淡化原理。说完二副转身指着另一边说:“那里就是集控室,船员4小时换班。一会儿带你去见轮机长。” 米罗趁着二副转身的间隙,把裤子口袋里事先藏好的一块黑色吸铁石丢到淡化处理设备的外壁上。 二副听到一声微弱的响动,回头看米罗,关心道:“怎么了?” “我、我不小心踢到了铁板。” “哎呀,小心点,疼吗?” “哈?”压根儿没事儿的米罗胡诌道:“不疼。” 偏偏二副以为米罗少爷怕被他笑,所以死不承认。于是二副蹲了下去,问道:“那只脚?” “啊!左,左边。”米罗现在很想打死自己。 二副拖着小少爷细细的脚脖子,脚脖子上挂着一根极细的金链子,还有一只小铃铛拴在链子上。他定了定神,轻轻脱下崭新的小羊皮鞋子,露出里面白白嫩嫩的脚丫子,指甲打磨的晶莹剔透,像粉色珍珠一样闪亮。他突然发觉一件奇事,大家都是男人,小少爷身上却干干净净地一根儿多余的杂毛都没有。 其实是米罗之前在东京的美容沙龙做了全身激光脱毛。二副这种只懂画航海图的直男哪里懂得小少爷的审美路子,只觉米罗少爷就是贵族城堡的玻璃柜里珍藏的古董青花瓷,他大概就是这个玻璃柜上的一个褪了色的金属把手。 二副觉得自己的比喻很恰当,自嘲地笑了一声。 “没有青紫,要是一会儿脚趾头疼了,跟服务员拿药。” 米罗脸都烧红了,胡乱点着头。 之后的行程两人都有些沉默。米罗借口有点困了,想回房间补一觉,二副则是心猿意马又想欲盖弥彰。两人各怀心事地走在铺着奢华大理石的内舱过道里。 二副把小少爷送到豪华客房后,转身离开,回自己的船员层面。他满脑子都是那不盈一握的白皙脚踝和肌肤细腻光洁的触感,还有五个脚趾头上珍珠一般的脚指甲,又娇嫩又可爱。 米罗则是靠在紧闭的舱门大口喘气,吓死狐狸了。他这辈子老实本分做狐狸,最多就是靠美色骗点好吃的,可没做过坑蒙拐骗十恶不赦的事儿。等他缓过来,才用汗津津的手摸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给那个号发了一条消息。 【コン】①照你说的,放好了。 很快回音就来了 【蓮の森】做得好。 【コン】你把说好的东西还给我。 【蓮の森】等船到达那霸港,我会告诉你东西放在铃鹿号上的哪个地方。 【コン】你别耍花样! 【蓮の森】犯不着。 米罗恨恨地点掉了LINE,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没摔疼。他紧紧握着手机,狠狠在地毯上敲了几下。可是除了手疼,什么用都没有。 米罗少爷倒在地上仰面朝天,眼泪无声无息地不断从眼眶滚落,不管是做狐狸还是做人他都失败极了。 ---- Hau,是后的香港拼法。FARADENZA,是一首俄文神曲,B站有,很洗脑。①コン,kon,狐狸的叫声,也指狐狸。游艇的设计参考了章鱼号和日蚀号。
第70章 雾 傍晚,海面开始起雾。在一片灰蓝色的氤氲中,蔚蓝的天空随着夕阳落下被火烧云渐次染红。 美好的一天从傍晚开始。船上宿醉的贵宾们终于迎着夕阳陆陆续续起床了。 船员也从悠闲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端茶送水,整理房间,忙得热火朝天。 睡了一整天的贵宾吃饱喝足精力旺盛,于是在篮球场挥汗如雨。原本想在球场上重拾快乐的卢梦龙看见尤里他们几个的身材就有点被劝退。182公分在这里有点不够看。 米罗头脑清醒审时度势,绝不会自不量力地去跟这帮“巨人族”抢一只小破球。哪怕这只球是全球限量200个,拥有稀有的知更鸟蛋色外皮,售价近1500刀。不,他,米罗-卡尔蒂尼,只适合优雅地坐在躺椅上,躲在遮阳伞下,悠游自在地啜着Mojito,看一帮傻大个抢一只球。 尤里接过船员托盘里的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别人买这种全球限量联名款是用来展示的。但是他就不一样,球么,就是要拿来打的。虽然漂亮的表皮颜色已经被造得脏兮兮,但是他乐意,不能白带这球上船。 尤里-索克洛夫斯基回头就看见那个叫景凉的小孩儿蹦蹦跳跳跑到米罗身边。米罗给他喝鸡尾酒。小孩儿尝了一口,皱起眉头。尤里之前没见过这小孩儿,也没听后初晦提起过。这孩子身高刚超过一米七的样子,别说站在他跟前,就是站在后初晦面前都不够看的。 后初晦这家伙什么时候有这癖好了?登船的时候,后初晦还是领着卢梦龙这个“弟弟”呼朋唤友。哪知过了一个晚上,船上就都知道,弟弟是和别人一间。而后初晦的套房里藏着的是这个小孩儿。难道是对卢梦龙求而不得,逐渐变态了? 尤里转身看卢梦龙那一对。那个徐家找回来的宝贝孙子,正搂着卢梦龙咬耳朵。卢梦龙,这个漂亮得让尤里都吃了一惊的小美人,喝光了一瓶水,把瓶子精准投掷到对面的垃圾桶里。他挥手时露出优美流畅的肌肉线条,薄薄的肌肉既不显得臃肿夸张,又不瘦弱单薄。一切都那么恰倒好处。 尤里也觉得这样的美人配徐家那小子太便宜他了。可奈何美人自己愿意。后初晦财力再雄厚,手段再高明,也敌不过竹马二字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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