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谢梧身上穿着道服,腰间又悬着剑,但天下谁不知道修真界大部分都是空有灵力的花架子?但凡有个身份的,譬如那位秋少主,都不会连一百二十两都付不起! 小二站在包围圈外,脑子里早已想象出少年凄惨的模样,谁知只闻一声剑鸣声起,一道白光从眼前掠过,刺得人只得闭眼躲其锋芒,待他睁眼,一柄暗红长剑已悬在他脖颈处。 少年分明双颊还带着微醺的酒气,那紧贴着小二脖颈的剑峰却是平稳得未曾有丝毫颤意。 剑意森寒,摄魂蚀骨,尚未见血,已叫庸人软了骨头。 而少年身后,是东倒西歪不停呻|吟的壮汉。 谢梧凑近小二耳边,笑吟吟问:“你说,这顿霸王餐我吃不吃得?” 小二双腿直打颤,却又怕一个站不稳撞到他剑上,只得一手扶住桌沿,欲哭无泪,“吃得,自然吃得!道长饶命,小得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啊!” 谢梧自不会真的下手杀一群凡人,却也不愿放过这群作恶多端的黑心商贩,剑尖微动,便削去小二三根手指。 他垂眸睨着捂手惨叫的小二,冷冷道:“再让我知晓你们店大欺客做出些害人勾当,即便这明玉阁是秋月白所开,我照样不会放过你们,懂么?” 小二忙不迭点头,“懂了懂了!” 谢梧听到满意回答,这才收剑入鞘,从袖中摸出二两银子丢在一旁的桌子上算是酒钱,转身离去。 谢梧一走,几个大汉连忙将小二扶起,“少当家,您怎样?” 被称作少当家的青年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狠声道:“现在,马上,送我去无双殿,我要找少主做主!” 北洲地界辽阔,那人绝不会这么快走出北洲,今日之仇他定百倍奉还! * 蓬莱山上。 不过一夜时间,无双殿便全然变了天,门中弟子皆人心惶惶,即便是遇到相熟的友人,交谈声都只敢压低嗓子,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那位即将继任殿主之位的秋少主。 于是这位被抬着担架上山求见秋月白的青年便尤为显眼。 有眼尖的弟子认出这是秋氏分支的一位少爷,只是因无灵根与仙途无缘,又与如今的秋氏嫡系隔了几十代,早已不亲了,只是在黑风镇里开了家酒楼客栈,前年年节时还舔着脸求少主给酒赐名。 少主虽瞧不上这人,但却对这人酿的酒还算有几分青睐,又因殿主向来对秋氏旁支多有照拂,便取了一名为仙人指路。 无双殿的弟子都知晓,此人平日里便仗着自己每年要给无双殿供奉美酒,没少攀扯关系借此耀武扬威,这回也不知是在哪碰到了硬钉子,竟恬不知耻跑上山来。 “孟拂!你敢拦我?”秋明玉尚且不知昨夜事变,高声道,“我有要事禀报少主,你耽搁得起码?!” 孟拂眼神一冷,此人想找死,可别拉上他。 “少主谁也不见。” “你不禀告怎知他不见我?”秋明玉还要嚷嚷,一道沉冷不耐的声音自宗门大殿中传来。 “吵什么?” 见秋月白走出殿,秋明玉眼睛一亮,连忙跑上前去。 “少主!你可千万要为我做主啊!今日我好端端在明玉阁中看店,谁知来了一修士,不但吃了霸王餐打伤店中一应侍从,还放言,‘就算这店是秋月白开的,他也照砸不误’!他瞧不起我便罢了,竟连少主你也一并诋毁,我实在气不过这才上了山,少主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说罢,还给秋月白示意他那双被砍了手指的右手。 秋月白本是不想搭理这个蠢货,但恰逢心中郁结烦闷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便冷笑道:“是么?我倒要看看是谁不知死活敢在无双殿的地盘上闹事。”
第75章 那就让他永远留在北洲边境 秋明玉心中一喜,“少主英明!不过三个时辰已过,此人若是有法器或遁地符箓在身,此刻怕是已至北洲边境。” 秋月白抬了抬眼皮,唇角微扯,“那就让他永远留在北洲边境。你且说此人是何模样。” “看着年纪不大,还是个少年模样,红衣高马尾,腰间悬了把暗红色的剑,那剑鞘尤为不俗,鞘身皆是金色符文……”秋明玉皱着眉头回忆脑子里的某个红色身影。 “……”孟拂眉头跳了跳,没说话。 秋月白面上瞧不出喜怒:“想来他长得不差?” “对对对,长得比姑娘还要精致,我看他说不定就是合欢宗逃出来的——哎哟!” 秋明玉话未说完,忽而被秋月白一脚猛地踹倒在地。 秋月白仍不解气,深吸一口气,在原地走了两圈,盯着他狠声道:“今日我与说的话但凡有一个字泄露出去,我不介意将你的脊骨抽出来做成鞭子挂在无双殿的刑堂内。” 秋明玉茫然地捂着自己被踹痛的胸口,半晌才想起来,秋月白与他总共就说了那么一句话。 一句是,“我倒要看看是谁不知死活敢在无双殿的地盘上闹事。” 另一句是,“那就让他永远留在北洲边境。” 他不懂为何秋月白突然就变了脸,但不妨他怕死,连忙应下。 “孟拂,把人绑好。”秋月白从储物戒里召出飞舟,“随我去北洲边境。” 他才不是绑着人去给谢梧赔罪,只是—— 秋月白闭了闭眼,只是什么,他竟想不出第二个替代的说辞。 * 赤霄剑一日可行千里,不过四五个时辰,谢梧已然御剑到了北洲边境的桐乌镇。 刚落了地,便下起了大雪。 