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对,那个管家没有来吗?” “没有,队长。” 陆商这几日,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期待度青的出现了。 大抵是因为一直被关在这里,连个跟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坐在床上,如往常一般,无聊的盯着小窗口,这里是郊区,连报纸都不会送来,长时间关在这里,如同与世隔绝。 小窗口外面夜色依旧。 朦朦胧胧的,他似乎看到一缕白烟,在窗口徘徊。 外面是有人在生火吗? 他不禁心想。 但夜里的烟,看着它将要消散,心中能感受到悲凉。 天刚亮早。 度青依旧提着一个包,他的左边手腕系着一道黑绳。 这算是陆征走后的第一天。 作为家中的的下人,也要手戴黑绳以表对已逝之人的敬重。 陆商注意到对方手腕处的绳子,眼色一顿。 度青从包里摸索出一根一样的黑绳,双手捧着递过去。 陆商没接,他眼瞳微微缩小:“什么意思?” 度青垂着头:“陆征将军,过世了,死于火灾。” “……” 没有预想的情绪崩溃,反而多了几分不寻常的冷静。 度青始终垂着头,感受到自己手中的黑绳被接了过去,对方也没有再继续开口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的抬眼去看。 却见到陆商眼底一抹浓浓的寒意,与平常的温和模样大相径庭。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他只是冷声开口。 “陆言将军说,他会想办法。”度青感觉方才与少爷接触过的手心生出冷意。 论谁听到自己父亲过世的消息还能如此冷静,但反倒是这样,更让人担心了。 他没办法久留,走出去了几步,还往后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确定他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陆商只是站着把黑绳系上。 他心中如此复杂的感情是怎么回事呢。 他已经不欠陆征的了。 可还是…… 他背对铁栏杆。 目光盯着阴暗的角落。 忽然眼角湿润。 他不敢眨眼,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有泪滑落。 在医院自然火灾的几率太小了,还那么凑巧在这段时间内发生,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阴谋。 这种明确知道凶手的感觉让他心中的怒意更甚。 陆宅变得热闹起来。 陆言跟沈之初忙着父亲的后事。 沈家作为亲戚自然也是要到场。 沈之初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们了,如今远远在人群中看到那几道身影还是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沈父有些发福了,说来,他准备也上年纪了,身边跟着的沈母依旧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次追悼会只能穿着朴素似乎让她略微不悦。 她在家中任然是最受宠的,所以这次参加追悼会也带了她来。 沈家还来了两个排名一二的孩子,若是按照以前,是要叫哥哥。 然而,这两个人也是当初欺负他欺负得最为频繁,甚至可以说,是最初带头动手的两个人。 他们往这边走来了。 沈之初贴陆言贴得更近了。 他紧盯着他们来的方向,越来越近。 陆言在身边似乎能察觉到他的紧张,知道以前之初在沈家有很多不好的回忆,安抚地牵起他的手。 “陆征将军的离世,我们深感悲哀。”沈父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脸上带着的表情仿佛真的很伤感似的,外人听了还觉得他们是好好亲戚。 沈母则在身边露出一个浅笑来,看着竟有些讨好的意味:“之初,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这样的问候让沈之初起了鸡皮疙瘩,但表面只能寒暄起来:“是啊。” 但他最不喜欢逢场作戏。 扯了扯陆言的手袖想提醒他找个借口离开。 今日他们的追悼服都是加快定制出来的。 太阳底下,能看到闪着光亮的精致黑丝镶嵌,虽然并无什么装饰,但光看做工和面料,就知道价值不菲。 沈之初的长发一侧隆起,用夹子固定,另一则则故意散着,偶尔能遮住半边的脸庞。 这是下人特意为他做的造型 家中有人离世,散发表达自己的哀伤,垂下头的时候遮住脸庞,能够遮盖自己的哭容。 “还有一会才进场,之初,我们难得见面,就单独的说说话吧。”沈母的眼神望陆言那一撇。 “抱歉,之初现在要跟我去准备香火,恐怕不能奉陪。”陆言语气冷冷的,他心情本就不好了,如今还要见到这一幕。 “我和陆言还要很多事要准备。”沈之初在身边附和。 沈家四人也知道没法将人留下了,于是只能点头放人。 沈之初松了口一口气,偏偏在这种日子还要应付这种事情。 不仅是沈家的人,陆家的亲戚也是应付不过来。 才刚停下来没一会,陆言会被拉走了。 其中的环节的需要他单独在房间内给父亲盖好被子,而外人则不能进入,连陆家那边的亲戚都不行。 沈之初已经在最近的距离等陆言出来,没有他在身边,在这种人多的地方总让他没办法安心。 但还在,不熟的亲戚们上来讲话时,他都强装镇定的回应着。 