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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王败寇

时间:2023-12-28 22:00:38  状态:完结  作者:雁荡山

  仿生人这技术,因为大多数人没见过,所以这些年在虚无缥缈的传说里被颂得神乎其神。有人称之为邪术,毕竟现世还没有发达到不经过有性繁殖再造出一个人,更何况是钢铁打出来的人。它是非时代合理产物,与这个晚上探路还要点灯的年头格格不入。在还在因为宗 教和肤色而争执种族尊卑的思想劣种人眼里,破了皮能流出蓝色腐蚀性液体的简直就是妖魔鬼怪。

  署丞大人挺满意的,还兴冲冲坐上去用口头操控绕着屋子跑了几圈,但是在满意之余犹疑了片刻,“不过……里斯,这玩意儿你是怎么折腾出来的?”

  里斯就是那个老铁匠,皮肤棕黑,眼睛也是黑的,大而黑亮,有一对深邃如剪刀剪就的双眼皮,这样的颜色其实在太阳底下照不出个子丑寅卯,面目混淆进深色里糊成一片但暗得发光。黑红白,红的是肥厚的嘴唇,白的是咧嘴就暴露的牙齿,一个纯粹的亚非人民,一个干瘪佝偻的小老头,浑身上下都布满松弛的皮肤和褶皱的纹理。

  但是他不爱笑,所以白色露出来的次数很少,于是整个人只剩下了黑红。

  今天照旧,连把他丰满的唇短暂撅一下的意愿都没有,笑容在他这里是不必要的客套。单睨霍阗一眼,继而一脸冷漠:“我以为你会感到熟悉,毕竟相处了十年。”

  霍阗起初没听懂,“甚么十年?你——等等!”语一顿,脸色蓦地变了。

  然而里斯并没有打算停,他粗粝的手指一点一点划过轮椅扶手的软皮,摸起来有一种牛皮里层的质感,新鲜的皮肉似乎还在循着毛孔慢慢呼吸,这样的皮层包裹了整张椅面,柔软之下是钢铁的坚硬。

  里斯慢条斯理道:“还能听懂人话,这么聪明的东西,不是仿生人能是什么?先抽干蓝血,扯断臂膀作轮椅把手,再卸下双腿,打磨过皮肤后做成柔韧的轮胎胎衣,拆钢筋熔炼成轮骨。哦,还有这个,”拍了拍轮椅靠背,“处理芯片装这儿了,但是我把接收器安在了扶手上,所以你冲那里讲话就行。”

  里斯:“被皮肤贴合的感觉……像不像有人在时时刻刻抱着你?”

  霍阗又惊又怒:“里斯你——!”

  “——放心吧,不是他。”里斯说,“别的仿生人而已。已经老旧损坏到不能再使用,在垃圾场躺着也是躺着,现在再改造也不过是进行二次回收。”

  “所以你看,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要比活人值钱多了,他们死了之后起码还有可以变废为宝的器 官,”里斯在冷笑,黯红里的那抹白色变得阴寒彻骨,“……而人死了,除一堆腐烂生臭的脏器之外,只剩下亘古不化的种族傲慢和性别偏见。”

  霍阗拎着那袋米进灶房煮粥,一日三餐都还要亲力亲为的记忆停留在他食不果腹的青葱岁月,那时候有个馍馍干配咸菜都是顶好的。而十几年不下厨等于废人一个,煮粥的手法他已经觉得十分生疏,但好歹瞎鼓捣一番也是将就着端出来了。

  他出灶房的时候天边尚余斜阳一线。抬头从土房顶高矮不齐的剪影望去,这些剪影错落得像一块块随意拼搭起来的乱瓦,通通被夕阳余晖夺去了颜色,变得黯淡无光。贝利郡上方的天空在一天中要经历上下午的晴蓝,日暮时分的苍白,长夜漫漫的阒黑。落日鲜艳的光晕仿佛白画布上渲染了橙红颜料那样暧昧,暧昧得让人发懒,不想动弹。

