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鸣鹤十分不理解,这段话明显有逻辑上的漏洞,“它的领地又不是我家,干嘛把窝挪到这里?” 周苏郁轻笑,忽明忽暗的瞳孔缩成一道细针,白炽灯下盈盈发亮,“他会对自己喜欢的地方蹭上毛做标记,只要做过标记,就默认为领地。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你们俩很投缘。” 楚鸣鹤:“……” “他或许并不讨厌你。”周苏郁一手把小白捞起来,塞进楚鸣鹤衣领,得逞般笑笑,“要不来试试?保证一分钟内不会咬你。” 一团细细软软的糯米团子在楚鸣鹤的胸肌上来回蹭,忽然感到爪子在肚脐眼刺挠了一下,楚鸣鹤的脸黑如锅底,抖了老半天,未想那小怨种真认准了他不放,死活不肯出来,最后竟爬到他背上不撒手。 “!” 周苏郁在一旁默默吸了一口烟,吐出环状的烟圈,俊秀的脸庞隐没在灰白色的烟雾中。 他懒洋洋地靠在懒人沙发上,眼神却很清明。看着楚鸣鹤和他的怨种儿子玩儿躲猫猫,觉得十分解气。 他伺候这位小祖宗快十余年,小鲜肉都熬成烂骨头了,这回一下找到了新玩具,终于转移目标,不用天天提心吊胆晚上会被什么东西压得透不过气。 周苏郁心里直乐呵,狠狠过了一把“儿孙承欢膝下”的瘾。 楚鸣鹤终于把小白从背上捉下来,揉成团摁到地上,故意装凶,“不准动,听见了没?” 他声音温润,对小白来说如同隔猫瘙痒,在楚鸣鹤作势打它时,短胡须向外呲开,跳出一米远。 “大白”觉得无聊,随手抄起一本色香味俱全的杂志,翻开,脸上的表情很微妙。 杂志封面是一个衣掀撩人的火辣女郎,简而言之,该露的露得欲盖弥彰,不该露的地方…… 楚鸣鹤余光瞥到,大吃一惊。他从来不会买这类型的杂志回家,这本应该是上一任租客留下的,可能压在沙发垫下,不小心被周苏郁翻了出来。 周苏郁觑了一眼粉红女郎,又觑了一眼楚鸣鹤,想说些什么。 正页上,挑逗意味十足的女郎摆着性感妖娆的pose,楚鸣鹤的脸正缓缓涨红,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这本杂志不是我的,别想多。” 沉吟片刻,周苏郁缓缓开口,“你的锁骨和她的很像,你戴上这个应该也很sexy。” 女郎雪白的脖颈上拴着一条扎满铆钉的choker,中间有个金属锁扣,扣上有个圆环,很难不联想到她手上的皮链。 楚鸣鹤瞪他。周苏郁的脖颈也很细瘦,透着不自然的病白色,加上若隐若现青紫色的血管,像是见光死的吸血鬼。 与其套在他脖子上,不如套在周苏郁脖子上更有感觉。 下流的想法从楚鸣鹤大脑里闪电般窜过,暗骂自己不知羞耻的同时,周苏郁的目光分快从他抿紧的嘴挪了回去,嘴角却憋着笑。 楚鸣鹤咳了一声,如果是秦逸平时调侃他,他会以不吐脏字的艺术形式怼回去,但换到周苏郁,不知怎的,舌头就像被锯了似的,脑子一抽,“你戴上更好看。” 周苏郁一如既往地不当回事儿,修长手指把弄着未燃尽的烟头,语气轻巧,“行啊,改天你想看就跟我说一声。夫妻之间也要增加情趣不是?” 楚鸣鹤严肃地意识到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周苏郁忽地凑近,一咎柔软的发丝垂在眼睑上,语气倦懒暧昧,“小同志年轻气盛可以理解。还是说你喜欢其他的玩法?