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那么简单。作为非外来自由民,我们想要离开,也得有城里的贵族或者外来自由民担保……”小晴愁容满面,“恩人,我知道您已经为我们一家做了太多,我和弟弟本不想再麻烦您的。可是这一次,我们还是要找您帮我们担保,带我们离开平安城。” 这破平安城,乱七八糟的规矩怎么那么多!黎凡归心下不爽,却也只能认了,问道:“那我要替你们担保,找绣月阁的老板就行了吗?” “是。” 有了具体的沟通目标,也就开启了对话的第一步。 而有了竞技场冠军这一身份,黎凡归想见平安城里的什么人,也容易了很多。 把自己的诉求和绣月阁老鸨一说,那手眼通天的妇人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个竞技场的新任冠军,想直接把雨儿小天这对绣月阁头牌赎身?哦不对,也不是赎身,他俩本来就是自由身,只不过……老板用了某些手段,将姐弟俩拿捏住了。 这决定,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做的。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敲开了绣月阁老板的门。 过了一会儿,妇人回到走廊,又敲响了黎凡归所在的小晴小空的房门。 “客人,老板想和您谈谈。”迎上小晴和小空期盼的眼神,妇人连忙补充道,“只和这位客官一个人谈,你俩……要不先留在房间里吧。” 自己要带小晴和小空这两个头牌离开,绣月阁目前看来是不太愿意的,万一把自己支走了,又把两人控制住了,之后他们再被带去哪儿,黎凡归就很难得知了。 到了那个时候,若还想救出姐弟俩,黎凡归怕是必须血洗绣月阁了。 此刻,他毕竟还要潜伏下去,等待面对全体奴隶演讲的那一天。若是早早和奴隶主阶层撕破脸,钟蕙、云烟阁老板娘、牛毛,甚至绿矿鼠大小王布置了很久的计划,便都要泡汤。 所以,黎凡归离开房间时,留了个心眼。他对小晴耳语道:“小心他们趁我不在,把你们控制住,带到别的地方去。小晴,你身上细碎衣服多,记得扯点碎布屑,若是他们把你们强行带走,你一路上时不时往地上扔点碎布,我好追踪你们的去向。” 小晴闻言,心里一紧:自己受苦受难的这些年,居然在即将看到曙光的前一刻,还要迎来绑架案这么刺激的经历? 不过,吃惊归吃惊,她还是把黎凡归所说的话牢牢记住。 绣月阁老板的办公室,位于三楼的阁楼里。刚上到三楼,内部装潢的风格就变了,少了一二层的浮华香艳,多了一分典雅宁静。 绣月阁老板叫潘长森,是个大腹便便,一看就很精明的商人。 简单寒暄后,潘长森说道:“这位客人,我知道您是平安城近日的红人,也大致明白您对这姐弟俩的情意。不过,这两个孩子在绣月阁呆了几年,我把他们视作自己的孩子,平日里也是照顾得很呐!” 听了这一番话,黎凡归在心里早就不知呸了几次了。 视如己出?真正视如己出的,会让他们在窑子里被形形色色的嫖客羞辱?你潘长森的亲儿子在城里的园林住宅区里建了个宅子,成日享乐,怎么不见你让亲儿子来卖屁股? 照顾得很?怕不是总摆出一副窑子老板的架势,仗着手下员工不敢反抗,就肆意白嫖吧? 表面上,黎凡归还是要做出一副谈生意的样子:“这对姐弟聪明伶俐,又会照顾人,谁不喜欢呢?就是因为喜欢,才想和他俩长相厮守嘛!潘老板,我懂您的意思。我替一个奴隶战斗,获得了竞技场冠军,但我本来也是外来游客,并不缺钱。潘老板,您开个价,给多少钱能让他们赎身?” 潘长森沉吟片刻,又问:“先生若是把姐弟俩带走,是打算留在平安城里,还是回到您原来居住的地方呢?窑子这地方,和姑娘小伙处出感情,想帮他们赎身的客人不少,可大多数人玩两年就厌弃了,别的窑子派人来吹吹风,又把他们卖去了别的地方。绣月阁花那么长时间,教会他们弹琴唱曲,到头来便宜了别的窑子……客人,我不是说您是那样的人,只想和您讲明白,您若是留在这里,这价格嘛……” 听起来,若是留在平安城,付出的赎身钱要高些。 黎凡归本来就打算带他们离开,便道:“我不会带着他们留在平安城生活,也不会给潘老板的生意带来任何潜在的麻烦。” 按理说,这回答应该让潘长森放心,可黎凡归却看到,潘长森的眼神中透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 怎么回事,要敲诈吗? 潘长森冰冷而锐利的眼神转瞬即逝,又假装一边思考,一边用食指关节在办公桌上敲了三下。 不知是过于谨慎,还是读剧情天赋的特殊加成,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被黎凡归捕捉得一清二楚。潘长森弯过手腕的姿势,因过于刻意而显得十分可疑。 良久,潘长森才做出为难的样子:“先生,您预算的价格是多少呢?” 刚才还急着让自己打退堂鼓,在自己确认要带着姐弟俩离开平安城后,潘长森的语速不仅变得慵懒,推进赎身进度也没那么快了。 他是个精于此道的窑子老板,黎凡归只是个连窑子都没逛过几次的年轻人,你经手过那么多桩赎身,还让愣头青开价,不是开玩笑么? 黎凡归相信,敲办公桌的动作,一定别有深意。说不定,潘长森的同伙已经收到了消息,要把姐弟俩送到别的地方了!