  霍阗在灶房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直至最后一点橙红艳色彻底落下帷幕,杵在无边夜色里怅然地叹一口气,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谁。

  然后给轮椅发出指令:“直走后左拐,进偏房。”

  “去看看庚姜吧。”

  不可否认里斯是个优秀的机械师,在霍阗造访的第四天后给了委托人一个十分不错的交待。严格意义上来说庚姜只是坏了一个零件,替换就好,这并没有多大的问题。他的手法熟练而精湛,曾经有数不清的仿生人在他手下被肢解,器 官被送去黑市竞拍。听说庚姜醒了,霍阗迅速赶来察看,可当站在对方面前时,对方的眼神却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

  说不上来的陌生。

  再次复苏,眸子是润盈盈的翠绿色,庚姜似乎很迷茫,只是轻微眨了眨眼睛,但这动作已然把霍阗惊到了。

  ——仿生人,不会也不必眨眼。

  “你们是谁?”庚姜问。

  霍阗被噎得说不出话,如鲠在喉。目光对向里斯,等情绪缓和过来的良久之后,才问了他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里斯倒是显得反应平平:“能捡了条命回来就不错了,要求那么多做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你还看不明白吗?”

  ——他失忆了啊。

  “……还有没有什么调护的方法能让他……变回来?”霍阗犹不死心,发了狠地扯住里斯的袖子,“你再试试看,啊?你试试啊!”

  庚姜在一旁很不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被忽略了,“欸,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吗?怎么没有人理我啊!”

  等待结果的这三天霍阗并没有能睡好觉,长期以来积压的情绪找不到宣泄口一时间突然爆发,就连眼睛都被逼出了血丝,拽着里斯就不放了,“你他娘的倒是再试试啊……!!”

  偏偏庚姜还要硬挤上来凑两句:“欸欸我——”

  一个头两个大,里斯不堪其扰,“我试!你别再晃了!!”

  里斯让庚姜好好坐在铁板上别动,表情肃穆地唤他:“UI12298。”

  “UI12298,进入系统防护,开启BUG自检模式。”

  庚姜同他大眼瞪小眼,最后指了指自己,问:“你在叫我?”

  里斯不为所动,依旧重复道:“UI12298,进入系统防护,开启BUG自检模式。”

  庚姜:“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听不懂听不懂!而且你为什么老不回答我的问题?”

  庚姜:“你回答完我我再回答你。”

  “……你的型号就是UI12298,我是在叫你,”里斯皱眉,“我让你进入系统防护,开启BUG自检。”

  庚姜一脸莫名其妙:“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型号?哪有人叫UI12什么什么的……你说话好怪,我听不懂,我不听你说了!”

  霍阗听他说着,心脏剧烈震颤了一下,随即有种极其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了上来。

  里斯也觉得愈发不可理解:“你不叫UI12298,那你还能叫什么?”

  这个问题引发了庚姜的思考,他似乎在探求这个问题的答案,然而反复研究后未果:“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不会叫这个花里胡哨的名字,难记!”

  “……”沉默许久的霍阗忽然问了句,“你,你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吗……?”

  庚姜简直匪夷所思,闻言皱起了鼻子,“什么什么东西?你才是个什么东西,”

  “我当然是个人啊。”


第63章 我欠你

  一碗热粥,撒上虾米肉丁少许,咸鸭蛋经过黄白分离后将蛋白掰碎,蛋黄搅泥拌入粥中提味,熬得糜烂,出锅时香气扑鼻,化作一只软绵绵的手勾得食欲摇曳荡漾。

  霍阗瞧他那馋样儿,冷不丁问了句:“——想吃?”

