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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能够透过变幻后的假象，望穿道生原本惑人的原貌…… 这样又过了许久，应道生终于得以平息下来，几乎是逃也似的从长安怀里挣脱出来，借口为弟子们指点心法便匆匆离去了。 长安活动了身体，发觉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后，也神采奕奕的投入驯养灵兽的工作中。 他都想好了，有了可以沟通灵兽的精神力，便相当于在内门安插了眼线，不怕问不出道生需要的信息。
第四十二章 自从长安无师自通了精神之力后，不仅将灵兽园的一众鸟兽收做了小弟，闲暇时还总爱趁着众人不察对着道生勾勾搭搭。 暂时脱离了心魔影响的应道生却恢复了原本光风霁月的模样，满心都是给自己新撬来的弟子们好生上课。 有时被撩拨的狠了，还会用眼神示意他消停一些。 兽人委屈，兽人就要说！ “道生……”长安瞅准了这些人干活的干活，修炼的修炼，腻腻歪歪的挂在“祈宁”身上道：“道生现在只关心他们，我昨天被虎兽咬了你都不管！” 说起这个来应道生反而板着脸道：“我不是叮嘱过你不要轻举妄动？你那力量特殊，又能沟通心神，兽性凶猛不可预测，若是真将你伤到了该如何是好？” 长安本想借着那蠢老虎反抗时留下的一点擦伤撒娇，没曾想还起到了反作用，只好忝着脸哄道：“道生勿怪，别忘了我可是兽人，它们可比不过我……” 说着不由自主的埋首去嗅他颈间好闻的气息，精神力也探出来虚虚描摹着道生抿紧的双唇。 还不等长安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时，却一把被道生推开，踉跄了两下方才站稳，而后便听得弟子禀报：“大长老来唤两位管事，为灵蛇寒令养护鳞甲。” “我知道了，这就收拾了东西随去。”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之色。 有弟子接引传送，两人很快便到了无迹峰的殿前。 梁栖不复之前懒散的模样，自两人一入殿便闭锁殿门展开法阵，端的是一副瓮中捉鳖的架势。 “师叔这是何意？”应道生恢复本相，活动着酸胀的关节问道。 长安习惯性的为他揉捏着肩颈，高挑的身形强行压制移位，时间一长哪哪儿都不舒服。应道生每每入夜后便得放松放松，他现在按摩的手法已经十分娴熟了。 梁栖看着两人这老夫老妻一般亲近自然的举动，突然想通了什么，瞪圆了眼睛惊道：“你们？！” “长安是我认定的道侣，未来我们会同证大道。”应道生直截了当承认下来，握着长安的手表现的极为认真。 “你……你怎么找了个男人？”梁栖惊得舌头都打结了：“不对，他连全然的人都算不上……你又……” “师叔慎言！”应道生脸上的笑容消失，他催动着血契显象，在氤氲的红色雾气中幽幽说道：“我们同心同命，不分彼此。” 梁栖没想到原本那个谨诚持重的师侄，竟然有一天会疯魔到用御兽宗的禁术，去契约一个半人半兽的东西。 这样想着他又有些惊疑，应道生已经入了魔相，那个叫祈长安的小子该不会是被他强迫利用的吧？ 然而当他抬眼看去，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多虑了。 眼瞅着他若是不在此处，那个叫长安的傻子就要抱着道生亲上去了！实在是有伤风化、道心不古！ 等等……这是他的殿宇，要走也是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走。 一番激烈的内心戏过后，梁栖端起长辈架子，支支吾吾道：“那个……我既非你师、又非你父，照理说这些事不该我置喙，但是你如今魔心深重，还要珍重自身……” 这句长安听懂了，他自觉已经同道生见过了长辈，便有了话语权，遂接道：“师叔放心，道生的元阳金身，我会牢牢守护。” 说着还极为慎重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决心已下。 他这是在哪里？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他会和两个同性异种的晚辈道侣言谈元阳之事？ 梁栖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详谈下去，咂了咂嘴干涩的撇过了头道：“咳，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有分寸就好，老身没有闲心一一过问。” 长安已经问过道生，得知他师叔只是修为精深所以脸皮嫩，至于其人年岁已有数百年，故而也表现的十分尊敬道：“谢谢师叔关心。” 梁栖已经无法直视这个又憨又壮的“侄媳妇”了，他话题一转道：“上次分别之后，我便请了宗主一道喝酒谈天。” 有关正事，两人也严肃起来，不计前嫌的凑上来洗耳恭听。 寒令戒备的吐了吐信子，十分不情愿的往后缩了缩。 “丘辰子事务繁忙、又有弟子需要教养，是以我也许久未曾见他，”梁栖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寒令，神色间有些恍惚道：“只是观之并无道心偏颇乃至入魔之相。” 应道生毫不意外他会偏向于丘辰子，毕竟二人是自少年时定下的交情，若是被自己一个外人三言两语撬动，倒也不值得他将此番大事全权相托了。 