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初到这个家才两天,下人们就认定了这是个不好惹的,看面相就像是会闹脾气的。 婚礼的布置全都是请了人安排的,陆言没时间,沈之初只说“随便”。 两位新人是明明白白的不对付啊。 —— 夜,一处大殿内灯火灿烂。 红丝绸沿着圆柱垂下,纱帘背后沈之初静默端坐,仿佛外面的嘈杂与他无关。 他的头上盖着薄薄一层红纱,表情不太自然地盯着外头。 虽说这场盛大的婚礼只是一个过程,但这么说也是结婚啊,怎么能不紧张。 待会陆言来了,要说什么? 从刚刚开始,身边就站着一位下人。 但他的职位似乎更高,颇有威严,沈之初感受到那人身上来自肉食动物的气息。 没有人来问候他,也没人去理会他,就好像新娘在这里就是一个摆设。 直到婚礼结束,薄纱后的人依旧完完整整,他的盖头没人去掀开——这也意味着新郎并没有到场。 这时,薄纱后的神情才微微动了动。 他没想过对方竟然连流程也不走,难免有些难堪。 毕竟对外只隔着一层薄纱,议论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入了他的耳朵。 “呀……新郎还不来?” “也是,他也只是个私生子,陆家的人也不想认吧,何况参加这次联姻的竟然是……” “不知道言将军是怎么了,竟然会选沈家,明明皇室安排的能给陆家更多。” 沈之初垂着头,手指抓着裤边,越来越紧。 他只披了一件红袍,是他不想太正式的。 忽然,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红帘微动,隐约见到一抹高大的声音走进来。 或许是前面有了太大失落,此时竟然有了几分期待。 “沈之初,外面的人都在笑我们沈家了,你真是到哪都不受待见。” 声音一出,他的脸暗了下去。 是表哥,高大只是他期望陆言出现的错觉…… 沈之初不做声,从头纱底下投去一道恶光:“……” “别以为嫁给陆言你就能翻身了,我们沈家私底下都不认你,狗崽子。” “表哥,没规矩的才让人觉得好笑吧?你有身份可以进来吗?”沈之初第一次搬出了陆言身份的牌子。 他现在是陆家的人,身份自然比这个什么表哥高上一头了。 “你!”表哥果然无言反驳。 身边的郊狼释放了一些气场,冷眼:“请出去吧。” 毕竟主子都发话打压了,自然是要把对方“请”出去的。 沈之初暗暗松了口气,发现陆言当这个身份当做挡箭牌的时候格外好用,给他避免了不少麻烦,不然不知道对方又要站在这里奚落到什么时候。 “将军或许不会来了,之初少爷要回房间休息吗?” “嗯……” 沈之初终于可以站起身离开了这个嘈杂之地。 对于这些言论,他早就听习惯了,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有时候甚至想,想逃到世界的边缘去就好了。 “请千万要等将军回来掀开头纱。” “……” 周围的环境对他来说是陌生的。 明明没做什么,他却觉得累得出奇。 陆言回不回来,掀不掀盖头,他都觉得无所谓,原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所以他索性直接自己掀掉了头纱,身边只有两根红烛,火焰摇曳,像是他飘忽的心。 —— 陆言回来的时候,仍是一身板正的军装,没有一点新郎的样子,脚步却急匆匆的。 按着指引推门而入,他眼神炽热. 地扫了一眼坐在床沿的人儿。 时间已经是半夜,沈之初坐在床边,红头纱被随意放在一旁。 “陆言。” 他有话想说,所以站起身来。 在嗅到对方身上的酒气后眉头轻皱。 陆言的脸色却不太好,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为什么自己先掀头纱了?” “你回来得太晚,况且……这本来就只是一个过程不是吗?” 陆言与他四目相对,步步逼近,他只得跟着一步步后退,直到抵到床边,失去重心,跌坐在上面。 “陆言!”沈之初有些恼。 “嗯,谁跟你说的?走个过程。”陆言语气少有波澜,他淡淡反问。 “……”之初偏过脸,不去看他。 他曲起一条腿压在床上,两个人体型有别,这样好像就能把床上之人禁锢住了。 捞过一旁的头纱,下一秒,它便轻飘飘地落在沈之初的头上。 薄纱后的表情难以寻味,有些慌乱,有些羞涩。 “你喝酒了?” “嗯。” 陆言隔着薄纱看他:“但我很清醒,只是两三杯,醉不到我。” “……” 沈之初大概也知道了对方的性格,若真不让他掀头纱,就没完没了了。 于是他决定不动了。 陆言轻捏头纱的衣角,缓缓掀起,一张带着幽怨却微微涨红的脸便显现出来。 他不经伸手去抚那张脸。 隔着手套,沈之初仍能感受到对方手心的温热。 在那双金眸中,流露的感情直白,如同在冰天雪地里降下了流星,点燃了烟火。 他身子僵直,在他眼里这样的感情无疑是令他恐惧的。 自身的弱小和对方无法猜透的意图,都让在他在面对比任何肉食动物时都如临大敌。 