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认是最了解李南落的,当初这小崽分明弱的好像马上要倒下,却还能那么顽强的活下来,甚至决绝到能捅自己一刀,他平和的外表下,有一股狠劲,只是没有被引发出来。 要是真的爆发起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样,自己吻他,他就敢有样学样的吻回他,要是知道他这所谓的发情期,和苍陌一样敢扑上来,他到那时候怎么办? 他能把苍陌丢出去,对他又怎么动得了手?更何况他怕自己那时候根本没有理智控制…… 夜苍穹忽然想起蛟鳞来,这家伙现在倒是对他有些用处,趁着夜晚李南落睡去,一个大妖如同做贼的,悄悄的到了关押蛟鳞的马车旁。 这里始终在叶若延等一干妖师的监视之下,从未间断,这个夜晚正是叶若延当值,见夜苍穹现身,如临大敌,“夜苍穹,你要劫囚车?” 夜苍穹眼睛一翻,“真是愚蠢的人类,我要是劫车还用等到现在?” 一路上机会是太多了,叶若延大喝出口之后,也醒悟过来,却还是怀疑这大晚上的,他一个人悄悄过来是为了什么?便不肯走开,哪怕蛟鳞也瞪着他,叶若延也只当没有看见。 吃喝拉撒都在里面的蛟鳞,一脸憔悴,囚车再宽敞,还是辆囚车,幽魂似的惨白着脸从窗口探出头来,“大晚上的,你不找李南落,找我什么事?” “千年岁月,这是我第一次遇到发情期。”夜苍穹也不绕弯子,直接又直白,蛟鳞在窗口的脸色一变,“千年岁月?你记起来了?” 他知道夜苍穹不记得以往的事,如今自承千年,没想到夜苍穹摇头,“想起什么想起来,不过是碎片似的一缕缕记忆,飘忽不定,又有何用?” “你是个千年大妖,这可稀罕的很,说不定便是什么传说中的妖物,只在书画上才见过,你怎么没占个山头,自己也立个宫室,自有小妖来三跪九叩。” “最烦那些鸟事。”对着蛟鳞,夜苍穹没有太多耐性,语气也不大好,在一旁有人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们是否搞错了重点?” 叶若延第一次听见两个大妖之间的对话,不知不觉插了嘴,也想到自己的妖物,“千年岁月和发情期有什么关系,和我定契的妖不是飞禽走兽,不知禽兽又是如何,正想赐教。” “你这书呆子还做什么妖师?谁要教你?滚一边去!”蛟鳞对于看押他的叶若延当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只继续和夜苍穹讨论起来,“我们大妖是不会轻易发情的,除非找到心仪心动之人。” “所以我想问你和那赵明珠,你是怎么没把她弄死的?她难道不是让你动心的人?”大妖问的一点都不避讳,蛟鳞一下子愤怒起来。 “她当然是!你要是问她为什么没死,那是因为我不是你这样的大妖,只有你们这种集合自然之气,天地精华孕育为妖的妖,才会有那种把人弄死的本事!” 想到夜苍穹面对的问题,蛟鳞难得有这个机会嘲笑他,也不生气了,抱着手臂往囚车里一倒,“哼,想来你也是当妖当的太久了,你忘了越是强悍的妖物才越难自控吗?到了那个销魂时刻,被野性掌控,你心爱之人除非也是个妖,拥有无比强悍的身体,否则定会脱力而死!要么便是被你们这种禽兽之类,忘情之下咬的血肉模糊,说起来这一点上,倒是草木精怪化作的妖,没有这样的苦恼。” 听见两只妖讨论销魂之事,叶若延面色尴尬,妖物对这种事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羞耻,说话竟十分直白,且还不避人,夜苍穹见了他一脸呆滞,摇摇头,“愚蠢的人类,兽类本就遵从自然,有什么不可说?” 叶若延却觉得自己听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之后两天,面对李南落的时候眼神闪烁,直接联想到夜苍穹和蛟鳞的对话上,也忽然明白,为什么李南落要让他把苍陌送回去了。 原来夜苍穹和李南落竟是一对!他恍然大悟。
第115章 晕轿 “老夫人寿比南山!” 将军府门前, 抱鼓形石狮子立在两侧,不断有官轿落在轿厅里,有些没来得及进来的轿子, 就在门前落下, 官阶低一些的已经与管事寒暄起来。 “哟,是陈大人来了?大人里面请!”管事不敢怠慢, 今儿是老夫人的寿宴, 前来祝贺的都是冲着他们孙大将军的面子。 将军大人此刻该当在里头迎客, 管事得了孙大将军的吩咐,一门心思在门前候着,不能叫人觉得怠慢了客人。 正厅, 里面堂上大摆筵席,许是还未开宴的关系, 主位上还是空的, 孙望义的两个儿子举着杯,与落座的客人寒暄, 在他们身旁的随侍手里托着个盘子,上面放着厚厚的礼单,两个人却没有心思,时不时对一下眼神, 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焦急。 “还不见祖母落座, 别真的有什么事?” “有爹爹在呢, 我等还是先应付客人。” 孙望义的两个儿子都二十许, 还是第一次这样,要在自己家假作镇定, 原因无他,就是他们的祖母, 今日的寿星,孙章氏身体抱恙,本该已经开席,这会儿却眼看要误了时辰。 轿厅里的,一台台官轿停在那儿,都在门帘处有徽记,方便辨认,有几台轿子一进来便被管家认出了,“刘大人——” 知州刘瑞昌落了轿,笑着朝管事的点点头,身后是他带来的妻女,管事连忙见礼,这一家三口都已经在这儿,那还有第二抬轿子,却不知道是谁。 