脸上不安的表情恰到好处的被当成哀悼的伤感。 直到一行人慢慢靠过来。 沈之初本想转身就走,不料对方却直接小跑过来把他拦住。 是沈母。 她笑盈盈的:“之初,现在有时间了吧?” …… “谈话也没必要到这么角落的地方来吧?”沈之初无奈的被带到人群之外,面对沈家的四个人,他有些无奈。 沈父笑着并未急着说出目的,眼神示意身边站着的两个哥哥。 他们竟一齐向沈之初鞠了一躬。 “弟弟好。” 一般都是向哥哥问好,这声弟弟真不恰当。 沈之初心中登时觉得不妙。 明明比他年长好几岁,却任由着父母摆布 叫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感到一阵不适。 “你们别这样,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在他的印象里,他和没在沈家收到过这种待遇。 沈父搓了搓手:“哎呀,之初,我也是你的亲生父亲,都那么久没见了,我们好歹将你拉扯大了,到现在嫁了个大将军啊。” 沈之初冷笑一声:“当初,我过去的时候,冷嘲热讽的是你们,如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现在不也过得很好吗?”沈母在旁边补道。 “……” 沈之初已经失去了耐心,他知道这几人肯定不只是为了跟他大诉亲情。 亲情牌的后面必然憋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如果没有重要事,我要走了,陆言待会就出来了。” “哎哎,别走啊!”沈母急得上去拉他。 另外两个哥哥也围上来。 现在已经不是普通寒暄的架势了,已经是要把他堵着了。 沈父知道没多少时间,也觉得刚刚的亲情说够了。 “之初啊,这次陆征将军去世,他的那些遗产,有你的份吧?” !! 沈之初被吓了一跳。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是冲这个来的,连他自己也没考虑过遗产的事。 按理来说,确实会分一些给他。 但他也打算和陆言放在一起。 “你已经过上那么幸福的生活了,我们沈家,不……是我们的沈家,如今还遇到了困难……”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不会同意,在追悼会上谈这些,你们觉得合适吗?” 沈父的脸色有些尴尬。 沈母变了脸:“当初你妈死了,我们还肯养你这个私生子,已经是对你好的了,而且你妈,哼……” 就该死。 这是她想在后面补的话。 沈之初或许小时候听过太多遍了,已经自动补出来了。 他总时不时想起母亲,这是他最痛的伤。 而沈母总是以这个来打压他。 “如果你们不想参加追悼会就滚。” 沈之初当初在沈家被欺负时就不愿低声下气,如今也不愿再给他们好脸色。 沈母似乎没有诧异他所说的“滚”字,只是轻挑眉:“你真是白眼狼,如果我们当初直接把你掐死,你还能活到今天享福吗?” “今天是陆征将军的追悼会,我说了,我从未想过他的这笔财产,我要赶紧回到会场了。” 沈父朝两个哥哥使了使眼色,他的手臂便被人抓住,两边的禁锢让他无法离开。
第六十三章 黑暗的落幕 “我们也只是想好好跟你商量。”沈父故作为难地拧眉。 “你们真的觉得你们能对我怎么样吗?”沈之初倒也没有反抗了,挺直的站着。 这里是陆宅,轮不到他们造次,正是因为他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不慌不忙,他有底气。 “觉得能威胁到我的话就尽管来吧,外面的人知道了,你们也难看。” 他淡淡扫视眼前的几人,身边两个哥哥果然松开了手。 沈母咬牙切齿,她没想到沈之初出去之后变得更加难以控制了。 从前只能依附于沈家,如今有陆言撑腰之后确实不能再将他如何。 陆征留下的遗产即使只是分出来一小份也有足够的分量了。 他们太急着得到这笔钱,所以才把沈之初堵在这里。 “好歹这里还有你的亲生父亲呀。”沈母的声音柔柔的,但却像是棉花被扯散了般,让人听着难受。 “是有。”沈之初将目光落在对面这个略显老态的男人身上。 几人以为有戏,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来打动他。 “但我的父亲,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母亲被人毒害,”他脸上连笑意都不想有了,“你们给我的,和后来使唤我的,扯平了,所以我和沈家只是名义上的亲人,我的内心并不承认。” 沈父竟说不出话来。 沈母在一旁勾手,她正是毒害沈之初母亲的凶手。 她骂了句:“白眼狼。” 沈之初不理会,走出几人包围的圈,“吃相别太难看了。” 这次倒没有人再敢拦他。 不管沈家那边说他什么也好,总之,对这些人,他始终都不会心软。 他清楚的明白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 自始至终,他都是不愿示弱的人。 现在,他有所爱的人,有自己的医术能力,能有自己的工作。 这都是他当年被锁在沈家的高墙所不敢想的。 所以,他更不会低头。 “去哪了?”陆言出来的时候没看到沈之初,但他无法脱身去找他。 沈之初没说话,两个人只是对了一眼,陆言便知道了,他往远一点的地方看 ,果然看到了沈家的几人从另一处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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