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臻看了看墙上的倒计时:03:29. 他说:“你有枪,我只有一身伤,让我出去对你也没威胁,我不想被毒死。” 周敛毫无同情心,冷眼道:“那我现在一枪结果你。” “他没有钱,我有嘛。”一个散漫的年轻声音从门外飘来。 周敛警戒地扭头,枪口仍然抵着郁臻的下颚。 不用看,郁臻也知道,是他牵肠挂肚的仇人兼瘟神来了。 倒计时显示:02:59. 杜彧跟艾莉卡买了张中场休息的卡券。 艾莉卡很不高兴,说从没开过先例,看在他是新客户的份上才给予的优待。 杜彧问有医生吗?她说:请您不要异想天开。于是他又问她要了一些东西,只身进了第三层。 艾莉卡提醒他,俱乐部不对主动参与游戏的会员人身安全负责。 杜彧说,谁要你们负责了。 …… 周敛得到解毒剂,又收到艾莉卡的中场休息通知,不得不停手,坐在一边抽烟。 剧院的尸体被处理得一干二净,只剩地面的血迹、千疮百孔的舞台、损坏的座椅和木头模特,证明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激烈的多人打斗。 杜彧扒开郁臻的衣服时,不由心生感叹,太惨了,上个买主还真是人渣。 他把人放在台上,解开鲜血浸透的绷带,用淋过清水的毛巾擦拭伤口边缘,戴上手套,做了简单的止血和药物消炎处理,再用钳子和缝合线重新缝合郁臻腹部的伤口。 他不是医生,但杜玟的前男友是,那是他最理想的一任姐夫,教过他很多东西,包括重伤的急救处理。可惜杜玟认为前男友工作太忙,无法顾及家庭,所以把人给踹了。 哎。 在缝针的过程中,郁臻醒了过来,一见到他,乌黑的眼眸泪水汪汪。 杜彧手一抖,心想他们不会真的是…… “疼。”郁臻只说了一个字。 “乖,马上就好了。”杜彧安慰道。 把伤口缝合完毕,杜彧自己也出了一头汗,最后贴上防菌止血纱布,他把人扶起来,说:“可以了。” 郁臻扶着他的手正起身,双目幽怨地瞅着他,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要靠外貌推测郁臻的年龄很困难,杜彧提出了困惑着他的问题:“我记性不太好,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是什么关系?” 郁臻想,这个问题有意思。 他捧着杜彧的脸说:“宝贝,我是你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郁臻:叫爸爸我就原谅你。 杜彧:额,你有毛病吗? 郁臻:死刑!!! 杜彧:……
第50章 猎杀俱乐部(十二) 咬死了 两人目前的位置:郁臻双腿悬空坐在舞台边缘, 杜彧站在台下,前者比后者高出一截,郁臻低下头捧着对方的脸。 “你失忆了吗?” 杜彧对他嘲弄的玩笑话不甚在意, 但对与他肢体接触很敏感, 攥住他的手, 并后仰拉开距离, 拧着眉道:“之前, 我们是住在一起吧?” 郁臻手掌脱出杜彧的桎梏, 脑筋一转,点头道:“是呀。” 杜彧探究道:“那你是我的……?” 郁臻勾勾手指头, 神秘莫测道:“你过来, 这是秘密,我悄悄跟你说。” 杜彧迟疑着, 然后凑近。郁臻忽然攒足力气打了他一巴掌,扇得他偏过脸去, 声音之响亮连周敛也忍不住瞧了这边一眼。 那是恨意满满的一耳光, 杜彧愣住了,他从小到大只挨过亲姐姐的打, 况且连杜玟都不会打他这么狠。 不等他有反应, 郁臻又再次捧住他消瘦的脸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揉着他被打之后滚烫泛红的肌肤,眨眨眼道:“刺激吗?懂没懂我们是什么关系?” “操。”一边的周敛骂道,厌恶地转开了眼睛。 杜彧感到轻微的耳鸣, 半边脸发麻了。说不生气是不可能, 但他越是生气, 反倒表现得越平静, 而且他大概了解了,郁臻应该和他有仇。 一般人被掴完巴掌,是难以再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的,然而杜彧笑得堪称谦逊,说:“我好歹,也算救了你吧?” 郁臻回以真诚万分的笑容,满脸朝气道:“当然了,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杜彧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手掌心,再看向对方,意思是:这就是你的报答? 郁臻歪头道:“那……再亲一下?” 周敛听着他们两人诡异的对话,烦躁不安地打断道:“你俩有完没完?要调情滚别地儿去,我他妈见不得这些。” 然而没有人理会。 杜彧注意到郁臻说最后句话时,手背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有意思,明明内心不情愿的事情,还要逞一时嘴快? 反正他无所谓,于是他指自己的嘴唇道:“行啊,别亲脸,亲这里。” 如果说,那一巴掌让郁臻发泄了三成愤恨,那么杜彧此刻的行为就是在重燃他的怒火和煽动仇恨。 到这种时候了,杜彧还在娱乐他——那他经历的一切算什么?他的痛苦只为供人取乐? 不可饶恕,绝对不能容忍。 他们其实贴得很近。郁臻的笑容消失,眼中流露出遗憾,手指怜惜地摩挲杜彧的下颌角,“我本来特别喜欢你的脸。” 