不过我腰不好,可能没办法陪你折腾太久。不过你要是选择下位,我可以考虑。” 楚鸣鹤猛地把人推开,直接往脖子上擂了一巴掌,周苏郁捂着脖子上的红印,怔愣住了。 又想笑。 真有意思,过宠辱不惊的假面都是装的。 “我们不会到那一步的。” 楚鸣鹤拍掉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尘,神情严肃,“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哦。” 尾音拖得巨长,不是撒娇,是撒泼。 楚鸣鹤不再理睬他,周苏郁窝在沙发上划拉了几下手机,忽然扭头看他,“这几天我要去朋友那帮点小忙,小白跟你过一段时间,没问题吧?”
第8章 再见老婆 ◎滚,不用回来了◎ 学院文化祭定在结业典礼的前一天,楚鸣鹤作为“学生会退役优秀老干部”,提前一天收到了回访学校的邀请函。 现任副主席宋婉乔给他发语音,情绪极其激昂。 “学长学长,这一届的灵博会竟然在我们学校举办,你一定会来的吧?” 灵兽博览会是三年一度盛典,展览平时见不到的奇珍异兽,内设拍卖行,配种改良机构,品级鉴定所等交易平台。 阿尔法星人们普遍以驯养奇形怪状的灵兽为荣,而越是珍奇物种,传宗接代越困难,一户能诞下一胎就算中了上上签。 像周苏郁这种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在人类与动物之间来回蹦跶的“国家一级保护对象”SSS级别特殊种,估计在他这一代就弹尽粮绝了。 ………幸亏系统没逼他们延续薪火,否则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楚鸣鹤轻轻蹙眉。 他对上一届灵博会印象不是很美好,那时他还是个天真善良的大学新生,被组织发放到“萌兽区”当志愿者,负责看管的“展品”是一只身世悲惨的火山羊驼妈妈。 她前些日子丢了崽,新生儿又都是死胎,因此被确诊忧郁症,整日拉眉耸眼,哼哼唧唧,谁靠近就冲谁喷火。 但楚鸣鹤是个例外。 或许是楚鸣鹤的姣好面容打动了她,也有可能他那天刚好穿了一件毛绒质感的米白色外套,总而言之,他顺理成章地被羊驼妈妈认领了—妥妥当成了一只干儿子。 只要他一靠近,不管手中有没有拿食物,火山羊驼都会眨着蒲扇似的长睫毛,眼睛亮闪闪,极其娇羞,楚鸣鹤过来就蹭一下,直白热烈表达爱意。 因此,楚鸣鹤被迫在羊圈里待了一整天,被当作“情绪安抚剂”的同时,像褪了毛的猴子一样被无数人无情围观。 隔着半只手掌厚的透明玻璃板,不少小孩儿在另一头叫嚷,“哇,那个大哥哥也是火山羊驼吗?” 母亲道:“胡说,那是假人,放那儿当展览雕塑,正常人的皮肤哪有这么光滑。” 回宿舍后,他的衣服上全沾满了羊毛,头发和脖子上都是,身上一股羊味儿,由于木桩了太久,四肢僵硬,起身活络的时候都能听见骨头关节咔咔作响。 收到邀请时,楚鸣鹤本能想拒绝。但小宋学妹实在太过诚恳,仿佛他不去整个天都要塌下来。 于是良心胁迫,重拾“老好人”的本色,答应了。 楚鸣鹤郑重声明,这次他坚决不会掺手,不当志愿者,只当一个老实的花瓶。 听到楚鸣鹤答应,宋婉乔很欣喜,“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张特邀嘉宾座谈会的入场券,据说是某个资深专家,和学长你的专业很挂钩,你要不要去?” “昂塞汀教授?” 