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下一秒就会死去,但她也一定能做到那仿佛奇迹一般的力量表达! 飞机距离异灵更近了,在距离不过二二十米的位置处,成楚柃对上了异灵的视线。 以过多的词藻去描述那双眼睛没有意义,成楚柃能从中窥探到的,只有浑身鲜血的自己的身影。 成楚柃半弓着腰,她看向异灵,发丝被狂风吹得乱七八糟,而她却做出口型说道:“不被人期待的未来,又怎么可能会是正确的未来。” 大量的力量汇聚,原本被黑色笼罩的天地,似乎也被那突如其来的蓝色光芒点亮。 那象征慷慨。 尽管只此一次。 异灵却冷漠回应道:“人是否期待那个未来到来,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A级灵师可不见得能在这样的战场中,做出插手之举。” 可在此时此刻,成楚柃却想起了之前发生的另一件事。 依然是和席红婧的对话。 那人的说法是:“和异灵对上不难,难的是如何精准将界域对准异灵,并且在自身死亡之前,真正让界域发挥作用。” “一个没有人性的异灵,杀人就如同踩死蝼蚁,但一只表现怪异的蝼蚁,多少也能引起异灵的一些兴趣。所以你要做的就是让他把注意力引到你身上,而在这期间的最好说法就是,去尝试提一下……” “贺家的结局。” 给出这种做法的原因在于,异灵曾经提到过贺景同的过去,也就是贺景同的六岁。 大量心理学家去推测、猜想、模拟过异灵的心态,大致结论都是,谁也无法准确估量异灵想要的是什么,但能确定,异灵就是会有些在意原体,也就是贺景同。 “你知道吗?”成楚柃身上的血液大量流失,她也能明确感受到那种发冷的寒凉滋味,“贺家,已经被异灵贺榆年和异灵贺晚靳毁灭了。” “他们杀了贺家的所有人,鸡犬不留,包括贺景同的父母——” 堪称诛心一般的言辞也只是让异灵皱了皱眉:“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不,我的意思是指——” 当时成楚柃听完席红婧说的那番话后,又问了一个问题:“可如果这种说法无效怎么办?” “那你就告诉他说——” 高空悬浮的异灵犹如蔑视一切的神,无论是毁灭还是赐福,皆是神降。 成楚柃也只是说道:“这个世界已经彻底没有与贺景同血缘相关的人了。” “这个世界上有的,只是想要杀死异灵的,贺景同曾经的同伴,也就是我们。” 成楚柃的语气很是急,甚至越来越急。 颇有一种想要在死之前,一定要将想说的话,全部都说出来的感受。 “无论你在这个世界留下了怎样浓墨重彩的一笔,你的存在,也只是源于贺景同,源于那个早已经死去且从未期待过你诞生的少年……” 成楚柃目睹着异灵有些许变化的神情,直到她过于急促的语言,突然被换成了缓慢而又沉重的一句话…… “——异灵,就只是区区残影。” 如同过去的贺景同对上傅泽荀人为制造的异灵。 贺景同那时强调的话在这一刻复现。 异灵并没有什么过于明显的发呆之举,那只是一刹那,就是一个念头的偏差,一个微不足道的想法…… 但在那个想法诞生之时,时间就像是被延长,也像是被放慢了一样,成楚柃用最快的语速将积蓄了许久的力量彻底爆发。 “界域——审判庭!” 蓝色一瞬间扩散覆盖至异灵全身,不足二分之一秒的时间,一切局面都消失有所变化。 而随之产生的联动反应,则象征着其他二位灵师也同时开启了界域。 同伴的声音清晰可见,成楚柃想的却是,希望他们不要因为这个她早就给自己选中了的结局,而感到难过。 终究不是S级灵师,想要动用界域的结果不只是灵魂力量,还有生命,还有灵魂的质量。 这一切都在被燃烧,被当做燃料。 成楚柃却依然义无反顾的这样做了。 而且由于距离异灵太近,之后所面对的多个界域,成楚柃也注定无法躲开…… 成楚柃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就死去。 她想的是灵师监狱摆脱了她的能力,走向更加正规,更加合法的未来。 而不是说,一切皆不存在。 仿佛法庭一般的建筑虚影,犹如海市蜃楼,只是出现了一刹那,便在须臾之间消散了。 成楚柃的眼眶也在流血,大量象征着不同颜色的对单界域,也在她的近距离炸开。在彻底泯灭的微秒时间中,她的大脑也仿佛开启了人生走马灯。 “问我以后要做什么?” “我希望灵师和将他人逼迫成异灵的人,既能得到法律该有的保护,也该去承担他们所做恶事的惩罚。” 那是刚刚进入灵师学院的时候。 “因果论确实不是战斗能力,但是它在我看来就是最强的能力。” 那是和异灵战斗时,总是不占据优势,甚至被队友吐槽能力太弱的时候。 “别用典狱长之类的说法来调侃我,直接叫成楚柃就行。” 灵师监狱建立成功。 “用你的生命去达成一个可能性,是我这辈子做的最不划算的买卖。” 席红婧的声音,似乎也近在咫尺。 但在一切泯灭消失之前,只是昙花一现,却仍然存在,也切实有效果了的“审判庭”,依然给出了那个成楚柃永远都想不通的答案。 ——异灵,无罪。 最后的最后,也不过就只是一帧的成楚柃眼中的爆炸画面。 生命与飞机的残骸一同向下坠落,天上飘着的依然是异灵。 . 二个对单界域的袭击,在异灵意识陷入“审判庭”里时,共同向异灵心脏的核心位置轰去。 