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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儿，你今天吃过早膳，就到我屋来，咱娘俩好久不曾单独聊过天了。”季静秀早饭吃得很快，将碗筷洗好后，对饭桌上还在吃饭的秦欢说道。 这要求实际上不奇怪，但秦欢右眼皮直跳，让他觉得，一会儿跟老母亲谈心的时候兴许会发生点儿口角。 但他终究是没多想，直接去了季静秀的卧房。 进屋的时候，季静秀在屋内绣花。 “娘，我来啦。”秦欢轻轻关上身后的门。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或多或少感觉到气氛中的沉重氛围。 “欢儿啊，你觉得前几天去见的隔壁家女孩儿怎么样？”过了良久，季静秀放下手中的针线，转过头看向自家儿子。 秦欢有些紧张，怎么就又扯到那女孩身上了？ 难不成娘还没有死心？ “那姑娘挺好的，只是我们缘分不到，恐怕……”秦欢斟酌着开口，不料被季静秀打断。 “娘以为你不想成亲真的单纯因为与你相亲的女孩都被厄运纠缠，你于心不忍，可近期看你似乎对于女子并无爱慕之心。”季静秀虽然没有明确点出来，但秦欢立刻听懂了季静秀话语中的意味。 季静秀知道了他与池青之间的关系。 但两人不曾在外人面前表露出亲密的举动，更没有说过格的话，怎么就…… 难不成是楚姑娘？ 楚姑娘似乎并不是那种随意揭发别人秘密的小人之辈…… 秦欢脑子有些乱，此时抬头看向季静秀的眼神中也满是慌乱，憋了半天，也只是脱口而出一个“娘”字。 那一个字，还带着颤音。 季静秀听了去，半响才回应道：“世道难容之事，我们秦家人是不能做的，更何况是这般伤风败俗之事，长安乐好不容易被你经营到如今这般盛况，你却想亲自将这份得之不易的财富亲自了断。” 声音里虽然满是劝解之意，但内容却都是威逼。 秦欢垂下眼，没有回应。 “欢儿，你自幼便出奇地懂事，这一次你也顺了娘的意，娘定不会害了你……”季静秀握住秦欢的手，那双手冰凉刺骨，满是寒气，让年迈的老人先是一愣。 “娘，我自幼便懂事，”秦欢缓缓开口，他苦笑着抬头看向年迈的母亲，眼睛红的厉害，似乎强忍着不落下眼泪：“我不想忤逆您，但世事无常，我注定跟女人没有缘分，哪怕相多少次亲，也是无法改变天命的。” “胡说，一派胡言！”季静秀连声调都高了几度，声音也变得更加尖锐。 “欢儿，你现在还不大，误入歧途不要紧，我们改回来就好。”末了，她察觉到自己的态度，于是又轻轻说道。 “娘，若您想表达的是这些，那孩儿今日就先回去了。”秦欢垂下眼帘，不再多说什么，将自己的手从老母亲的双手中硬生生地抽出来。 “你不曾这样跟娘说过话，娘很伤心……”季静秀落下眼泪，“欢儿，你不要这般……” 后边是一串的呜咽声，秦欢眼睛发涩，但他没有哭出来，只是垂下头，始终没敢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他知道娘知道此事后，想必一定十分失望，但他没有别的退路，除非忍痛割爱，与池青分离，背井离乡，做个孤寡人士，终身不娶。 但这般有违孝道，比当下这样的行为还要更加世俗难容。 秦欢从季静秀的房间退出去的时候，外边站着自己的心上人，默默地看着他，看他关上了房门，才一把抱住他：“没关系的，我们慢慢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直到被池青拉入怀抱中，秦欢才像个委屈的孩子一般，大颗的泪珠落下来，打湿对方的衣襟。 知道方才情绪彻底崩塌的瞬间，秦欢才意识到自己对于池青的感情已经如此之深，即使这有可能对他百般疼爱的母亲造成伤害，但依旧不想放弃。 因为，他对于池青的，不仅仅是喜欢，还有浓重的爱。
第四十八章 坚定的意志 秦欢虽有料到，被季静秀知晓两人关系后，整个家庭的氛围将陷入僵局，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竟然这么快。 让他一点没有防备，没有一点点准备，就面对这场暴风雪，可以说十分残酷了。 但好在他不是一个人，池青一直在背后，在他难受的时候，默默支持安慰着他。 大家一起吃晚膳的时候，就连楚姑娘也发觉整个氛围不对劲，发现季婆婆这两天吃得比往常还要少，快得有些不像话，而且吃完就回自己的卧房，好久也不出来。 待季静秀吃完饭回了房后，楚姑娘便小心翼翼地开启话题：“今天季婆婆吃得也很少呢。” 没等到答复的她有些不死心，于是对秦欢道：“秦先生，难不成您和池大师的事情被季婆婆知道了？” 她自觉这大概是最严重的事，她期盼的是否认的回答，却没想到秦欢满脸黑线地抬头看她道：“正是如此。” 楚姑娘有些意外：“我发誓不曾向季婆婆透露过半分你们之间的事情，季婆婆又怎会知道？难不成在外不小心被她发现了不成？” “我们平日里，行为相当谨慎，又怎会被她看了去……”秦欢也想不通，然而在那天雪夜，他俩在雪中紧紧相拥，一同回房一事，本来已是深夜，不该被发现才是，难不成就是那一次？ 秦欢有些坐不住，他觉得正是那天雪夜，自家娘亲起夜如厕，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草率了，草率了。 见秦欢说半句话，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了嘴，楚姑娘就知道一定是他俩不小心在外暴露了痕迹。 