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显感到龙哥脸上的笑容有点绷不住了。 这时景凉捧着一杯红豆牛奶刨冰坐到林凤黯面前,指着他正在看的书问道:“金乌哥哥,这书有意思?” 林凤黯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里的《原子物理》。实际上他这半个小时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他笑了笑说:“好看不好看不重要。专业书,必须看。” 景凉舔了一口蜜豆,把一大勺刨冰含进嘴里,指着后初晦说:“后哥哥他总是说我活得太随心所欲了。他说‘生而为人,自由不易。’我以前在生死地,日落日升,天天过得都很快乐,可是化形入世后,反而有了烦恼。” 景凉作为一只麖鹿,最大的烦恼自然是他的“学业”。在中华大地上,即使是神兽也要好好学习三个代表四个全面五位一体。而小麖这个刚把简体汉字对照繁体汉字认全的高龄小朋友,面对学期结束的“论文”和一年后毕业考试的“申论”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林凤黯摸摸小鹿的脑袋说:“让后初晦给你捐一栋楼,就不用写这些劳什子了。” “鹿校长说社会主义国家的神兽高等学院不接受资本主义的贿赂那一套。” 林凤黯:…… 所以后初晦已经用钱打探过了?!然后踢到了钢板?! 默默为小麖点了根蜡。 终于卢梦龙带着微微抽搐的笑容走进内舱瘫倒在沙发上:“我不行了,还好我家没有王位要继承。我的脸已经没有知觉了。” 林凤黯起身走到卢梦龙面前,蹲下,温柔地捧住龙哥的脸,轻轻的按压,手法娴熟,经验老到。 船长进内舱通知各位贵宾,游艇将在晚7点准时驶出码头,大约40小时后到达冲绳港,与“铃鹿”号汇合。船长40多岁,名叫高飞,跟迪士尼的高飞狗同名,法国籍,先后在意大利和香港为富豪的游艇工作多年,甚至会说一点粤语和不太流利的国语,对太平洋,地中海和东亚海域都非常熟悉。 后初晦一年去小笠原之前与中川悠的约定兑现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船在中途停靠了一站。一架CE-120蜂鸟降落在直升机升降坪上。门嚯地打开,率先跳下来的是一名黑衣人,接着辛守拉着面色苍白的叶落夕跳下来。 林凤黯:…… 死对头相见分外眼红。辛守看见林凤黯拉着卢梦龙不放的样子,啧了一声,摇了摇头。林凤黯嘁了回去,送了一个白眼。 更让他奔溃的是死对头身后还跟着那个姓潘的死丫头。 辛守万分得意地给了卢梦龙一个熊抱后拉着那个高大的女孩子介绍:“梦龙,这就是跟林凤黯相亲的我家表妹。” 卢梦龙:…… 林凤黯:ヽ(`Д´)ノ︵ ┻━┻ ┻━┻ 表妹最后一个跳下直升机,摸着脖子说:“卧槽!年纪大了,熬夜写论文真是要命。我的颈椎已经不是我的了。” 看照片没发觉,看真人,卢梦龙才发现这个表妹身高都快赶上他了——一个一米八的女汉子。 表妹摇头晃脑地走过来,对林凤黯说:“死乌鸦,先说清楚,我可不是来找你的,是我妈天天在家里要死要活我实在受不了了。卧槽!女人怎么能有那么多眼泪?!不会缺水而死吗?” 林凤黯:…… 我他妈怎么会知道!你自己是女人。我又不是女人。 