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儿女瑟缩在厚重的大衣里,几乎看不见脸。王文越小声在队伍频道里说:“我都没看出来这是个女孩,还是特蕾莎漂亮……” “你不会真爱上那个纸片人了吧?能不能把心思放在正道上。”鲁飞回嘴。 经过了纳努克的介绍,玩家们初步了解了这个聚落的历史。这个平行世界的原住民,命运和美洲大陆的原住民无二,早年间,来自另一片大陆的殖民者欺压他们、虐待他们,乃至屠戮他们。 直到近几十年,那些高贵的殖民者才逐渐认识到祖先们的错误,停止了欺压。 然而,仇恨的种子已经播下,即使如今的纳克托众部落居民大多出生在双方和解后,他们顶多也只能和殖民者的后代做到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本就生活在极寒地区的纳克托人,在末世病毒来临后面临着更加艰难的生活条件,但他们依然选择坚守。 直到“继续坚守”带来的急剧攀升的人口死亡率,不再能够被原住民们忽略。 末世前,整个纳克托部落有上千人,稀疏地分布在这片广袤的苔原上。愈发寒冷的气候,不仅使食物获取变得更加艰难,也限制了部落人的活动范围。这几十年来,住得近的家庭为了生存,报团取暖。 如今,按照他们的聚居地相对原先部落的地理中心,纳克托分为了“西北”、“西南”、“南”、“东”四个小聚落,之间相距上百公里,交通艰难。名义上还是一个部落,有统一的首领,但实际上已经分开自治了。 当西北聚落的人口降低到不足百人后,时任部落首领伊努克苏克(*)力排众议,以“要是人死光了还怎么找那些不要脸的殖民者复仇”为由,劝服了部落里最固执的几个人,决意接受来自当地政府的“好意”,举族南迁。 经过几轮交涉,当地政府终于定下了帮助纳克托部落分批南迁的计划,而西北聚落正是最后一个南迁的。 等待南迁的过程中,本就病重的伊努克苏克溘然长逝。临死前几天,他被抬回到自己出生的西北聚落,枯槁的手握住西北聚落首领纳努克的手,叮嘱他,要带领族人好好活下去。 “唉,原以为你们一来,我终于完成老首领的遗愿,没想到……”纳努克叹息,却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可能冒犯,小心翼翼地道歉,“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真的……你们遇到这样的悲剧,我……” 纳努克双手握在胸前,轻轻闭上双眼,像是在为倒霉的玩家们祈祷。 短暂祈祷完毕,纳努克吞吞吐吐,继续说:“我之所以希望你们能尽快把我们迁走,一方面是因为打猎越来越难,食物剩不得多了。另一方面,部落里有些……不服管教的人。” 并不是所有部落居民都服从南迁的决意。顽固派是少数,这些人却也想和家人朋友在一起。对他们来说,南迁是将就,是妥协,所以,他们干活时会偷懒,有时候还会故意在纳努克面前抬杠。 时间等得太久,纳努克担心,这些人终究会成为定时炸弹。 讲完了这些,纳努克对玩家们表示抱歉,他还要带孩子们干活,不方便一直聊天。不过,玩家们可以自行探索,和部落里的居民聊天。 “对了,部落里的人都知道政府专员一直会呆在这儿,不会对你们的突然造访感到惊讶的。”这是纳努克今晚对玩家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就像上一次家族副本里,挑战正式开始之前,玩家们都有一个晚上的时间熟悉环境。有了上一次“复活问答题”的经验,王文越和原住民们对话时,都恨不得拿个小本本,把他们说的每个重要或者不重要的细节记下来。 一晚上和50人展开有深度的对话并不容易,于是,六个玩家分头行动,每人轮流来,保证每个原住民都至少和两个不同玩家说过话,并把认为重要的信息在队伍频道里报告存档。这样,万一有什么重要剧情内容与某个特定原住民NPC有关,还可以互相提醒。 “主要注意一下居民们的态度吧。部落首领的那些顾虑并非无风不起浪,说不定会关系到整个部落的生存,关系到我们任务的难度。就算首领百分百信任我们,也不代表在见我们第一面的时候,就会把部落所有涌动的暗流都给我们全盘交代。”分头行动之前,黎凡归提醒众人,“我有预感,这次副本我们需要面对的不只是恶劣的自然条件。” 王文越和鲁飞依然显得那么没心没肺,但滕主管和梁婷的脸色都暗了下去。 团结才能生存的大道理谁都懂,可一旦有了获取权利的希望,每个人都不愿意放弃,都想让族人听从自己的决定。 和居民们对话时,玩家们也把这个聚落的地理环境摸清楚了。 50人分别住在九座房屋中,为便于交流,玩家们按照房屋位置给每个房子标了号。每间房屋的大小相仿,材料也和纳努克家无异。聚落中央最大的房子,则是纳努克的妻子路萨的工作地点——医院。 医院下面的地窖,就是整个聚落的食物贮藏地。 末世到来之前,纳克托部落实行私有制,谁打的猎物、谁采的果子归谁。但随着生存环境的恶化,那些最厉害的猎手也逐渐意识到,光靠单打独斗,养活不了全家人。