宋婉乔感到意外,“你认识呀?” 楚鸣鹤顿时不好意思,“之前的一个关于动物心脏循环系统的课题研究,就是请昂塞汀教授来辅导,见过几面,有些交情。” 而且昂塞汀是灵兽学最具学术领导力的大拿,带领的实验团队走在科技前沿,同时也是楚鸣鹤研究生的导师。 课题研究是挨千刀的小组作业,负责这门课的老师的要求极其严苛,课程晦涩难懂,美名其曰“自学”,饶是楚鸣鹤这样的连霸奖学金的尖子生,都不得不抓耳挠腮。 在悲惨境地中,昂塞汀教授如天神般降临了。 后来的很多额外补助资料,都由他倾情提供,这些资料帮上大忙,楚鸣鹤的小组成功以五点五分的微弱优势,擦过死亡线。 想到昂塞汀会莅临母校,楚鸣鹤忍不住兴奋。 “去,肯定去。” “明天下午三点半,在C楼小礼堂,那就这么说定了。” “对了,学长可以把你家主子带过去,反正现场准许萌宠们进出,顺便来个免费的全身体检,基因检测之类……” “?” “哎,就是小奶猫啊,你没看表白墙?你抱着小白猫的照片早就传开了,大家都到处打听你是谁呢。” 周苏郁因为有事,于是铲屎官的帽子扣在了楚鸣鹤头上。小奶豹及其粘人,他到哪儿都要跟着。 这时,小白一并三步跳到楚鸣鹤膝上,喉咙间溢出咪呜咪呜的声音,圆脑袋蹭着楚鸣鹤的手,眼神哀怨。 原来是没豹粮了。 听到奶嚎,宋婉乔的吸猫神经被点醒了,“啊啊啊是你家主子吗?” 楚鸣鹤一边腾出手倒豹粮,一边囫囵道:“它一饿就缠着我,没办法。” 语气有点儿小得意。 不过他本人毫无察觉,宋婉乔联想着帅哥和奶猫共处一室的场景,不禁心神荡漾。 周苏郁从房间里出来,小白立刻被重物推倒的声音吓得发抖,不仅打翻了楚鸣鹤精心摆盘的豹粮,直窜到了书架上,嗲嗲呜咽着。 “你干什么?不是有事吗?”楚鸣鹤莫名其妙,“还有开门不用这么大力吧?” “没睡好头疼,等下就走。” 周苏郁不小心撞了下墙角,捡起不小心震落的五斗橱,放回原处,食指点了点小白,“它神经敏感,正常。” “对,这里最不正常的是我。” 楚鸣鹤嗤笑一声,一股气没地搁。 交给周苏郁收拾是不可能的,这些天他暗戳戳地试探过,这家伙就是一废物篓子的转世,浑身上下只戳了煮泡面这一技能点,煮的饭狗吃了都能被膈到七寸,直接叩响天堂的大门。 看着楚鸣鹤像个逼良为娼的憋屈小媳妇杵在食盆边置气,拉出一道寂寥的斜影,周苏郁觉得他很有必要当个体贴的“丈夫”好生安慰一下,毕竟都结婚了不是? 有难同当嘛。 于是他屈指碰了碰楚鸣鹤气到扭曲的发梢,“放心,神经过敏不会传染。” 楚鸣鹤:??? “顺带一句,明天的灵博会,我也会去,提前跟你打声招呼。” 周苏郁品味了下楚鸣鹤在现场看见他的景象,真有趣。 楚鸣鹤总是彬彬有礼春风和煦,但不知怎么一看到他,风向就情转直下,连头带尾低了好几个度,甚至吹逼得人脸上挂霜。 旁人很难看出来,楚鸣鹤早已养成密不透风八面玲珑的本事,但一到他这儿就破了功,俊脸面目狰狞。 他应该是无法接受契约结婚的对象是个废柴懒鬼兼半无业游民的悲惨事实吧。周苏郁想。 楚鸣鹤猜不出周苏郁心里盘的什么小九九,直接问:“你去干什么?” “当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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