于是她叹口气道：“我倒是能明白你们俩新婚夫妻一般，甚是甜腻，但古人有句话叫做，隔墙有耳，哪怕你们俩觉得再严密的事情也该低调些才行。” “现在知道了。”池青在一旁回复，见秦欢垂头丧气地，便有些心疼地摸摸他的头发安慰。 “你看你看，你们这又开始了！”楚姑娘表示场面让她有了强烈的不适感，哪里有这样饭桌上秀恩爱的呀！饭没吃完，狗粮倒是吃饱了。 瞬间没了胃口，她看了眼自己碗里的剩饭，于是倒盆里，打算一会儿喂狗。 秦欢和池青两人还在腻歪，楚姑娘已经低调地将碗筷收拾好，迅速逃离狗粮现场。 而丝毫不自知的两人，还在深情对视，回过神来，楚姑娘已经不见踪影，留下一盘剩菜给他们收拾。 秦欢吃饱了，拿着剩菜剩饭的碗准备去厨房收拾，毕竟在这个家里，谁最后吃完谁就刷完收拾残局这一不成文规定，大家都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 池青怕秦欢手沾水，又去雪天里受凉，于是独自包揽了秦欢洗碗筷的活儿，让秦欢那剩饭和剩菜喂狗去。 家里最近多了一只大黄，品相普普通通的，但秦欢总觉得它格外有灵性，在平时相处时，似乎能听懂人话一般。 这只大黄狗是秦欢在狗肉馆前，拿了三两银子换回来的。当时觉得这狗看向自己的眼神，甚是可怜，于是动了怜悯之心，还是将它收留在长安乐的大院子里看家。 此时小狗屋里的大黄听到脚步声，从木屋里钻出来，头摇尾巴晃的，看到是热腾腾的饭菜来了，尾巴摇得更起劲儿了。 秦欢将饭菜放入狗盆，大黄精神抖擞地在雪地里转了个圈儿，然后埋头苦干。 “大黄，我这么叫你没意见吧，虽然来我家几天还没能给你起一个像样的名字实在是对不住哦。”秦欢摸摸大黄的后背。 “你说，若是娘亲能够释怀我跟池青两人一事该多好啊，我知道你通灵，若是能帮帮我也是很好的。”秦欢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这么说。 大黄吃得开心，听秦欢说完了，抬起头，冲他叫了两声。 秦欢回去时，院子们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他回过头将门关上，而大黄却以很快的速度飞奔出去。 大黄这一举动，着实吓了秦欢一跳，他连忙跟出去，但狗子奔跑速度极快，仅仅眨眼的功夫，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了。 不适时地，秦欢左眼皮跳动，他捂住跳动的眼皮，对门外喊了几声大黄，半响也没有回复他的狗吠。 “怎么在这发呆？”池青刚洗过碗筷跟出来，见秦欢站在积满雪的大院门口，怕他着凉，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包在秦欢的肩上：“你这样会受寒的，快与我回屋。” 秦欢刚要回答，就被池青强硬拖回屋去。 他在想这么冷的天，若是大黄再被狗肉馆的人捉了去，可真会取了它的性命不可。 而那店老板还凭空多了三两银子，实在天理难容。 秦欢再次听到狗吠声，实在傍晚。 他听到声响时，正在和池青一同收拾符纸，就听院子大门外边有响亮的，熟悉的声音传来。 秦欢来了精神，连忙跑到院子外边给大黄开门。 而大黄回来，嘴里还叼了东西，见秦欢给自己开门，它似乎很开心，尾巴甩得眼看着就要飞起来了。 秦欢摸摸它的脑袋，大黄则将嘴里的东西轻轻放在地上。 他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块淡黄色，沾了泥土的首饰。 池青见秦欢匆匆忙忙跑出去，带着厚外套跟着出来，见秦欢蹲在地上，大黄在侧，大院门打开，风从门外嗖嗖地刮进来，而蹲在地上的人仿佛不知冷一般，还似乎在手里摆弄着什么。 池青凑近看了一眼，眼尖地看到秦欢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琥珀，淡黄色，里面还镶嵌着两搓发丝。 但晶体看上去有一定年头，加上风吹日晒雨淋，外边生出一层淡淡的黄色薄膜。 秦欢思来想去，想到大黄跑到外边之前自己说的话，于是灵机一动便拿着那琥珀在井口打水好生清洗一番。 既然是通灵的大黄叼回来的，那就一定有用，或许着两撮头发是母亲和父亲之间留下的定情之物也说不定，到时候睹物思人，或许能对他和池青网开一面。 秦欢将那琥珀洗干净，好生擦干，便裹了一层红布敲敲季静秀卧室的门。 季静秀走出来，见是自家儿子，于是叹口气道：“可是想通了？” “娘，我有礼物要送给您。”秦欢将红布递给季静秀，见对方一脸迟疑的模样，于是又补充道：“我见这东西甚是好看，便拿来送您。” 季静秀将红布翻开，看见那镶嵌在琥珀中的两撮头发时，顿时一愣，末了便红了眼眶。 她抿着唇，抬头看向秦欢：“这东西你又是从哪里拿来的？” 虽然秦欢想到自己拿来的东西或许会唤起自家娘亲年轻时的记忆，但没想到竟然是一味猛药。 他还很少见自家娘亲哭。 季静秀独自带着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女强人的形象，但现在的模样，顿时让秦欢有些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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