于是,部落逐渐开始共享资源,收集到的资源交一半,留一半,这么多年来,原住民们也没什么意见。 地窖门口时刻都有来自不同家庭的守卫轮流值守,防止野兽闻着味儿追来,也防止内部隐患。 看到几乎完全是由混凝土浇筑、不需要靠铁皮或者动物毛皮给墙体不漏的医院,黎凡归已经默默地把这里当成了“最后的避难所”。 30天的生存,难度逐渐提升,哪怕原住民们收集到了足够的食物,游戏也很有可能制造别的困难,尤其是那种可能带来居民内部纠纷的困难。比如,刮来一阵狂风,把居民们本就不怎么结实的屋子“卷上三重茅”。 纳克托的妻子路萨并不是医院的第一话事人。从她的行为举止来看,她对更年长的那位女医生唯命是从。 医院里只有三个病人,其中两人在采集食物时被冻伤了手脚,另一人则患了某种和低温相关的呼吸系统疾病。黎凡归看他的症状,像是哮喘。 黎凡归刚想和医院里的几个人搭话,王文越已经率先在队伍频道里报告了自己的发现:“我感觉,我已经找到可能制造麻烦的人了……” 一看小地图,王文越正在被玩家们标记为第三号房屋的位置。 “这三号房屋里,没有一个是善茬啊!”王文越说。
第99章 怀疑对象 "三号房里这个‘户主’叫西库, 当年也是部落首领的候选人之一,但是票数不够,输给了纳努克。这人也真是的, 首领选举都是两年前的事儿了,他还在牢骚不断, 可见怨念有多深!我们做任务的时候要是他偷懒或者反抗, 我是不会感到意外的!" “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十五六七岁, 刚看到我这个陌生人来访, 还挺兴奋。一听说我是当地政府派来的专员, 脸就立刻垮了下来。我问他们身体好不好、期待不期待去南边生活, 俩小子就跟没听到一样!也就这西库的老婆态度还好, 还问我要不要喝茶。这西库的妹妹跟妹夫也住在这儿, 外出搜集资源了, 还没碰上面。” 受到王文越的鼓励,鲁飞也和一个房间里的人搭上了话:“四号房屋里的人也不太爱说话, 我问一句答一句……而且,这群人好像还有些怨恨我们, 明明给了他们今明两天就能离开的希望, 却又眼睁睁看到希望流失, 还要再等一个月。坠机了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这特么又不是政府专员的错!” 比起上一个副本里不仅热情, 还勇于自我牺牲的桑德村居民,纳克托部落的原住民不仅对人冷淡, 似乎还有点自私, 给王文越和鲁飞的印象都不怎么好。 黎凡归皱了皱眉头,思考起来。 由于历史原因, 这些原住民对自己这群所谓“当地政府”派来的人没有好脸色,也是很正常的。至于冷淡,可能出于对陌生人的提防,也可能是极地人寡言少语的性格使然。 这倒不是黎凡归在心里给看似冷漠的原住民找理由“洗地”,他总觉得,这些把“不高兴”情绪写在脸上的,很可能不会是真的麻烦制造者。他们或许会公开抱怨两句,把对部落首领、对当地政府的不满情绪发泄出来,然后乖乖去干活,为了整个族群的生存努力奋斗。 真正可怕的是笑面虎似的人物。表面上跟你和和气气甚至处成朋友,实际上只要有机会,就在你最不提防的时候捅你一刀。 “药品都快不够用了。带我们南迁的专机还有三十天才能到达,这一个月,怎么熬哟……”年长的医生梅丽瓦很苦恼,“这鬼天气越来越冷,每天出去收集食物的人,回来的时候都会带点小伤小病。有些包扎一下就好了,有些冻到皮肤里头了,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 “关键是,每天收集到的食物也越来越少了。我和纳努克计算过,以现在的狩猎采集效率,我们只能再挺一个月,食物就要消耗完了。” 黎凡归的对话对象还都挺讲道理的,除了只会倾倒负能量,倒不像王文越、鲁飞遇到的那些“硬茬子”,浑身都是刺。 一晚上和二十几个原住民聊了会儿天,黎凡归对部落居民的关系有了些基本的认识。但毕竟才认识一天,他不想用偏见代替理智,提前提防那些可能根本用不着提防的人,却把后背留给不值得信任的人。 纳克托部落的居民和桑德村居民不一样,他们并不知道玩家们拥有所谓“异能”。于是,黎凡归干脆将计就计,照样两人一组轮班帮助居民们守夜,假装自己一行人也是普通人,也需要休息。 第二天一早,温度更低了,风也更大了。 黎凡归和“十人蹦迪”守在部落,剩下四个玩家加入了原住民的资源搜集小队。 梁婷有“采药”的天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食物,只要之后部落还能派遣小队外出,最好她一直能跟队。 留守部落的人也不是无所事事。首先,他们要把昨天的收获切块、腌起来,放入地窖; 另外,医院旁边有一片极小的温室土地,种了一些药草,玩家和居民们需要仔细挑出那些即将枯黄的叶子,把它们剪下,捣碎制成医院所需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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