表妹转到卢梦龙面前,赞叹道:“小哥哥你真人更好看唉!我还以为死乌鸦拿美颜照片框我。他跟你说了嘛?我叫潘奇志。” 卢梦龙伸出手笑:“没有唉,不过我能猜猜吗?中华儿女多奇志?” “卧槽!我这名字也太好猜了。长在红旗下的少先队员都能猜出来。” “卢梦龙。” 表妹疑惑道:“别告诉我你爸妈是冯梦龙粉丝?” 卢梦龙尴尬地摸摸鼻子:“我妈曾经是在熙欧巴的粉丝。” 表妹竖起大拇指:“可以的,这名字,跟我家一样随心所欲不顾小孩儿感受。你看,我如他们所愿,成了个披着女人皮的男人,可有奇志了。” 林凤黯见卢梦龙面不改色与潘奇志交谈甚欢,撸了一把脸上的吓出来的冷汗,稍微放松了一点。 船员提着几位贵客的小行李箱搬运进舱室。 卢梦龙路过林凤黯的时候悄悄拉住了他汗津津的手。臭小子空长了一米九的个头,面对这场面就吓得说不来话了。他低着头莞尔一笑。鸦鸦果然还是个孩子,不够成熟。 而卢梦龙自从被苍珀附身过后,想起了诸多往事,觉得自己已经活了又死,死了又活许多次,什么大场面都见惯不怪。他有时希望自己能回到没被苍珀占用过的时候,不知道那么多过往,也不至于现在内心时常觉得荒芜。 谷女士说他变了,和过去不同,知子莫若母,确实没有说错。 孟婆汤是个好东西,他也许该喝一喝。 叽叽喳喳的潘表妹走在前头就永不寂寞,何况还跟着性格乖张的辛守。这俩货立刻把甲板上浪漫的派对氛围给祸祸成初中生学农外宿之夜。 后初晦之前只在中南海紫光阁跟辛守他爹握过手合过影,没跟这个儿子打过照面。哪里知道辛先生会有这么个奇葩儿子。 泳池鸡尾酒会变成了啤酒撸串之夜。船员架起烧烤架,就差给三太子整一只烤全羊了。 当辛守从燕京啤酒转战二锅头,尤里揽着三太子唱《FARADENZA》,后初晦开始头疼了。这两个疯子喝醉酒,他还真怕他们把船给拆了。 天快亮的时候后初晦摇摇晃晃爬进自己的房间。船安静地驶向那霸。后初晦拧开一瓶水灌了几口,站在阳台上看着海平面上微曦的天色。 小麖打着哈欠站在阳台门口说:“哥你不睡觉了?天都亮了……” 后初晦转过头,看见睡得迷迷糊糊的景凉穿着一件白T恤站在微光中。晨曦将他洁白的身形笼罩在一片粉紫色的光晕里,显得温柔又梦幻。 “就去睡了。你怎么总躲在船舱里?” 景凉擦了擦眼角打哈欠打出的眼泪说:“他们都说外国话,我听不懂。” “你们不学英语吗?” “不学,不过我有个同学是苍狼,他会说蒙古语。但是我也听不懂,哈哈……” 后初晦捏了捏眉心,决定回去之后给景凉找个英文家教。他招呼景凉过来,一把揽过他瘦小的肩膀一起靠在护栏上看日出。 “哥?” “嗯?” “我一会儿能先去吃点早饭么?有点儿饿……” 后初晦薅了一把小鹿毛茸茸的脑袋,莞尔道:“晚上没吃饱?” “吃饱了!吃了一大块牛排。梦龙哥哥还给我喝了他亲手打的果汁。” 后初晦抬了抬眉毛:“什么果汁?” “雪梨牛油果奶昔。” “好喝吗?” “好喝呀!牛油果味道吃不惯,但是梦龙哥哥这样做却超级好喝。” 后初晦笑了笑,他知道这是卢少爷为数不多的拿手“菜谱”里的一项。他看着小鹿亮晶晶的眼睛,嘴角扬了扬。卢梦龙的确有办法,能让小朋友吃不喜欢的食物。之前任后初晦这么威逼利诱都没法让小麖吃牛油果。不管是沙拉里的还是三明治里的,都能精准选中,叼出来吐到垃圾桶里。 太阳终于跃出海平面,一颗巨大的红色咸鸭蛋黄,浓烈却不刺眼,迅速染红了碧色的天空。