果然，梁栖犹豫许久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道：“但若为一人故，丘辰子倒是做出何等事情来都不稀奇。” “师叔说的是已故的宗主夫人？” 应道生只是隐约听说过丘辰子的道侣故去极早，甚至他的卧房之中还保留着先夫人惯常的陈设，只是具体的情形却不得而知，也不明白她会与丘辰子丧心病狂的行径有何关联。 提起此事，梁栖面上也显出几分伤感：“她是我的师妹、丘辰子的师姐，名唤纪渔溪，亡故的时候，还不是丘辰子的道侣。” “宗主执掌宗门事务已有近百年，若是还在此之前，纪师叔应当不是亡于大限。”应道生略一推算便得出了结论，成功收获长安崇敬的眼神一枚。 梁栖轻咳两声打断两人，在一个独身老人面前秀恩爱实在过于逾越了。 “以修士年岁计算，渔溪完全可以说是英年早夭。”他叹息着回忆道：“她既有天赋、又极为勤勉良善，若是命数长些，恐怕宗主之位未必是丘辰子的。” 应道生耐着性子听他追忆青春，一会儿说三人从前在宗门里是怎样出尽风头，一会儿又说丘辰子是如何追在纪渔溪身后大献殷勤还抹黑与他。 明明比凡间老人还要短暂的岁月，愣是在他口中的细枝末节里被无限拉长。 “道生，这里。”长安悄悄拉过寒令的尾巴尖卷了卷，示意应道生坐下来慢慢听。
第四十三章 寒令是不可能将自己的尾巴尖贡献给两人落座的，它与长安对峙的动静不小，很快将梁栖从回忆中唤醒过来。 “瞧我，年岁大了就爱絮叨。”梁栖不动声色的将蛇尾纳入自己袍角下：“简单来说，丘辰子可能是在研究令渔溪返生的秘法。” “绝无可能！”应道生几乎是立时断喝道：“起死回生乃是仙人手段，从古至今从未有凡人之躯得以成事！” 梁栖闻言也苦笑了起来：“世间事若都是知其不可为便不为，哪还有恩恩怨怨深重如许？说不得人人都能成仙了……” 他脸上的神色除了叹惋之外，还有深重的憾恨纠缠其中，随着天长日久的浸染下来，一提起便再没有分清的可能。 应道生无心探究他隐藏不表的内情，只拣着重点问梁栖是否有了什么切实的发现，或者说是想好了要如何斩断丘辰子的痴心。 “听你们说那邪修假借猴身得以苟延残喘，或许他也正想以此方法复活渔溪。”梁栖阖起双目叹息道：“那么渔溪的肉身必然被他妥善的保存了起来。” “你想让我们去偷……纪师叔？可宗主手上储物法器不知凡几，我要如何一个个破除禁制搜查？”应道生几乎是被气笑了，师叔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可靠。 梁栖原本还沉溺于往事的痛苦中颇为郁郁，见师侄怪模怪样的冷笑起来，当即抬手敲在了他的头上：“肉身若是塞在储物空间里，还要如何恢复生机？！是极顶寒冰棺！” 长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上前推开了梁栖的手，将应道生小心拉到身边：“道生，我们要去凿冰把她挖出来吗？我用爪子很快的。” 寒冰能够延缓食物腐败，看来这里的世界哪怕再发达，保存肉类的方法还是没有变化嘛！ “粗鲁！”梁栖恼怒的拍着寒令的鳞片：“什么挖出来？！是连带着冰棺一起带回来！” 长安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也行，连冰一起带回来我也扛得动。” 应道生连忙阻止长安无意识挑衅梁栖的行为，好声好气问道：“那师叔可知冰棺藏在何处？” 极力说服自己不要和傻小子一般见识之后，梁栖接着说道：“师弟这些年修为进步迟滞，想来是定期以灵力养护渔溪肉身之故。我打探过他的行踪，并没有频繁外出失去联络的迹象，这冰棺只能藏在他日日可及却又极为隐秘之所。” “宗主体恤弟子，从不假他人之手清扫卧房，连闭关也在其中……不止……也有可能是那个秘境！”应道生搜刮着记忆中的种种迹象，一遍遍推演任何可能之所。 凡有种种小空间皆是天地化生之所，入口飘忽不定、现世时间也长短不一，修士不过借以锤炼身心验证境界，从未听说有人可以将之独占。 不过与丘辰子搞出来不人不兽的怪物相比，将秘境入口锁定在自己房间，倒显得没有那么惊世骇俗了。 “我亦是如此推测。”梁栖赞同的颔首，不期然对上一旁长安清澈中透露着愚笨的神情，顿时又有些气结。 捋顺了关键所在之后，应道生的欣喜之情几乎溢于言表。 说什么肃清仙门，还修士以清明未免过于虚伪。自知晓自己生死大劫乃是师尊亲手炮制之后，两人间的因果便再也无法凭一句释然斩断。 孽债不消，心魔也将如跗骨之蛆般永生跟随，纵使肉身湮没魂魄再生，也躲不开、逃不掉。 他不愿就此堕落，也决不允许长安跟着沉沦。 无论丘辰子想做的是什么，有如何难以言说的苦衷，他都不得不让其一一落空，连失败的空壳也得摊开在天光下，晒至寸寸粉碎。 他压下心中万千激荡看去，却见梁栖只是懒懒散散的歪在寒令身上，并没有再提起任何话题的意思。 这就完了？ 丘辰子房中不知还有多少机关等着，应道生当然不会就这么莽莽撞撞的送上去：“下次相见还要些时日，师叔可还有旁的教诲一并说明？” 梁栖自然也知应道生面善心坚，绝不会是想要聆听教诲这么简单，只得无奈的丢去一只方寸戒道：“老身这些年私藏都在此间，你瞧着有用的尽可拿去，事成之后再还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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