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姜周行的手机响了,他切换到视频通话,里面出现了一张可爱的脸蛋。 “白龙神你好呀,我是谛听鹿鸣。” 卢梦龙有点尴尬,打了个招呼:“我叫卢梦龙。我只是个普通人。” 鹿鸣哈哈一笑:“我也是呢!” 好吧……卢梦龙有点儿无奈。 鹿鸣让姜周行把摄像头对准画作,看了一会儿,又确认了一遍数据,说道:“来了没多久,逃了一会会儿。是白龙神发现的吗?” 卢梦龙继续纠正:“我叫卢梦龙。我只是觉得这幅画跟鹿角酒店的屏风给我的感觉差不多。有种令人不快的感觉,形容不好,就像开开心心准备喝茶,谁知茶水在口腔里滚了一圈,尝出了在地窖里发霉的湿抹布上的味道。” 视频那头传来轻轻的笑声。 “好的,白龙神。你其实形容的非常好。” 卢梦龙:…… “哈哈哈哈哈哈哈!梦龙好可爱。脸红了。” 卢梦龙:…… 这是正经公务员吗? 鹿鸣逗了一会儿卢梦龙,继续道:“这家伙和魑魅不一样。但是,我不太肯定,毕竟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他的记载出现过了。” “不是一般妖怪?” “不是呢。”鹿鸣眨眨眼睛,看向林凤黯:“这是一只伯劳鸟,金乌,你应该挺熟悉的呀。” 林凤黯嘴角抽了抽,摇头道:“我们不熟。” 那头显然很失望:“啊,金乌你没想起来吗?唉,我看白龙神连画不对劲都能察觉,以为你们差不多可以归位了呢。” “我们并不想,做普通人挺好的。” 卢梦龙的回答平淡而清醒:“他想不想起来,有没有能力都不重要。有能力平时日常也不能用。” 鹿鸣:…… 林凤黯冲到镜头前补充道:“你们管理局要同意我回归神位了,就可以为所欲为,那我就努力一下呗。” 姜周行:“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林凤黯抬抬眉毛:“那不就得了。” 一直在边儿上抱臂围观的辛守抬起一只手挥了两下,问道:“所以我在旸谷不是做梦?你们两个的确有一点超能力?” “不是。” “我没有。” 辛守一脸别把我当傻子的表情盯着卢梦龙看。 “那天帮忙其实是别人的式神。”卢梦龙坦然接受辛守的质问。“腾蛇和白泽。” 辛守:“所以你们俩……” “就是普通人。”卢梦龙答得斩钉截铁。 辛守撇撇嘴:“本来想问你们知不知道下期彩票号码的。” 林凤黯诧异道:“你会缺钱?” “也不是,只是从小到大,我一直被劝说因为家庭条件好,什么都不缺。所以任何奖金都跟我没关系。”辛守摸摸耳朵,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这么说吧,我就想像个普通人那样体会一下意外的快乐。” 林凤黯:…… 有钱人的快乐我永远不懂。 “抱歉帮不了你。”卢梦龙也想笑。 辛守的脑袋瓜子里想的是什么的确难以捉摸。 他们看着黑衣人用黑色绝缘布把画包裹起来。 接着辛守索性带着卢梦龙逛遍了家里,姜周行一直和鹿鸣开着视频,跟着他们一起逛遍除了今上那间上锁的书房以外全部地方,连杂物间和储藏室都去看了一下。 结果从辛守的衣帽间里搜出几件不大对劲的衬衫。 辛守的品味有目共睹,即使外面套着实验室的白大褂,里面依旧穿得像在迈阿密度假。这几件衣服都是前几天助理拿来的秀款。辛守看都没看就让人收进衣帽间了。 “还没穿过?” 辛守抱着胳膊靠在门口说:“没,吊牌都在,袋子都没打开过。最近不让出门,连实验室都不准去,在家穿这些会被老头子骂的。” 老头子指的就是今上了。 姜周行点头,把这些衣服收进一个同样用绝缘材料做的黑袋子里。 最后在储藏室找到一个陈旧的砚台。辛守家的储藏室若说是小型博物馆也不为过,别人家储藏室堆放杂物,辛守家储藏室堆放藏品。 砚台一看就是好东西。现在端砚歙砚的坑口被地方政府保护起来了,不可开采。洮河砚的坑口被水淹了。澄泥砚失传了,现在市面上大都是假货。不过储藏室里这个真真极品,黑龙尾暗细螺纹,可遇不可求。 卢梦龙抢先一步把砚台捧在手里:“这种料子干的时候是没有纹路的,沾湿后才会显现出极细的纹路,所以称为暗细螺纹。我小时候在书法老师的家里见过一块差不多的。不过这块是比我老师那块还要好的料。” “这是我爸年轻时候用的。最近几年他根本没时间练字。砚台就一直搁在架子上。”辛守就着卢梦龙捧着砚台的姿势小心地摸了一下:“好像是清代留下的。” “我老师说过,龙尾石就在清乾隆时期开采过。哦,民国诞生前2年,安徽军阀马联甲也试过一次,但是那次没开出什么好东西。” “梦龙懂得真多。” “我妈很注重培养我的情操,虽然结果是我什么都懂一点,但是什么都不精通。” “我觉得挺好的。”林凤黯随时随地奉上彩虹屁。 卢梦龙笑了笑。 “梦龙家里用什么?” “我妈外貌党,当年弄了一块喇嘛崖鸭头绿。绿松石色的砚,配海南黄花梨底座。放在桌子上又热闹又漂亮。” 卢梦龙轻轻抚摸着砚台,说:“别怕,出来吧。” 辛守诧异道:“你说什么?” “这块砚台成了‘付丧神’。” “付什么?丧神?扫把星?”辛守立刻嫌弃地收回手。 卢梦龙笑了起来:“不是丧神,霓虹人民称为‘付丧神’,就是我们说的东西成精了。” 辛守指着姜周行认真地说:“建国后不准成精。