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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辈子因为这张脸产生过太多执念，做错了很多事情，也遭遇了很多不公，即便来世成为一个凡人，不再拥有长生，他也想做一个完整的平凡人。 烛寒擦掉嘴角的血，曲浪若是变成半魔之体，魔气是无法隐藏的，如今他们还在合欢派，必须离开。 于是烛寒抱起曲浪御剑离开，远处的师兄妹见到，有些疑惑道：“烛寒师兄抱的是谁？” “像是曲浪师兄。” “他们是一对？”师妹有些惊讶，因为烛寒平日里似乎不怎么和曲浪接触。 “你们刚来不久或许不知道，这两人在一起很多年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举行道侣仪式，可两人修行的功法一看便知是阴阳秘术。”师兄解答后，师妹有些失落，还以为烛寒没有搭档，如今那么光明正大的抱着，只怕是不打算隐藏的。 烛寒带着曲浪来到一处魔气充盛的洞府，这洞府是他曾经暂时的居所，里面很是奢华。 曲浪要醒来还得半个月，洗经易髓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将人放在床上后，烛寒才从一切混乱中平定了下来。 他看着床上的曲浪，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对曲浪有情。 或许一开始并不是所谓的情爱，可是几十年的相处，这种情早就扎根在他心中，并不单单用情爱来解释。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不允许曲浪死，他恐惧曲浪的死亡，游荡了几百年，烛寒从未体会过被牵绊的感觉，当他在人间繁华中感到孤寂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一点。 只是他很不想承认，自己会被一个普通的又毁了半张脸的修者牵绊住。 “曲浪，早点醒过来。”烛寒贴在曲浪耳边说道。 随即他起身布下禁制，而后赶往魔族，如今曲浪变成半魔之体，意味着再也无法通过修仙一途恢复他那半张脸。 那么只有魔族之法可以帮他，所以烛寒必须要回魔族一趟，找自己的哥哥借来此法。 魔族如今还是集中在当年被封印之地，因为这里汇聚着千年魔气，他的哥哥魔族圣君就住在这座山的最高处。 几百年没见，烛寒第一次出现，圣君就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弟弟，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烛寒从柱子后走了出来，看着坐在高位上冰冷强大的哥哥，他直接说明来意：“我要洗颜术。” 圣君黑发竖起，瞳仁是更深的紫色，他看向烛寒说：“几百年未见，刚见面就要东西，你还是同以前一样任性。” “你就说给不给吧。”烛寒走过去抬头看向圣君。 圣君道：“我派人找了你很久，既然回家了，就别走了。” “我才不要待在这里，没有一点人气，无聊。”烛寒说。 圣君看着空旷高大的宫殿，确实无聊，他低头看向烛寒：“叫声哥哥就给你洗颜术。” “你……”烛寒有些不愿意，他都几百年没叫过哥哥了，怎么拉的下面子。 圣君伸出手，洗颜术出现在他的手中，烛寒看着洗颜术，想到曲浪，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哥哥”。 高座上的圣君笑了下，洗颜术便出现在了烛寒手中，烛寒拿到东西就走，走之前听到圣君说：“记得回家。” 等他消失不见，从王座后出现一个满身仙气的仙人，他看着魔君问：“这就是你那个不省心的弟弟？” “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闹别扭。”圣君道，仙人蹲下来，将脑袋搁在圣君的腿上，似乎是有些疲累了，他说：“他会回来的。” 圣君摸着仙人的长发，看着烛寒离开的方向说：“他平安就行。” 烛寒根本不知道他哥给他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嫂子，回到洞府就一心开始研究洗颜术，洗颜术和元婴境界的脱胎换骨很像，一定可以恢复曲浪的脸。 十几日后，烛寒听到曲浪的呓语，他立马起身去查看，就见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曲浪的眼睛一只黑一只紫，显然已经成了半魔之体，他看向烛寒有些天真道：“你莫非也死了吗？” “没有。”看着发懵的曲浪，烛寒竟然有些紧张，他们已经几十年没有像正常道侣那样说过话了。 “为什么？”曲浪眼神里都是不解。 烛寒定了定神说：“因为我不准你死。” 曲浪撑起身子，更加不解：“你不是讨厌我？” “不讨厌，别扭而已。”烛寒认真道。 曲浪听到这句话：“我是不是在做梦。” 烛寒叹了口气，按住曲浪的脖颈，然后吻住了他。 曲浪很是惊讶，烛寒从没有主动吻过他，这好像是第一次，这真的不是他的幻想，不是他的梦吗？ 很快，他就察觉到这不是梦，他的唇被咬破了，血中却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气息不是凡人，不是仙人，好像是魔气，曲浪推开烛寒，他碰了一下破掉的皮肤：“怎么会有魔气？” 烛寒握住他的手道：“因为你现在是半魔之体。”