杜彧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靠近,两片带着血腥味的淡色嘴唇近在咫尺,干燥柔软。 “你是那个新买家吧。”他轻声说。 刀片划开皮肤的痛觉不明显,它太薄太锋利,郁臻的动作也太快。 杜彧捂着血液喷涌的喉咙,踉跄地往后退去。 周敛抽了两口烟的空档,一回头,那刚才还亲热的两人当中,已有一个捂着流血的脖子倒下。 这里是俱乐部,只有杀戮和背叛的地狱。周敛见惯血腥,冷漠地吐出烟雾道:“下一轮是三个人,你把他弄死,咱们怎么玩?” 郁臻领口沾到新鲜的热血,在衣服上擦干净刀片,藏回袖口,摇头道:“没有下一轮了。” 周敛碾灭烟蒂,问:“啥?” 郁臻说:“我的买主死了,没有下一轮了。” 这是艾莉卡入职以来最忙碌的一周。 为了处理严谌的资料和他的狗,录入新客户的档案,她一夜没合眼了,结果有人通知她,新客户也死了,不用弄了。 这叫什么事儿? 艾莉卡气压低沉地坐在长沙发里,对面是一身血污的郁臻,他像极了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魂,脏且不说,主要是脸色煞白,头发和眼睛极黑,半透明的皮肤晕着不正常的浅红,大约在发烧。 “我们不接受贷款和信用卡支付。”她严肃地说。她调查过此人的背景,正常情况下他付不起俱乐部的会费。 不过郁臻的男人缘似乎不错。于是她又补充道:“我知道你和上一位客人关系匪浅,但盗用他人资金也是不行的哦,帐户信息必须与本人一致。” 郁臻的指尖出乎意料的干净,指甲修得整洁圆滑,夹着一张黑金色银行卡递给她,“我的名字,你查吧,里面的钱应该够。” 在俱乐部,买下自己的命,最贵的代价不是金钱,而是附加条件——结束另一个人的生命。 这几分钟里,艾莉卡用设备确认了银行卡帐户信息,对他的态度即刻转变;她划走金额,把卡片还给他,面带殷勤的微笑道:“现在您自由了。” 郁臻走出去那一刻,吐了出来。 但他胃里什么都没有,仅仅是食道筋挛,干呕了几下,眼睛充血。 他的眼前是一片广阔无垠的青色大海,天高云淡,海浪声萦绕耳畔,浅灰的上空飞过一群海鸟。 从未有过的绝望的包裹了他,他抱紧双臂,在甲板上蹲了下来。 杜彧死了,他却没有醒,只有一种解释,这里是真实的世界。 他没有劫后余生的侥幸感,唯有无尽的仿惶和困惑。 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场摧毁生活的旅行。 海风中,一股温度和厚软的长毛拥抱了他。 奥汀埋头嗅着他的脖子,粗糙的舌头舔他的侧脸,哼哧哼哧地围着他打转。 郁臻捞住狗脖子,贴上它的额头,问:“你饿不饿?” 海上连续三日不见太阳,阴沉的天空仿若随时会塌陷,乌青的云层压着灰蓝海水,海鸟在轮船上方盘旋,也许它们嗅到了死尸和腐肉的味道。 这是一艘历史悠久的废旧货轮,外表残破,内部进行了重新检修和装潢,它停留在这片无人管辖的海域已有上百年。 俱乐部会员的主要活动都在这艘轮船上展开。它的前身,是一艘在海面神秘消失的巨型货船,档案已被秘密封存,没有信号和记录,只在水手和船员之间口口相传。 有时迷航的轮船会在浓雾之中与它相遇,或遥远地望见它的魅影,此类事件成为海上众多灵异传说之一。 郁臻在这里待了三天了,陪伴他的一条纯白猎犬。 他睡在甲板露台的躺椅上,奥汀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他看着梁先生和一位打扮华贵的妇人,在一队黑衣人的护送下,登上游艇离开。 送走两位尊贵的大客户,艾莉卡有了片刻的清闲时光,她拿着一条薄绒毛毯走到郁臻身边,贴心地替他盖好。 她熟稔地摸摸奥汀的头,坐到右边的躺椅里,关心他道:“你伤还没好,不要再感冒了,俱乐部是没有医生的。” 艾莉卡卸下浓妆,换了连衣裙,又摇身变回那个清纯俏丽的少女;郁臻看也不看她,他专注地眺望着无边无际的海洋,眼神放空。 不到两分钟,一名黑衣男子为他们送来两杯橙汁。 艾莉卡嘬着吸管,发出舒服地感叹:“终于忙完了!我要休假了。” 郁臻眼神聚焦,眸光落到她脸上,“你还真是千面女魔头。” “唔,就当你夸我好了。”她咬着吸管,笑嘻嘻道,“不如你猜猜,我多大了?” 郁臻没兴趣道:“我讨厌你,别来跟我搭话。” “哎,你还是要豁达一些嘛,活着就很好啦。”艾莉卡喝了半杯橙汁,甜滋滋道,“我中学毕业之后,交了男朋友,我们在旅行社抽奖,中了两张船票,开心的不得了,没多想就收拾东西来旅游了。” 她不在乎郁臻有没有在听,自说自话道:“然后,我们也遭遇了相同的事,被神秘人绑架到这间俱乐部,卖给心里扭曲的客户,等着被宰掉。我们的买主是梁先生,他有特殊癖好,喜欢折磨感情深厚的夫妻和情侣。” 梁先生,才将离开的那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 郁臻没接话。艾莉卡继续道:“我男朋友,又高又英俊,非常有男子气概,但当我们被捆在刑床上,梁先生问,先从谁开始时,他都吓疯了,不停地求饶。梁先生就指着我说,既然你这么怕,那饶了你,先砍掉你小女朋友的手好了。我男朋友对他感激涕零,连忙答应说,先生,就从她开始,她叫起来很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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