第199章 窑子反悔 黎凡归倒不是特别担心。 如老鸨所说, 姐弟俩是绣月阁的头牌和特色之一,就算潘长森不想让自己把他们带走,也不至于伤害两人的性命。毕竟, 等自己彻底失去带走他们的希望了,再悄悄把两人放出来接客, 损失就能降到最低。 何况, 黎凡归还留了一手。只要小晴按自己说的去做了,往地上丢布条, 有了小白的追踪能力, 黎凡归相信, 自己一定能解救出他们来。 表面上, 还得继续装着谈生意:“潘老板说笑了, 我哪知道给人赎身的市价是多少?您开个价吧。” 潘长森轻笑一声:“一个普通姑娘, 赎身的价格大概在300银币左右。雨儿是我们的头牌, 怎么也得翻一番吧?何况,您还想带走她弟弟, 我们就彻底失去了姐弟一起伺候客人的特殊服务……这样,您给一个金币吧。” 一个金币, 抢劫呢?!黎凡归内心怒吼。 这么荒唐的价格, 潘长森很明显就想让玩家打退堂鼓了, 但黎凡归依然不放弃,假装对这对姐弟俩多么深情不移:“潘老板, 这价格的确有些高了,我一时拿不出手。不过, 亲朋好友之间凑一凑, 一个金币还是没问题的。这样,您等我两天, 我凑够了钱,就……” 说到这儿,黎凡归忽然感觉,脚下的地板微微颤动了两下,就好像有人站在下面一层敲天花板一样。 这就几乎坐实了:刚才潘长森敲桌子,是给楼下的人传递某种信号,而楼下的人也如法炮制,给潘长森传递信号。 “……就给潘老板送来。”黎凡归假装若无其事,没有注意到地板的动静。 但这短暂的半秒停滞,已经让潘长森意识到了不对劲,赶快为地板发出的声音找补:“楼下的客人动静有点大,还请您见谅。” 说罢,还猥琐地“嘿嘿”笑了两声,做出一副“都懂”的表情。 黎凡归看着有些犯恶心,听潘长森继续说:“客人愿意为我们的雨儿和小天赎身,让他们有个好的归宿,我很开心。想当年,这俩孩子刚来绣月阁,眼神都跟街边的小猫一样……” 潘长森施展“拖”字诀,看来是要等手下把姐弟俩转移到足够安全的地方,再让黎凡归离开了。 黎凡归也不急,就那么一本正经地讨价还价,吹嘘自己在原籍城市人脉多么广,总之一个道理:肯定能凑够赎身所要的钱! 至于姐弟俩分明是自由身,合约到了就不该还让客人花钱了,他也没打算和潘长森讲道理——从潘长森指使手下带走小晴小空的那一刻起,此人就注定没有道理可讲。 又是一阵商业吹捧,大概是姐弟俩被送到了够远、够隐蔽的地方,潘长森准备送客了:“行,客人您足够有诚意,我相信雨儿和小天跟着你,也会开心生活的。这样吧,今天不算,五天之后,我需要收到一个金币的赎身钱。否则,我就要和雨儿小天重新签订工作契约了。” 刚回到二楼,黎凡归便看到了脸色复杂的老鸨。 而更扎眼的,是房间门口一块小小的浅蓝色布条,从二楼下到一楼的楼梯边,也掉落了同样的一块布条。 果然!黎凡归不禁为自己的预防措施叫好,小晴和小空果然被绣月阁的人带走了! “我想和雨儿小天说一下,过几天过来给他们赎身,让他们不要担心。”明知道房间里没人,黎凡归还想确认一下。 只是说句话而已,照理说,大大方方让他进去,没什么可拒绝的。但妇人作为绣月阁利益集团重要成员之一,心里有鬼,房间里头已经空空如也,她怎么能让黎凡归进去看? “客人,这个……我得替他俩给您道个歉。”妇人做出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只有黎凡归知道她是在演,“您也知道,在绣月阁里虽然要伺候人,但像您这样的客人,随手甩出一大锭银子,这种事儿不少的。老身也劝您,在窑子里玩得开心就好,不用太上心了。在一个客人面前海誓山盟,非你不嫁,转脸就嬉皮笑脸伺候下一个客人,这里的姑娘小伙都是这样的心性,改不了的。这不,他们已经反悔了,托老身跟客人说,客人若是喜欢他们的服务,下次还来点他们就是了,可要和客人走,他们还是不太情愿的。” 黎凡归装出不敢置信的样子:“你你你……什么意思?他们不要我赎身了?你们潘老板可都同意了!” 说着,还试图从老鸨和走廊中间挤过去,抢进房间里:“不行,让我见见他们!那雨儿姑娘对我情真意切,小天弟弟也对我许诺的未来满是憧憬,怎么可能转眼就反悔?!” 见黎凡归软的不吃,妇人伸手拦住他:“客人,客人,您先别急。潘老板答应了,可若是雨儿小天自己反悔,我们也不好强迫人家。” 接着,她又摆出长辈的做派:“在窑子里呆两年就知道了,这些姑娘,不管刚来时是多么坚贞不屈,到最后总是会变成一副水性杨花的心性。不怕客人笑话,老身也是这样过来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哄得客人开心就好。老身见过的人多了,好几个姑娘都曾梦想过另外的生活,也会在像您这样的客人许下的海誓山盟前,头昏脑热,答应随着客人回去当小妾。可是,她们骨子里已经习惯了这里丰富多彩的生活,每天都能遇到不同的人和事,转过头来冷静一下,就知道她们的心早就在绣月阁扎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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