  庚姜的目光已经从粥面上无法移开了。刚出锅时粥很烫,现在等着放凉,他眼巴巴地望着粥面形成一层米油,朦胧着带着股磨砂的质感,隐约能见瘦肉丁,熬成奶油色,只是不知道嚼巴在嘴中是种什么滋味。

  霍阗问话,他艰难地移开视线,恋恋不舍地看看粥再瞅瞅霍阗,最后很是老实地点了点头:“……想。”

  对方没说话,但是庚姜发现他笑了笑。只见人家端起尚温的碗过来,用汤匙搅破米油再舀一勺的姿态不急不徐,还以为有戏,于是庚姜满眼放光张大了嘴,嗷嗷待哺乖巧等着。

  这一等等出了他的想象,霍阗的一勺粥是不紧不慢地放嘴边吹了吹,谁知道也是同样从容不迫地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你耍我!”

  “我没说要喂你吧,”霍阗的两腮微鼓,下颌张合着正在嚼肉。稍抬眼便能瞄见庚姜脸上写了大写的委屈,一对翠眸莹润润地像快哭了,没精打采地扁嘴。

  然而他只是瞄了两眼就不敢再看,因为怎么看怎么别扭,熟悉的僵脸上出现生动的表情,脱胎换骨灵魂出窍,像是躯壳里住了别人的灵魂,即便是朝夕相处一个月还是处处充满不适应,霍阗开始头痛:“我哪有耍你,明明是你自己会错意了好不好?……你别呜了行不行?”

  庚姜呜起来简直像支笛子成了精,声音细弱但能持续很久,“你没有耍我也是在欺负我……呜,什么都不让我吃,坏人!”

  署丞大人神情古怪,“我欺负你有糖吃?开什么玩笑,”他不知道这些日子究竟说了多少遍,一张嘴都要被磨破,“嘴馋就去翻床头柜,那里还有多余的仿生素,不然就等明天去院子里晒太阳,里斯说了多晒太阳对你也好。”

  可庚姜吊着唇角恹恹不乐,声泪俱下地大声控诉:“那玩意儿跟臭水沟里捣出来的黑糨糊似的,看起来就好难喝!”

  署丞大人被气得直翻白眼:“废话,那是你的药,哪有药是好喝的?”

  “……只有难喝的药才能让不听话的小孩吃苦头长记性,下次不许再犯蠢。”

  话语间有什么不自觉变得温柔,但霍阗揉弄庚姜头发的手法还是一如既往地粗暴,边揉边凶呜呜叫唤的笛子精,念念叨叨:“挡挡挡——挡甚么挡!你对付你的人就是了,爷这么厉害用得着你来救?现在倒好傻了吧唧的,爷还要跟在你屁-股后头伺候你……本末倒置了都!也不知道你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庚姜啊的一声叫出来,攥住霍阗为非作歹的手,“别揪了!”

  霍阗睨他,“怎么着,还知道疼?”

  他据理力争:“我是个人,我当然知道疼!”

  结果得到对方一声嗤笑:“放屁,你就是个假人。你不但不知道疼你还没有心,吃粥也是,你会饿吗?你有食欲吗?抛却这些不讲,就算你吃下去了……”霍阗的目光往下移,在一层单薄的衣料后面是庚姜平坦且柔软的肚腹,“——你拥有五脏六腑、具备一定的消化能力吗?”

  “……我——!”

  他确实成功地把庚姜噎住了,现在的庚姜气鼓鼓,怒瞪霍阗然而又无法反驳的憋屈样子还挺好笑的,但这样的他一点都不是他。霍阗笑了,小人得志的笑,时间一久小人得志就被迫成为了一副僵硬的面具,面具微笑的弧度莫名泛着酸,“……倘若你有心,”他慢慢说,“倘若你有半分私心,那么你在你扑向我之前就应该有所犹豫、退怯。倘若你有半分私心,那么你就应该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冲向我的那一刀,究竟该挡不该挡。”

  他们曾不止一次地谈及庚姜受伤的原因,这个故事被反反复复剖开细讲无数遍,口舌讲烂,耳朵生茧,现在的庚姜却更像一个听故事的局外人,没有记忆,对前尘往事一概不究了。“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他摇头,“但是我是个做事绝不后悔的人,现在是那时候也是,救你我义无反顾,说明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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