就算因为不可抗力成了精,也得去他那里登记,去他家那位办的学校学习。” 林凤黯翻了白眼。所以他们选择做普通人是最明智的。 “他很乖,你别吓他。”卢梦龙对辛守说:“我去年冬天在瑞士见过一个更古老的,他是唐代的一支斑竹鸡距笔。他的名字叫青藤。” 姜周行合上储藏室的门,关掉了几盏刺眼的日光灯。他把手机搁在置物架上,对着卢梦龙,方便鹿鸣透过镜头观察。 辛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面前墨色烟雾中凭空出现的青年,脱口而出:“叶落夕?落夕哥?” 被称为叶落夕的青年对辛守笑了一下,小声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我记得从小学到初中,你每年假期都来家里教我练字。奶奶还给你……”辛守突然意识到他童年记忆中违和的部分,比如为何叶落夕十多年从未变老,比如奶奶为何……每次都会点燃三支檀香?这不是在上香吗? “没想要骗你。只是,你那时说自己是新时代的少先队员。我就想,自己挺配不上你这种先进的身份的。” 卢梦龙:…… 林凤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先笑为敬。 辛守不堪回首的中二时期,书法老师竟然是付丧神。 “你们家孩子的字都是我教的,你爷爷,你父亲,你哥哥,还有你。就数你最没耐心。” 辛守:…… “我已经在这个架子上呆了5、6年了。最后一次出现时,你父亲警告过我,如果再出现,就把我送去神兽管理局。” 辛守:…… “所以我要被送走了吗?”叶落夕苦笑一声,他这些年的忍耐,得到的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我们不是来抓你的。”姜周行对付丧神解释:“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最近进出这间屋子的陌生人有谁?或者家里的熟人有谁做过一些不寻常的动作?” “我被关在储藏室,况且我只是一只砚台,能力有限。不过最近客厅里,半夜总有鸟叫。” “是不是这样的叫声?”视频中的鹿鸣放出一段鸟叫。 叶落夕歪着头听了一会儿,说:“差不多,就是这种鸟。” “果然是伯劳鸟呀……” 林凤黯看到姜周行转头看他,做了一个我一无所知的表情。 辛守望着眼前的青年,面色不虞。叶落夕的脸色也很苍白,有点不知所措地捏着衣摆。 “你身上这都是什么年代的衣服?” 叶落夕低头看了看自己,他身上还穿着最后一次显形时穿的灰扑扑的两用衫,修长的腿上套着普蓝色直筒裤,脚上是一双旧得发黄的帆布鞋。 两用衫这种东西,卢梦龙只在父母和祖父母那一辈人的照片里见过。按现在的服饰来说最接近的款式就是夹克。可是叶落夕身上的衣服又跟夹克很不一样,翻领的大小,衣襟的纽扣,肩线的设计,前后片的裁剪,无不散发着久远年代特有的味道。 可是散发着陈旧味道的叶落夕依旧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辛守摸出手机,翻了两下,给叶落夕看了一下里面的照片,问道:“能穿上这样的衣服吗?” 叶落夕咬着嘴唇点点头。一阵如墨晕开的烟气过后,穿着春夏秀款的崭新的叶落夕出现在辛守面前。 “嗯,真方便。你们真省服装费,也省伙食费。” 三太子的脑回路果然又拐到了奇怪的方向。 一群人被辛守带歪之后,在储藏室热热闹闹开启了换装游戏。而姜周行把手机留在原地,视频继续开着。足不出户的鹿鸣难得有如此快乐的时候,他希望鹿鸣能更快乐一点。 检查完全屋开放房间后,姜周行给属下布置任务。 很快家里的警卫接到信息,今上今天准时下班,车已出中南海。 夏季的大片火烧云晕染了暮色,姜周行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 今年是鹿鸣的第九年,还有一年他就可以走出那一方天地了。 可是十年对于姜周行这个人类来说是从青年步入壮年,对鹿鸣而言不过是谛听此世的弹指一挥间。 这时大门被打开,姜周行转身看见由黑衣人护送进屋子的今上。他立刻站直身体。“辛先生。” 辛先生点点头,转身走进书房。指纹锁在1秒后识别成功,书房门咔哒一声打开。这是姜周行第二次走进这间书房。第一次是辛先生刚走马上任的第一月,他把姜周行叫到书房,递给他一块老式机械表。表是古董了,二战胜利后,作外交官的爷爷与一位即将离开魔都回田纳西老家的外籍军官交换的纪念品。 看得出今上的爷爷将表保养得很精心。表传给今上的父亲后,老爷子在改革开放后一次出国考察期间又翻新过一次。 姜周行不是很懂手表,当时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帝都业内口碑极好的古董表维修老法师。老头儿没想到是给电视里那个刚走马上任的最高领袖看手表,紧张地手心冒汗,舌头打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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