轿帘掀起,当先出来个身着锦衣的年轻人,玉冠红袍,涂金束带,脚上一双皂纹靴,也不见如何作势,偏就给人一种举手投足间,行云若流水的感觉。 管事先行礼,然后才看那年轻人的样貌,待看清,不禁惊叹于眉宇之间的贵气,正在寻思是哪家公子竟有这般风华,这个年轻人却无奈的叹了口气,朝轿子里张望。 “好些了吗?”李南落没想到,最后成衣做完,竟还是这一身的红,也不知是谁最后拍的板,更没想到的是,夜苍穹居然晕轿? “你是真的难受,还是看我这一身不顺眼?”往里探头,他问的很轻,实在是这话要是被旁人听了,怕是要被笑死。 夜苍穹就靠在里头,像是软得没了骨头,紫袍窄袖,头上没有冠,只用发带轻轻系住,一身懒散,那双猫儿眼挑过来,“确是好看的,就怕好看的太过了些,这会儿已经叫人丢了魂,一会儿啊……” “阿夜!”李南落连忙不让他往下说,“慎言,刘知州就在外面,夫人和小姐就等你了。” “嗤,你们人类那句话叫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哪里是在等我,分明是在等你,说是携家眷祝寿,其实是那小丫头片子发了痴了,想要与你赴宴才是真。”夜苍穹身形懒散,那双猫儿眼却锐利。 临行之前,刘知州身边多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正是那一日前来为他们量衣裳的绣娘之一。 李南落也有些印象,那天的绣娘里有个年纪小的,只是跟着观望,当时失了规矩,发出了一声吸气声,他没在意,未曾想,这竟是刘知州的女儿,刘锦儿。 正要上轿出发,刘锦儿偏不肯先坐进去,偏要等李南落从府里出来,要她爹将她正式介绍给这位李公子。 要是真把李南落当成通缉犯,刘知州是无可论如何不会答应的,但他分明和太子交情匪浅,那又是不一样了! “小女锦儿,年纪尚幼,喜爱玩闹,好奇心又重,本官也实在拿她没办法。”刘知州生有短须,一张国字脸,愁起来的时候,那一张脸真有几分苦大仇深。 他夫人冲他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瞥了眼自家闺女,却见刘锦儿正睁大着眼睛,眼神直往李南落身上飘。 “锦儿!”刘知州板着脸,“你看看你,谁家闺秀像你这么没规矩!” 刘锦儿脸蛋圆圆,眼睛也是圆圆,眼神飘忽却不叫人讨厌,那双眼睛里满是好奇,“听说,你就是我爹爹请来的妖师?” 一片懵懂少女心,正是爱幻想的时候,对妖师好奇,李南落年岁也不比她大多少,样貌更是俊逸非凡,那天跟着绣娘混进去,只一眼,便先多出几分绮思。 “正是。”李南落认下妖师的身份,便要介绍夜苍穹,“这是我的妖——”没有等他说完,那一身妖气的男人已经直接坐进轿里。 “还走不走?”要大妖识得人类的礼数还是太难,夜苍穹显然不打算将这场寒暄走完过场,李南落继续说道:“这是我的妖,夜苍穹。” 刘锦儿没有见过妖,但有些怕妖,她显然还是更喜欢能驱使妖物的妖师,刘知州不得不让妻子拽着女儿先上轿子,刘锦儿根本不怕他这个老爹,他总不能在门口把老脸丢得太彻底。 一路上刘锦儿都在叨念她所知道的妖师,这是寻常闺秀不知道的另一个世界,旁人不知的,她偏知道,更有种掌握着秘密的优越感,只是道听途说,到底不如亲眼一见,这才有了混进绣娘的那一出。 刘锦儿才刚及笄,还有些小孩子心性,一身水红色衣裙,衬的一张粉面灿若桃花,在轿子里就不住的发问,问的刘知州无话可说,被问烦了,便说道:“你要是有心,怎么不多问问太子殿下?总是问妖师做什么?” 刘锦儿怎么回答的,夜苍穹没有再听下去,收回了探查的妖力,他在轿中一手支着头,双目微阖,随着轿子摇晃,人也一晃一晃的,面色不愉。 李南落已经许久没有坐轿了,掀开窗口帘子看着外头,听到身边一声叹息,“愚蠢的人类,就这么些路,坐什么轿?” “总不能让你化作原形,我骑坐在你身上过去?”回头去看夜苍穹,却见他皱着眉头,脸色很是难看,不禁关切的询问,“阿夜,你这是怎么了?” “总之不大舒服。”猫儿眼一挑,言外有意,偏生那意中之人并未领会,“你莫非是晕轿了?” 晕轿?墨绿色的眸子微微动了动,慢慢眯了起来,“是呢,正是晕轿,还不如你骑坐在我身上过去。”说完,还肯定的点了点头。 化作野兽原形时候是一回事,如今却是高大健硕的人形,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李南落眨了眨眼,清了清嗓子,面上多了一丝可疑的红,夜苍穹眯起的眼睛又弯了弯,靠近了过去。 轿子不小,却也不大,两人本来是对坐,夜苍穹身形高大,弯着身子一凑过来,他的气息就骤然鲜明,有一种好像草木混合着动物的气味,似苦非苦,似麝非麝,糅杂在一处。 李南落喉间动了动,不敢看张那逐渐靠近的面孔,闭上眼,嗅觉却又敏锐了,只觉得腿间跳动竟不能自控,不禁痛恨起自己还是少年的身体。 怎么以前竟不觉得阿夜身上这么香?香的这么……叫人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他却不知道,夜苍穹身上的气味,正是发情期的大妖特有的,夜苍穹自己也从未经历过,却也感知到这种变化,一靠近,就看见李南落闭上眼睛假寐,双手却抓着厚厚的坐垫,浑身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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