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笑什么……”温绥止了笑意,神色淡淡地吩咐护士去拿给宋泽成挂的盐水。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温绥看向病床上的宋泽成,神色有些凝重,消失的这几天的宋泽成看起来滴水未进,伤口又感染,看来是他这几天过得十分凄惨。 他又看向谢云岐,一抹厌恶的情绪从眼底一闪而过,“又招惹了一个,看来他的审美是越来越差了,找的人一个不如一个。” 温绥说自己听宋泽成说起过谢云岐,事实上是他撒了谎,宋泽成已经与他单方面断了联系。宋泽成所有的近况,包括发生了什么事情遇到了什么人,都是他从私家侦探那里了解到的。 温绥看着谢云岐那张脸,故作镇定的慌乱无措,一派涉世未深的天真样子,用几句话就把他挑逗得坐立难安。 “你们是什么关系?”谢云岐终于问出了那句话。 看来还不笨,温绥一边给宋泽成掖被子,一边问:“想知道我跟他发生过什么吗?” 谢云岐感到有一颗石头堵在心口,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嗯。 温绥拉过病人露在被子外的手臂,将袖子往上拉,露出了宋泽成的手腕,那常年带着护腕的地方,有着狰狞的疤痕,明显是自杀留下的伤痕。 “看到了吗?” 谢云岐愣在原地。 “这是他爱我的证据。” 温绥又露出了自己的手腕,相同的位置,带着和宋泽成一模一样的护腕。“而这——” 温绥扯下那护腕,近乎一模一样的伤口。他一双眼睛笑眯着,“是我爱他的证据。” 谢云岐闷闷地说:“那又怎么样?你们已经是过去式了。” “尽管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温绥慢悠悠地说:“但我们曾爱得死去活来,你也不介意吗?” 谢云岐沉默。 “他愿意为我去死,你也不介意吗?” 谢云岐一身反骨,“我不介意,现在他爱的人是我,你想听他亲口说吗?” 温绥眼神立刻冷下去,“你有什么资格炫耀他的爱?” 谢云岐也露出自己白皙的手腕,“不就是割腕嘛,只要是没死成,都是自残而非自杀,自残,一种懦夫行为,有什么了不起。” “你敢吗?” “我不敢,”谢云岐耸肩,“我怕疼,所以我不会做伤害自己的行为。” 温绥笑着,“哈哈哈哈。” “先别笑,”谢云岐温柔看向病床上的宋泽成,把温绥整理过的地方重新整理了一下,“我虽怕疼,但必要时候,我会为他去死。” “记住你说的话,我希望你有一天实现它。”温绥露出得逞的笑。 而谢云岐亦不甘示弱,“真正的爱情是健康的而非病态的,我们两个并不会发展成你们那个样子,如果你们真的是适合彼此的人,也不会闹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不是吗?” 温绥瞧向病床上的宋泽成,自言自语道:“我有点明白你为什么喜欢他了。”纯洁美好的东西总是让黑暗中的人生出想毁掉的快感。 谢云岐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我喜欢他,不需要别人明白。” 温绥听了,笑得越发欢了,他俯身凑到宋泽成耳边,“都是老情人了,我就送你个礼物,希望你醒来,记得还我的恩情。” 温绥站起身来,面无表情道:“他发着烧,需要物理降温,这里护士人手短缺,你作为他的家属,要好好帮忙。还有——” “他小时候过得很不好,这些他都没跟你说过吧。”温绥将宋泽成过去的悲惨经历一一道出,言简意赅却字字揪心。 有些是谢云岐知道的,有些是谢云岐不知道的,听到这些,原本生宋泽成气的谢云岐,这下气也全消了。 他认真反省检讨自己,发现一个事实,他和宋泽成,如果他继续冲动任性的话,不仅并不会治愈宋泽成,还会加剧他的痛苦。 他认为他满身伤口,他浪漫地想:他要治愈他,给他世上独一无二的爱。 童年不幸的人千千万,可当悲惨的境遇落到自己心爱的人头上时,便觉得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誓要加倍爱护他,弥补他缺失的童年,拯救他与水火之中。 生病的宋泽成流露出的脆弱一面,温绥告诉他关于宋泽成小时候的遭遇,这一切都让谢云岐的心脏泛起了疼痛的感觉,而心疼,恰是爱之表现,心越疼,爱越深。 温绥看出他眼里的心疼,笑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更爱他了?” 谢云岐回答:“不关你的事!” 温绥走后,谢云岐在看着宋泽成已经陷入平静的睡颜,心里暗暗发誓:「从今以后,无论之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他。」