坐在飞机上的人都能清晰看见,他们的攻击确实命中了那个关键位置。 那个,贺景同在死亡之前,提刀贯穿了的位置…… 象征着核心破碎的画面,让席红婧几番眨动眼睛,却还是没控制住的流下眼泪。 她不知道她是为了成楚柃的死去而哭,还只是单纯地想哭。 只是觉得,人类在传说怪物的压迫之下,也许并不是那么无力? 侥幸,唏嘘,以及,一切还会好起来的妄想,填满了心脏。 而之后—— 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像是被逆转。 泪水倒流,向下坠落的直升机重新飞到半空,瞄准异灵的界域也回到了刚刚发动的时候…… 而被蓝色审判庭包裹的异灵,冷漠的看着一切,且转眼就以纯粹的黑,粉碎了一切。 直升机仍在下坠,泪水重新流下,但随之诞生的,却是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 在命中核心的那一刻时,其实就已经明白,这一切都只是妄想。如果真的能成,传说又怎么可能是傅泽荀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推动到来的传说。 眼泪是绝望,是恐惧,是知道再怎么想办法,也无法让一切好起来的空无。 想死…… 想就此死去。 就像那些先前惨烈到选择自爆的灵师,他们比当下的灵师更明白,战胜异灵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压抑着绝望,怀带着以灵魂和意志燃烧才诞生的希望火苗,继续坚持走下去…… 其实也没意义。 人或许是并不需要什么意义,就能坚持下去的存在,但人同样也是不需要什么意义,就可以放弃未来的存在。 呜咽的声音从席红婧喉咙中渗出,她不接受让绝望侵蚀心扉,于是所能做的就只是疯了一般的一再向异灵发起攻击。 但是无效,通通无效。 黑色的屏障足以抵挡一切。 坠落在地引起二次爆炸的飞机,想要逃走的普通人,紧盯上方,最终满脸错愕的灵师—— 以及无数监控着这里,且也能实实在在察觉到时间倒流的旁观者……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说:“已经彻底没办法了吧……” 地上的人群依然哀鸣:“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这样的怪物啊!” 这是人之罪,是极端情绪的延伸,是抛弃理性之后的罪孽。 无论接不接受,它就是存在。 还活着的人能做什么? 也许等死就是最好的选择。 异灵依然冷漠的注视着一切—— 可是在无尽的绝望蔓延之中,却隐约有人发现,异灵的周围,不再只是纯粹黑色的力量向外散发,而是多了一份灰色。 像是黑与白交融后的产物,不沾染任何一方的纯粹,却又与黑色截然不同。 “那是什么?”仍有地上的人在遥望天空。 那是与异灵不同,也是与作者景不同的异灵贺景同。 . 起初只是一道虚影,直到越来越凝实。 异灵贺景同的出现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除了异灵。 后者双手环胸,沉默的看向身旁逐渐出现,与自身一模一样的非人之物。 直到对方彻底凝实后,他才说:“就算你出来又怎样?你又不是贺景同,也没人期待非人类的你去拯救人类。” “我没有想拯救他们,我只是不能接受继续和你一体……我也不能接受,你吞噬了祁圆。我更无法理解,你这样做的理由。” 是真正的没法理解,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愿意接受? 异灵脑海中一瞬间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却很快断定,异灵贺景同正如他自己所说一般,无法接受他这样做的理由。 就像是六岁的贺景同。 那个小孩永远都没法理解他的二叔为什么会恨他。即便那个小孩在后来成长成的贺景同能理解,后来的贺景同也不会再是那个固定了时间的六岁贺景同。 就算知道一切因缘,没法理解也依然没法理解。 异灵对此的评价就只是:“理解或是不理解,于我而言都没意义。你要做的就只是去完成你的任务,去做你该做的事。” “这和你是否理解无关。” 异灵并不清楚作者景早已经立下的剧本,他清楚自己会和异灵贺景同分割,但他却不清楚这时的异灵贺景同真正在想的是什么。 那是很苍白也很可笑的想法,如同稚童的认知。 要做什么? 要报复他,要报复异灵控制着这具身体吞噬了祁圆的事。 因为目标一致,所以就不能对异灵下手? 这不在异灵贺景同的参考范围。 异灵贺景同继承了贺景同最大的人性,相应的,他也最明白情感的重要性。 祁圆帮了他,在他刚刚诞生的时候,让他看到了很多想都不敢想的风景。 也陪伴着他,甚至甘愿和他一起去到灵师监狱,明明存在于虚无的那只纯白色异灵,根本没有必要去做这样的事。
272 首页 上一页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