这种温柔的艳丽没有持续多久,火球就迅速燃烧起来,灿烂的光辉照亮了墨色的海平面。金色光辉穿透云层利箭般四散开来。瑰丽的天空由蓝转换到金,不仅是天空,连海面都镀上了一层华丽的金色。 景凉伸出胳膊,发出咯咯的笑声,连他的胳膊都变成了金的。 “好漂亮啊!” “小景过去没看过?” 景凉摇头:“我的家乡,只有灰色和黑色。灰色是尸山,是骨树;黑色是大地,是血海。日出日落,月落月升,只代表着时间的变化,并不会让天地变色。皓澜爷爷把我带出来,让我接触到人类世界,我第一次坐高铁的时候吃惊地发现人类也可以这么安逸、平稳、迅速地穿梭在大地上。我那时连抽水马桶都没见过,整一个乡下鹿。” 后初晦揉揉景凉的头顶,温声说:“可是乡下小鹿有乡下小鹿的可爱。城里小鹿学不来的可爱。” 景凉乖顺地在后初晦手心里蹭了蹭脑袋,耳朵悄悄地变红了。 他们俩谁都没注意到这一幕被隔壁阳台上一样在看海上日出的卢梦龙看到了。他超隔壁阳台努努嘴,对林凤黯说:“看吧,看吧,我的策略厉害吧!” 林凤黯本来想骂后初晦怎么是个“移情别恋”的大猪蹄子,转念一想,他大猪蹄子不是正合自己的心意了吗?移情别恋好啊,他最强大的竞争对手自己消灭自己了!于是立刻狗腿地赞叹龙哥果然神机妙算。 卢梦龙拍了一把林凤黯的后脑勺:“什么神机妙算,那是因为穷奇灵魄的1/4在小麖的内丹里。世界上哪有这么多‘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哪有这么多‘情不知所起’,都是‘因果循环’而已。” 林凤黯:…… 龙哥现在讲话越来越有艺术了。他有点跟不上节奏。 卢梦龙赞叹道:“夜雨染成天水碧,朝阳借出胭脂色。”他打了个哈欠:“浪漫完了,回去补觉。”说着他眉毛一挑,嘴角一扬,拉着林凤黯睡袍的腰带往船舱里扯。 林凤黯看着眼角眉梢春情萌动的龙哥,还被这么轻轻一扯,差点鼻血流出来。现在的龙哥,和过去太不一样了。可是,虽然他紧张地脸红心跳,但这样的龙哥他好喜欢啊! 一个通宵派对放倒了几乎全船的贵宾。白天风和日丽的甲板上静悄悄地,只有两个船员在打扫卫生。 海风温和地拂过甲板上铺设的昂贵木材,吹起米罗柔软卷曲的发丝。小少爷一直在亚洲转悠,许久没有回到故乡晒地中海的阳光,甚至还跟霓虹人民一样在艳阳下打起遮阳伞。于是被阳光亲吻过的古铜色肌肤还原成了奶白色,褪了色的卷毛还原了原本棕灰色的面貌。虽然这是过去的米罗非常不待见的自己,但是如今米-真狐狸-罗以亚洲审美的眼光来看待这具身躯简直了,肌肤胜雪,头发不用染烫就是时髦的棕灰色,不用带美瞳就有梦幻的蓝灰色虹膜。对一只爱臭美的狐狸来说实在是美滋滋。 米罗小少爷顶着一顶大草帽,披着一条香艳的橙底粉色火烈鸟Nakuru沙滩巾躺在泳池边上的躺椅上。沙滩巾盖住了他光着的上半身,露出一截泳裤边儿的大白腿。可实际上米罗压根儿没打算晒太阳,他可是涂了隔离,再抹了厚厚一层SPF50PA+++的物理防晒剂。临出门又浑身喷了一下防晒喷雾。 米-真狐狸-罗没有想把现在使用的躯体晒回到过去少林寺12铜人那个样子——何况按照米罗的小身板儿,还是发育不良的铜人残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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