第18章 【爱是什么】 宋泽成由急诊病房转为普通病房,病房里已经有一位大哥,那位大哥是个话痨,特爱跟护士聊八卦,护士不在时他就扒着隔壁刚醒的宋泽成。 虽然护士说他们是爱人,但笔直如钢管的大哥愣是不相信这个事实,一个劲儿地问宋泽成:“他是你弟弟吧?” 把宋泽成问烦了,宋泽成把熟睡得谢云岐叫醒。 “你醒了?太好了……”一夜未睡的谢云岐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泽成猛地拉到床上,来了个长达两分钟的法式深吻,拉丝的那一种。 等谢云岐意识到这间病房还有其他人的时候,赶紧挣扎着推开宋泽成,满脸通红地喘着气,又羞又窘。 大哥直接看傻眼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宋泽成搂着谢云岐,跟大哥挑了挑眉,“嗯,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大哥瞬间红了脸,“骗谁呢?”意识到对方突然大胆的行为是想堵自己的嘴,大哥便瞬间emo了,转向一边,不再说话。 大哥四十岁,看起来体格彪悍。然而这样健康的人,却患了一种恶性肿瘤。 今天是他做手术的时间,他有可能死在手术台上,为了缓解自己的焦虑,所以他不顾人脸色硬要跟人聊天。 他没有结婚,没有兄弟姐妹,父母也在前几年去世,孤零零一个人在世上,没有人陪伴,所以格外羡慕宋泽成的病床前有人为他忙前忙后,嘘寒问暖。 过了一会儿,一堆人进来,对大哥说:“手术要开始了。” “要珍惜身边人呐。”大哥走之前冲他们俩喊道。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谢云岐便随口说了大哥的情况,宋泽成道:“如果今天要做手术的人是我,你会怎么办?” 谢云岐道:“那我就买束玫瑰,在手术室外等你,祝贺你重生。” “那我要是死了呢?” “那我就多买一束。” 宋泽成道,“其中一束菊花?” “不,两束都是菊花。” “一束给我,另外一束呢?” “给我自己。” 宋泽成的心忽地软下来,“你怎么突然开始嘴变得这么甜,以前你可是跟个钜嘴闷葫芦似的。” 谢云岐道:“你刚醒嘛,我要说点好听的哄你开心。” 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实际上呢,医院楼下的花店,菊花那篮里写的买一送一。便宜送的嘛,两束都给你咯。” 宋泽成笑了,整间病房陡然生辉。 谢云岐捧着他的脸,在他嘴角轻轻啄了一下,“阿姨的病好了吗?” “好多了。” “那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仇家划的。” “什么仇?你挖了人家祖坟?还是睡了人家男人?” “想睡来着,没睡成。” 谢云岐忽地不开心了,他努力想掩饰自己的不开心,但没成功。 他坐下来,背对着宋泽成问:“哪个男人这么不长眼,连你这么帅的人都看不上。” 宋泽成道:“事实上,那个不长眼的人正背对着我,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呢。” “别扯我身上,是我不让你睡吗?”谢云岐猛地回过头,气红了眼,“是你自己亲都不愿意亲我,还说我会腻。我看腻的人是你吧。” “还记仇呢?” “哼。” “瞧,这不是仇家嘛。” “少冤枉我,我可没拿刀划你。” “一个不相干的人,不提也吧。你如果相信我,就别问了。” 谢云岐好像要自证忠诚一样,“我肯定相信你。” 当天出院,宋泽成买了一束玫瑰,一束菊花,给护士留了一张便条,等大哥从手术室出来,请护士帮他们把便条和鲜花送上。 后来护士电话告知是玫瑰派上了用场,二人放下心来,绕着海边的沙滩追逐打闹,以刚刚升起月亮的海平面为背景,相拥亲吻。 “我们远走高飞吧,就我们两个。”亲吻的间隙里,宋泽成说。 “好。”谢云岐笑答。 “我认真的。” “去哪儿?” “哪儿都好,欧洲,美洲,非洲也行。” 谢云岐吃惊:“出国吗?那么远。” “远怕什么,有我陪着你。” “可我还有父母在这边。”谢云岐为难地说:“我父母都是农民,他们没读过书,只能靠体力为生,可是现在老了,干不动了,只能指望我这点微薄的工资,况且,我还有弟妹在读书。” “我出钱,替你养他们。” “这不是钱的事,我有手有脚,为什么要你替我?” 宋泽成沉默了。 谢云岐温柔地亲着他紧闭的唇,“我们在这边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国?你在担心什么?那个拿刀划你的仇家?” “不是说好不提吗?” “对不起。”谢云岐赶紧道歉,“我只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在A市生活的好好的不是吗?哪怕去别的城市都行,国外实在是太远了。” “你不明白。”宋泽成漆黑的眼睛望着他:“你一点都不明白。” 谢云岐道:“我不明白什么呢?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告诉我,我不就明白了吗。” 宋泽成忽然说:“有人为我自杀过,不,很多人为我自杀过。” 谢云岐道:“然后呢?” 宋泽成道:“我很爱他们,但是最后,我们的结局往往都很惨烈。我不希望我们变成他们那样子,你明白吗?” “我们不会的,你要对我有信心,再说,这跟去国外有什么关系呢?” “你还不明白吗?”宋泽成望着他,“爱自带一种疯狂的嫉妒,他们不会容下我的身边有你的存在。他们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宋泽成亲吻他的眼皮,“我可以忍受他在我身上划上一百刀,但如果他伤害你,我真不敢想,如果他伤害你,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我想保护你,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可能……”宋泽成语带哽咽,“根本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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