陆言将他的脸抬起,距离近得那双红眸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能看到眼中的清澈,也能看到瞳孔的紧缩。 沈之初的慌恐,不自在都无所遁形的显现出来。 “……” 见陆言的动作顿住,沈之初赶紧垂下头。 这场婚约本来就不是你情我愿的,所以他又鼓足了胆量抬头。 立刻就对上了一双冷峻的眼眸,里面仿佛吹着寒风,深处却藏着什么般让人捉摸不透。 “我们,约法三章。” “什么?” 陆言有些没有料到,他将目光留在那对匆忙躲开自己目光的眼睛上。 “第一,我们只做表面夫妻,对内互不干涉。” “第二,分房睡。” “第三,发情期,我没有办法帮你……但也不需要你帮我,保持距离。” 沈之初总感觉那阵威压感越来越强烈了,缩了缩脖子。 陆言沉默半晌,终于舍得与沈之初拉开点距离了。 因为对方不对视还好,一对上眼,身子就开始微微颤抖了。 明明之前嘴还那么硬,还要跟自己对着干,这时候倒是什么都怕。 略微的不悦放在他脸上都仿佛是要拿着菜刀砍人。 “本身我就不喜欢你,”沈之初努力想找回自己的气场,“你也不喜欢我!” 陆言低头长长的看他,仿佛是想反驳些什么,之后不再做什么解释,既然已经忘掉的事情,日后让他慢慢回想起来就好了。 没有应声,只是转身出了门。 砸门声让沈之初吓得一怔。 这是生气了? 随后皱眉,认定了陆言绝对是全帝国性格最古怪的人。 但刚刚的那些条约,就当是他默认了。 不清楚对方的目的。 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好控制吗? 作者有话说: 大家多多吐槽互动哦~
第六章 拉拉手,好不好? 周围是一片翠绿,大概是冬天的关系,叶子上挂了薄薄的霜。 少年躺在绒草地上,右肩的血已经有了要凝固的迹象。 特别冷。 明明身上的衣物足够厚实,却还是特别冷,周围的空气仿佛要将他吞噬。 父亲…… 他在等一个人出现,他的父亲。 “如果这次失败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接你,如此简单的任务,不能完成简直是丢我的脸。” 脑中闪过来自父亲严厉的声音,决绝又不留感情。 这些话像是会结冰,将他身体都包裹起来了。 泪欲流,却又干涩。 “你还好吗?” 一道童音出现,带着稚嫩而又真切。 陆言:“……” “妈妈,我们送他去医院吧,他流血了。” “之初,来。” 晶莹明亮的红眸,如同宝石一般,里面倒映着他此刻的狼狈与败落。 表情却又如此温柔,轻轻拉着他的手,慢慢搓着,“妈妈说,搓搓就不痛了。” 他的话如同暖阳,在少年缺少爱与关怀的那刻,深深烙进了他的心。 之初,沈之初。 随着三个字的名字落尾,陆言缓缓掀开眼皮。 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光亮,生物钟就早早催他起床。 方才的是梦,也是他的记忆。 幼小的手心所散发的热气破碎他身边的寒冰,所以他到了成婚的年纪,自然投入了这片怀抱。 但沈之初似乎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今天是他难得的休息。 按照规矩,新婚的第一天,要带新娘回趟家门。 沈家那边不用顾及,他们主动要求不用回去那边,估计是想以此让之初难堪,让外界知道他们不认沈之初罢了。 主子习惯早起,下人便起得更早,而沈之初则是本来就睡不好,这是一直以来的。 他们两一早上都是一副死鱼脸。 下人站在身边都感觉气氛凝重。 谁家新婚这样啊? 沈之初刚起床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眼底下淡淡的乌青,昨晚做恶梦了。 陆言没事的时候就是一副扑克脸,但他时常偷瞄对面的人。 许久,才有一道声音打破沉寂。 “好吃吗?” “……好吃。”沈之初闻言,抬眼去看对面,那个人顶着一对金眸望着自己,距离远的话还好,但距离一近,他就觉得那双眸中有刀子。 时时刻刻在威胁着他。 宅子后厨并没有人会烹饪素食,按照肉食的标准烹饪的菜品,说实话,沈之初吃得反胃。 “吃好了就准备出发吧。”陆言点点头,依旧习惯拿餐巾擦擦嘴,接着起身。 “嗯。”沈之初也吃不下去了。 天已大亮,外面的阳光穿破冬日的乌暗,让世间变得明媚。 沈之初被几个下人按着穿衣。 平日里粗布穿惯了,这几日来的高档布料让他的感受不太真实。 按理来说,陆家颇受皇室国王的器重,是仅此与皇室的存在,再加上赫赫战功的大将军身份,陆言基本是在国内横着走。 准备的衣物虽不张扬,却也不低调。 他不太好意思。 上下都已经把他当做过门的主人了,只有他自己觉得还是生疏,第一次穿那么精致的服饰难免有些扭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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