与问剑台上永远一尘不染的白雪不同,北洲的雪未落下太久,便会落下行人的脚印与车辙印。 “咦,大哥哥,为何你的脚印还是白色的?” 一道脆生生的童音从左下方传来,谢梧低头,瞥见一个全身被裹成粽子头上还带着毡帽的小孩。 他想,这一定被父母深爱着的小孩。 “因为我是飞着走路的。”谢梧蹲下身,笑眯眯地,捏了捏小孩圆嘟嘟的脸,“飞着走,鞋子都没有灰哦。” 虽然他只是施了一个净身术,但并不妨碍他逗小孩玩。 “飞?只有神仙才会飞,大哥哥你是神仙吗?”小孩好奇道。 “哎呀,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谢梧轻咳一声,认真严肃起来,“没错,我就是崆峒山崆峒派第一千二百代崆峒仙人是也。” 小孩本想央着这位神仙教他飞,一听他是崆峒仙人,立马就变得嫌弃起来,“崆峒派?那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找媳妇?” 谢梧好笑地掐住他的鼻尖,“小小年纪,你知道找媳妇是什么么?” 小孩还要说话,一声呼唤从身后传来。 “音奴!玩够了该回家吃饭了!” “哎呀,我爹唤我了,大哥哥再见!”音奴叹了口气,朝他挥挥手。 谢梧亦挥挥手,本是要笑着目送他回家,谁知一转头,便愣住了。 一人逆着风雪与牵着小孩的百姓擦肩而过,朝他走来。 不论是周身华贵的气度还是身上那件镀满符文的精致道袍,都与周遭苍白的雪色格格不入。 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被他身后的随行长老推到谢梧面前。 秋月白微微侧目,避开他的目光,“黑风镇的事我听说了,此人屡教不改,被你教训后还告上了无双殿,我今日是送他来赔罪。” 可若只是送个人,何须亲自来? 谢梧缄默不言,只看着被绑着的秋明玉面色仓惶,像是强忍着恐惧,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我真的知错了,还请道长放过我这次!日后我定改头换面,从新做人啊!” “我既已削去你三根手指,你我之间便再无干戈。”谢梧摇摇头,看向秋月白,“秋月白,你既来了,我正好有话说与你。” 秋月白心头一紧,对他即将要说的话瞬间设想出无数种不同的结果,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孟拂,带人下去。” 孟拂应声,将不停磕头的秋明玉拖走。 风雪有声却不能阻止早已习惯严寒的行人来来去去,秋月白站在如织的人潮中,耳边一切嘈杂声都自动远去,只剩下等待宣判结果的急促心跳声,一声快过一声。 “抱歉,此前是我太过自我,眼中只瞧得见所谓绝对的真诚与正直而枉顾了世事无奈,并非所有人都能与我一般坦坦荡荡便可活下来,现在想来,其实你不曾真正伤害过我,能为你的安忧做一回幌子,其实并非大事。”谢梧认真道,“秋月白,作为朋友,比起迫不得已的利用,我更该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我谅解你的利用,我们还是朋友。” 秋月白怔住,“谢梧……” 谢梧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有一处我须得纠正你——” “你认为有些事换做玄蝉我的态度便会截然不同,其实不然。我对玄蝉不容置疑的信任是因为我与他年少相识,对于品性知根知底,故而我相信他。”谢梧抬眼,眸光坚定而清澈,“但如若有一日他真的做出危害人间之事,赤霄剑的剑峰并不会对他软下半分。” 赤霄剑自诞生以来,杀过魔,亦杀过成千上万的道侣与手足。 在对错的边界之内,谢梧对于亲人友人总是愿意包容,但若有一日跨过界线,若不能回头,那边只能亲手了结。 秋月白凝视他,久久不曾言语。 某些妄念在胸腔里翻江倒海,如飓风横冲直撞几欲突破樊笼,却如何都无法再开口。 他甚至觉着这些妄念,是对眼前人的亵渎。 半晌,他失笑一声,“你这般,某些人怕是白忙活一场。” 谢梧疑惑问道:“什么人?” 秋月白:“没什么,不过是个设下阳谋却龟缩在暗处的小人,不值得你在意。” 谢梧云里雾里,也不在意,对他抱拳一笑,“秋月白,我们御兽宗再见。”
第76章 没有人可以拒绝毛绒绒 恋综回归将近,谢梧回了沧澜山后,连夜将新入门的弟子该学的内功与剑法编排好托付于小师妹后,便匆匆启程。 按理说新拜入门的弟子该由师父亲自教导,但师父近日都在闭关,此事便落在谢梧身上。 待谢梧赶到御兽宗时,除却秋月白,其他嘉宾早已先他一步到达。 刚收了剑,一团白色的影子便灵巧地跃入怀中,谢梧手忙脚乱接住。 低头一看,是只毛发雪白的灵猫。 “喵~”灵猫丝毫不怕生人,撒娇般用尾巴圈住了他的手腕。 再抬眸看去,山门外,台阶上,树上,灌木丛中,皆是毛绒绒。 这简直就是毛绒绒爱好者的天堂! 谢梧心都化了,试探地低头用脸颊轻蹭灵猫的毛发。 好软,好舒服! 少年将头埋在灵猫身上,无声红了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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