第44章 在一起 半魔之体，曲浪一时消化不来这么多东西，他明明突破失败，筋脉尽断，就要死了，烛寒为什么会出现？ 而如今醒来后，烛寒又告诉自己，他变成了半魔之体？这更是让曲浪一头雾水。 他按住脑袋，面色痛苦道：“烛寒，我想静一静。” 烛寒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就在外面。” 曲浪昏迷之后却是发生了大的变故，对于他来说，从一个人变成半魔，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不过，以前曲浪和烛寒在一起，都是曲浪在不安，如今不安的人变成了烛寒，魔族虽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魔一直属于暗的那一面，毕竟他们都喜欢吸食人消极的情绪和执念。 所以让曲浪变成半魔，烛寒虽然不后悔，却怕曲浪无法接受。 洞府中的曲浪在烛寒走后冷静了下来，他提了一下力，果然发现体内经脉已然修复，但运行时和以前大不相同。 曲浪从床上下来，洞府中有一面精致的铜镜，他拿起一看，脸还是那个样子，没什么变化，眼睛却有一只变成了紫色。 这就是半魔的特征吗？的确不人不魔，着实奇怪，可是，曲浪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毛头小子。 他在这几十年的蹉跎中，早就变得遇事不惊了，除了刚醒来时，此刻心情十分平静。 他一直都是这么倒霉，永远没有好事轮得到他，这么多年，曲浪已经习惯了。 突破失败时，他都做好了面对死亡的打算，如今能活着，算得上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件幸事。 只是，曲浪想不通，烛寒为何会救自己？他不是厌恶自己，渴望离开他追求真正的自由吗？ 那天写下那封信，曲浪便知道不会再和烛寒相见，如今他不但出现，还救了他，到底为什么？ 其实，问题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已经有个答案浮山心头，曲浪只是不敢承认，他怕又是自作多情。 接下来的几天，曲浪都在适应着半魔的身体，关于他和烛寒的事，他没有去想，因为他们之间主导一切的人永远不是自己，不论是怎样的结果，曲浪都接受。 一个月过去后，烛寒有些着急，于是递了传音符进去，问曲浪情况。 曲浪这才发觉已经过了一个月，便说自己已经想明白了。 烛寒终于进了洞府，他心情有些忐忑，因为这一个月，他也在思考，思考这些年和曲浪的日子，思考未来两人的归处。 “你肯见我了？”烛寒见到曲浪说。 曲浪平静回答：“我从来都没有不想见你，你是魔族？” 烛寒早料到他会问，这么多年，他早就不想装人了，于是将自己的身世经历一五一十地都告诉曲浪。 曲浪了然一般：“原来你这么厉害，难怪我永远比不过你。”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比你多活了几百年。”烛寒说。 曲浪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既然走了为什么还回来救我？” 烛寒起身，他走到曲浪面前认真道：“虽然我从未承认过，但如今早就想通了，我在意你，或许是人类的喜欢。” 曲浪眼神一颤，这是他自从认清烛寒和他的关系后，连想都不敢想的答案。 “你一个大魔，又英俊潇洒，以前是我不懂事，害你不得自由，如今为什么会对我动心？”曲浪不解。 烛寒笑了下：“谁知道呢，你脾气不好，相貌不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可是离开你以后，我比以前更孤独。” 说完两人又沉默了，烛寒不耐烦了，他捏住曲浪的下巴抬起来说：“你我之间本有约定，你达到元婴境界之前，我们都是搭档，如今你为半魔，永远不会再入仙族那一套的境界，便该如约定，永远都要和我在一起。” “你怕我离开？”曲浪从这段看似威胁的话中听出了烛寒真正的意思。 烛寒抿着嘴不承认，曲浪的眼神中却如冰消雪化，终于见到了一丝笑意。 “我怎么会不愿意，你太高估我了。”曲浪说，他从来不是那个可以潇洒放手的人，之前写下信是因为他对烛寒的爱到了超越自己的境地，所以为了成全烛寒，自己愿意忍受孤寂。 如今烛寒对自己有情，曲浪只觉得几十年的纠缠终于有了一个好的结果。 他抱住烛寒的腰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我不走，但是你要对我好一点。” 烛寒放下心，他将曲浪抱紧说：“得到大魔的垂青，是你的荣幸。” 曲浪笑了下，以前见烛寒装的翩翩公子，其实他早就发现这家伙自负的很。 终于通了心意的两人，在洞府厮混了几日，烛寒便将自己拿到焕颜术的消息告诉曲浪，曲浪如今听到容貌能恢复不如以前那样激动。 左右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人，几十年来，容貌带给自己的灾难都一一度过了，早已没有能因那半张脸让曲浪难过的事了。 “如果术法太难，便算了吧。”曲浪靠在烛寒的肩膀上说。 烛寒摇头：“你若还是人，这术法确实没用，费再大力气也不会改变容貌，可你如今是半魔，体内流淌的是魔族之气，这术法便不是难事。” 曲浪听完，不是太难，便也没有拒绝，隔日，烛寒带着准备好的东西就开始施术。 焕颜术其实还有个名字叫煅颜术，是将受损皮肤以魔气锻造，被锻造的皮肤会就会恢复原来的模样，甚至可以返老还童。 七日后，烛寒拿着镜子递给曲浪，曲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半张脸已经全然恢复了，丑陋的伤口都消失了。 即使心里早已放下，可真正看到完美无瑕的脸时，曲浪的呼吸都停了一下，就是这样一张脸，让他纠结了几十年。 可也正是因此，他被合欢派捡了回去，有了修炼的机会，活的比普通人更久，甚至也是因为这张脸产生的执念，让本该和他擦肩而过的烛寒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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